木瓜和巨人寞成了好朋友。

每天木瓜為巨人寞換置嘴里的傷藥，然后木瓜就會騎在寞的肩膀上研究寞畫在巖壁上的圖畫。兩個人交談著爭論著，有時候還會爆發激烈的爭吵。木瓜和寞一直用一種木櫝和有菜搞不懂的方式在交流。寞發出低沉的喉音打出手勢，木瓜就懂了。而木瓜說話時慢吞吞的聲調，也剛好能讓寞聽得清。

巨人寞身體高大。木櫝站直了身體，也沒有寞的大腿高。寞說，巨人差不多都是這樣的身高，三個木櫝那么高。

巨人因為身體高大，所以動作看起來很緩慢。但其實巨人一點都不笨拙。他們的一雙手，非常靈巧。寞穿在身上的那件獸皮外衣就是他自己裁制的。接縫拼合整齊針腳細密，衣服上還繡了很多美麗的圖案。

寞也會帶著木瓜出去打獵。寞有一個投石索，一根長長的皮繩上帶著一個網兜，里面裝填用來射擊的石彈。寞會把皮繩一頭拴在手指上，手里攥著另一頭甩動網兜，松開手中的繩頭時網兜中的石彈就會拋射出去。

寞使用投石索簡直百發百中。獵捕巖羊時，寞會小心地靠近站有巖羊的山坡，然后突然發出一聲低吼，受到驚嚇的巖羊就會奔跑，寞甩動投石索打出石彈，擊中那只跑得最慢的巖羊。滾落山坡的巖羊還沒站起身，就被寞沖上去按住，瞬間扭斷了脖子。

不能打頭羊，因為打死頭羊羊群就散了。不能打肚子里有羊羔的母羊，因為那樣等于殺死兩只羊。不能打新生的小羊，要讓羊群能夠繼續成長。寞說。

寞還會帶著木瓜去采集藥草和礦物。木瓜發現，巨人對自然的理解遠比人類更加透徹。

寞很喜歡木瓜，喜歡帶著木瓜到處轉。寞也喜歡木櫝跟有菜。木櫝他們的到來，改變了寞對人類的看法。之前，寞以為人類這個部族都像那些圣殿武士一樣敏感好斗，可以毫無理由發動攻擊展開殺戮。

但寞最喜歡做的事情，竟然是聽小妖唱歌。

森林妖精都喜歡唱歌，而且很好聽。

每天早上，小妖都會坐在洞口的大石頭上，迎著升起的太陽一邊梳理頭發整理翅膀。心情好時，小妖就會唱歌。

第一次聽到小妖唱歌，寞正在熬一鍋肉湯。聽到歌聲，寞扔下湯鍋通通通地跑到洞口，下巴拄到大石頭上瞪著一雙眼睛聽小妖唱歌。

但是寞太臭了。為了應對極北荒原寒冷的天氣，寞身上已經長成長長的灰白色厚毛。而長嶺遠比極北荒原溫暖得多，寞卻還是穿著厚厚的獸皮外衣，身上的味道可想而知。

小妖蹭地飛到天上，倒不像是飛上天，而是被寞身上的臭味撞到了天上。

“你走開呀，臭死了！”

小妖在半空中毫不客氣地大聲喊道。寞好像很難為情，低著頭通通通地跑開了，再回來時身上濕淋淋的明顯洗了澡。手里還攥著一大把鮮花。

巨人因為嗓音低沉無法發出高亢婉轉的長音調，但這并不耽誤寞唱歌。每當小妖唱歌時，寞就會發出低低的喉音和著旋律，組成一段好聽的歌聲。寞把他跟小妖和聲的歌曲畫在巖壁上，取名叫“長嶺和音。”

木櫝跟有菜把寞留在洞穴深處的，圣殿武士的骸骨搬到山洞外面，架起柴堆燒掉了。書館先生曾說過，這是圣殿的傳統，燒掉戰死的圣殿武士。這樣就可以讓他們的靈早一點回歸到英靈神殿，也為了他們死后的尸骨不被亡靈法師所利用，玷污圣殿武士生前的名。

圣殿武士還留下了一些東西。鎧甲、長劍、短刀，還有一根法杖。

木櫝對法杖沒什么興趣，但有菜卻很興奮，攥在手里上下端詳著。白色微黃的杖桿上刻著符文，法杖的頂端鑲著一顆鴨蛋大的、淡藍色的寶石。有菜不認識，就拿給小妖看。

“大神仙，這個是做什么用的？”

有菜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為什么要告訴你。”

小妖問道，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你是無所不知的大神仙，是無所不能的大神仙。無所不知不所不能的大神仙，面對無知人類的求問，當然會毫無保留地指點迷津。”

有菜那一張嘴，甚至能把氣頭上的大小姐哄得忍不住笑起來，能把傷心中的細妹哄得破涕為笑，小妖哪里經得住。

聽了有菜的乞求，小妖很受用地點著頭，轉過頭瞄了一眼有菜手里的法杖說道：

“這個嗎，這是一根高山杉木，鑲嵌了一顆海藍寶石。這種法杖，材料很低級做工很粗糙，便宜貨，算是法師學徒用的吧。攻擊力也很一般。法杖上面刻的是閃電符文。因為海藍寶石大多用來激發閃電的。閃電，閃電你知道嗎？”

有菜當然知道閃電。

“那..”

有菜摩挲著法杖。

“大神仙你能教我怎么用嗎？”

有菜問道，眼睛里放著光。小妖打量著有菜，像是第一見到有菜一樣。

“我都跟你說過了，要想成為一名法師，要求是十分嚴格的。要聰明，能記住很多符文；要注意力集中，能準確擊中目標；要精力充沛，能夠駕馭魔法元素；還要身體健壯，長相英俊體態優美風度翩翩能歌善舞..”

有菜盯著小妖。就是學個閃電法術，又不是提親說媒，真的有那么多要求嗎？

小妖瞬間飛走了。有菜仰著頭還沒找到小妖飛走的身影，小妖又落到了有菜的身后。

“既然你這么尊敬大神仙，那就試試看，看你有沒有成為法師的天賦。現在，雙手緊握法杖，擊中精神跟我大聲念！”

一道電光從法杖頂端的海藍寶石中激射出來，飛出洞外打在一塊石頭上，發出嘭地一聲巨響。巨大的石塊瞬間被炸成兩半飛散而出。

“哇哈！”

有菜興奮地跳起來。

“這東西太厲害了。”

“你還沒笨到能笨死的地步，自己多加練習吧。”

“大神仙，你能再教我一次那個符文怎么念嗎？”

小妖瞪著有菜的后腦勺。

“我收回剛才的話。”

有菜嘿嘿笑著。小妖再次念出符文，有菜跟著學著。一道電光激射而出落到有菜腦袋上，有菜瞪著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妖繞著有菜飛了一圈。

“成長是需要經歷痛苦的。”

說完，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木櫝穿不了圣殿武士的鎧甲，太重了，穿上以后走路都很困難。而且，帶上頭盔會嚴重阻礙視線阻礙聽力。根本看不到身體左右的東西聽不到身體后面的聲響。木櫝不明白圣殿武士穿著這么一身累贅是怎么打仗的。

或者，他們就是受這身累贅的拖累才敗給了巨人。

其實那把長劍也很沉。雖然只是單手劍，拎在手里用不了多久就會累得手臂發酸。可是，要想成為一名戰士就必須要學會用劍。不穿鎧甲可以用靈巧的身形躲避敵人的襲擊，不會用劍怎么打仗？總不能破口大罵吧。

木櫝拎起長劍，想象著，想象著對面站著焚燒了仙霞村和妖精森林的半獸人，舉起長劍用力揮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