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當年建立澤東衛時,在拒馬山上就地取材,采集石料修建城墻。后來,隨著澤東衛逐漸擴建,變成澤東城。歷任城主又不斷修繕加固,使得澤東城的穩固城防,遠勝于風暴大陸的其它人類城邦。
沿著拒馬上一路向前,就能看到澤東城高高的城墻,建在一道緩坡上。厚重城門面對的,是通向長澤湖畔的道路,也是進出戕境的唯一道路。
洞開的城門前,守城的兵士腰挎戰刀手持利矛,遠遠看著一個矮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穿著一身華麗的禮服。兩個兵士指指點點開著玩笑。
矮人因為個頭矮小夠不到馬鐙,很少騎馬。所以在風暴大陸上,也很少有人看見獨自騎馬的矮人。
城門前帶隊的軍士打量著銅牙,打量著銅牙身后的幾個人。
一臉冷漠的劍客,一身華服的主仆,二十輛深色布幔遮蔽的大車。看架勢,是生意人。可你什么時候見過矮人會做生意了?
軍士迎著銅牙走上去,大聲說道:
“站住!澤東城主有令。此番,到訪澤東城的訪客,需要報備來歷、事由,方可入城。”
銅牙端坐在馬背上,看了看那個軍士,又看了看城門下的幾個兵士。咧嘴笑起來。
“來,都過來,給你們新城主大人請安。”
軍士看著銅牙,伸手按住腰間的戰刀。城門內外的幾個兵士也都收起臉上的玩笑,戒備起來。
紅月搖著頭,催馬走了上來說道:
“澤東城前任城主,引領戕人進犯合江城,兵敗被殺。還有那三千戕族野人,都給澤東城的前任城主陪葬了。你們眼前,這位銅牙大人,是澤東城新任城主。”
紅月說著抬起銅牙的手,露出手指上澤東城主的令戒。
紅月的一番話,聽得城門前的澤東兵士全都愣住了。領頭的軍士看著,銅牙手上的戒指,就是澤東城主的令戒。
那就是說,澤東城換主了?
紅月看了看那名領頭的軍士,接著說道:
“這兩天,新任城主銅牙大人,要依次接管城中各項事務。之前的命令照舊,凡陌生訪客造訪澤東城,需報備來歷事由,方可入城。等到城主大人忙完,會來看望守城的兄弟。聽明白嗎?”
紅月盯著那名軍士問道。
事發突然,那個軍士也不知道該做何感想有何打算,只有點著頭。
紅月又問道:
“守城兵士一共多少人?”
那名軍士答道:
“當值六十人,負責城門檢放、城頭值守、城內巡邏。三班輪換。”
紅月從口袋里摸出幾個銀幣,扔給那個軍士說道:
“這是新任城主大人,犒勞兄弟們的酒飯錢。”
軍士點著頭,沖著紅月和銅牙躬身行禮。守在城門的兵士忙不迭推著大門開到最大,向著銅牙和紅月一行躬身行禮。
銅牙看著紅月,嘿嘿笑起來。紅月看了一眼銅牙,禁不住嘆了口氣。
怪不得無悅放心不下。就銅牙這樣,的確讓人放心不下。
澤東城依山而起。城中的尋常百姓,都聚居在山腳下。茅草蓋頂的泥坯土房,中間會有一兩間條件稍好的磚石房子,彼此相連擁擠在一起。一條寬敞的行車大道從中間穿過,連著上山的道路。往復交疊,循山而上。
聽說澤東城換了新城主,很多百姓都站在路邊看著。臉上卻看不出什么明顯的表情。
對于尋常的百姓來說,換做誰做城主,跟他們都沒有太大的關系。他們依然要辛勞糊口、勉強度日。依然是一身窮苦的普通百姓。
穿過密集擁擠的棚戶區,靠近山腳下商人的店鋪開始多起來。一些商人也站在自家店鋪的門口,打量著銅牙打量著銅牙身后的幾個隨行。偶爾還有一兩個商人,向著新任的城主大人躬身施禮。
對于那些商人來說,新換一個城主,就要新換一套治城的方法,就要新換一套稅捐的名目。而各種盤剝,從來只能更多不會減少。
越往上走,依山而建的宅院開始變得寬敞奢華起來。那些宅院的主人,要么是城中的大商富戶,要么是與城主沾親帶故,又或者各種鉆營,得到城主的器重和庇蔭。
而今,城主更迭。對他們來說才是真正的前途未卜。
一些站立在自家宅院前的屋主對著銅牙媚笑示好。還有一些宅院大門緊閉,卻能看到院子里家仆忙著收拾行李的身影。
銅牙轉過頭向紅月問道:
“丫頭,我們要不要先發個戒嚴令什么的,把那些著急跑路的有錢人全都攔下。”
人長兩只腳。他們想走,就讓他們走唄。
銅牙撓了撓腦袋。
“那就聽你的,由著他們去。”
領主城堡建在澤東城的最好處。白墻紅瓦的城堡,映襯著拒馬山黑沉沉的山體,顯得格外顯眼。
三四人高的城堡圍墻,全部由巨大的白色石塊壘砌而成。圍墻頂部建有步道和箭垛。就像小一號的澤東城城墻。城堡大門洞開,門里門外卻看不見一個人影。
冷刃打量著,跳下馬背。
透過大門,能看到城堡內院也是空蕩蕩的不見個人影。而在城堡的最深處,隱約傳來女人們絕望的哭號。
冷刃轉過頭,看了一眼織衣婆,織衣婆心領神會地策馬來到紅月身邊。
“他奶奶的,人都死光了?就沒人出來迎接新城主!”
銅牙高聲叫罵著,跳下馬背。冷刃把赤金劍攥在手里,跟著銅牙走進大門。
厚重的城堡大門在兩個人身后轟然關閉,隨即就響起了弓弦聲。
冷刃飛身撲倒銅牙,抽出赤金長劍揮掃而出。一個手握尖矛的城堡護衛應聲倒地。
“你們這是想造反嗎!”
銅牙大吼著爬起來,伸手去摸,才發現雙刃戰斧掛在馬背上,并沒帶進來。冷刃抽出背后的鍛銀長劍扔給銅牙。
“這東西輕飄飄的可怎么用?”
銅牙吼著,藏在大門后面的兩個城堡護衛揮舞長刀撲向銅牙。
“老子是你們的新主人,你們不跪地拜見請求老子賞你們口飯吃,竟然合伙要殺老子。你們是找死嗎!”
銅牙瞪著眼,緊攥著鍛銀長劍連劍鞘都不抽,轉動身子沖向兩個城堡護衛。
鍛銀長劍雖然不及銅牙的雙刃戰斧沉重趁手,但銅牙那一套風雷斬卻是高地矮人的絕技,很少有人能夠應對得了。眼見銅牙身形飛轉,揮舞在手中的鍛銀長劍已經將一個城堡護衛絞裹在其中。那個家伙連聲慘叫著,如果不是銅牙沒有抽取劍鞘,怕是已經被斬成幾段了。另一個家伙遲疑著,被銅牙迎面踢倒,揮舞著長劍劈頭蓋臉地打下去。
冷刃揮舞赤金長劍砍倒了面前的護衛,弓弦聲就再次響起。冷刃舞動長劍擋住面部。幾支射來的羽箭根本無法穿透織衣婆織造的蛛絲軟甲。
劍光中,冷刃看到城堡大廳里,一個少年正在那里發號施令。
羽箭射出,三名護衛手持尖矛隨即刺到。冷刃躍起身壓住矛槍,劍鋒過處已經帶出一片血光。
“去打開大門!”
冷刃沖著銅牙喊著,架起長劍架開城堡護衛迎面劈來的長刀,左手的龍牙短刀已經刺進護衛前胸。側身避開一桿矛槍,翻手揮出長劍,那個護衛發出一聲慘叫倒下身體。
就在城堡大門關閉的瞬間,原本空無一人的城堡圍墻上,冒出十幾個弓箭射手。一排羽箭隨即射出。織衣婆伸手攬過紅月滾下馬背,羽箭射到門前的幾匹馬上,中箭的馬匹發出連聲嘶鳴。
幾乎同時,為首的一輛篷車挑開了幕簾。擒風從車廂內探出頭來的一瞬間,利箭已經離弦。
尖利的哨音,從擒風的唇間響起。跟在后面的篷車紛紛挑開車簾射出利箭。墻頭上,那十幾個弓箭手甚至沒看清對手的模樣,就身中利箭,栽落下去。
紅月爬起身,看到織衣婆臉頰上被一支射來的羽箭劃破一道口子。
“這是想造反嗎!”
紅月瞬間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