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外，一名軍士向合江城主稟報：

“那個商人又來求見。”

合江城主點著頭，回過身拿出一把長刀遞給冷刃。

“你走遍風暴大陸，見多識廣，幫我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出產的兵器。”

合江城主手里的那把長刀，寬刃厚背闊口長身。雪亮的刀身上，隱隱能看到指甲般大小、一圈一圈的白色反光。

這是......鍛銀？

冷刃接過那把長刀在手里打量著。

冷刃身上那把鍛銀長劍，迎著光看也是有一片一片的白色反光，就像是把圓形的銀片一層層疊壓上去，熔煉打造而成。

鍛銀兵器雖然不如赤金兵器堅硬銳利，卻一直是兵器附魔的好材料。只不過，打造鍛銀兵器的工藝，連同兵器附魔的手段，都已在風暴大陸失傳。

鍛銀劍身，是如同圓形銀片疊壓鍛造。但是這把長刀上面，白色的反光卻是一個個的圓圈。

“給我看。”

銅牙拿過長刀，揮舞劈砍著。

“這刀看起來，像是我們矮人的手藝。”

銅牙說著，指給冷刃看刀身吞口上砧刻的花紋。

“這是我們矮人工匠最愛用的圖騰，能吞敵血肉化成自己的勇氣。”

高地矮人的兵器？可是矮人從來不會把制作的兵器大量販售到高地以外的地方。而且，用來造刀的金屬也不是高地的物產。

冷刃問道：

“那個商人又是什么來路？”

“商人，在合江城里一直有家商號，靠著橫河的船運，把兵器運送到金邑城，再賣到整個風暴大陸。眼見合江城要打仗，商人就來問我，要不要購買兵器用于戰事。”

合江城主說著看了看屋內的幾個人。

“合江城，倒也有自己的兵器工坊。可是打造的兵器，遠不如他的刀劍鋒利結實。”

冷刃打量著那把長刀問道：

“那個商人就沒說，他的兵器是什么地方造的？”

合江城主點了下頭說道：

“他說是來自風暴大陸以外的異域。所以價格也高得嚇人。這么一把長刀，開價五個金幣。”

銅牙吼地笑起來，沖著冷刃說道：

“喂，拿你那把赤金劍來比劃一下，看看哪個更鋒利。”

冷刃瞥著銅牙，并未答話。

合江城附近，大水車城并不生產刀劍兵器。駐防的圣殿武士，一直由圣殿統一發放武器。這個商人需要借由合江城與金邑城的航路，向金邑城販運武器，自然也不是由金邑城來的。那么，就只剩下一條路了。

可是，從來沒聽說澤東城有知名的兵器制造。那又會出自哪里，戕境？

冷刃轉過頭看著無悅，無悅笑起來。

“看我干嗎？我又不懂這些。不過我倒是覺得，這個商人跟澤東城脫不了關系。”

聽到無悅的話，合江城主點了下頭。

“商人倒是跟我說過，澤東城用的也是他的兵器。行商謀利貨賣兩家，原本沒有錯。商人實話實說，也并沒有欺瞞。”

合江城主說著突然笑了起來。

“要說欺瞞，倒是我在一直利用他。商人找我商談購買兵器時，澤東城的人馬已經到了城外。我隨口說了句就算想買要沒時間籌措現金，商人就告訴我，他與澤東城主交情篤深，可是說服澤東城主擇日再戰。我還以為那商人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他真的說動澤東城主按兵不動，就一直拖到今天。”

合江城主說著搖了搖頭。

“只可惜，我雖然為合江城爭取到一些時間，卻也只是茍延殘喘。招募的人手甚至不夠抵擋戕人的一次沖鋒。”

冷刃看著合江城主，低頭看著手里的戰刀。這商人，究竟什么來頭？跟澤東城主又是怎樣一個篤深的交情！

無悅突然笑起來。

“那是澤東城主對你合江城的兵力布防一清二楚，知道就算再等上一段時間，你也變不出神兵天降。所以才有恃無恐。”

無悅說著轉過頭沖銅牙說道：

“矮子，你還記得上一次在合江城，我們兩個去買酒時，跟幾個家伙打了一架。你還從那幾個人身上摸出了門禁信令。”

銅牙用力點著頭。

“對呀對呀，蜘蛛婆說那個牌牌像是澤東城的。”

無悅瞥了一眼合江城主。

“合江城不養軍隊不設城防，人家早就盯上你了。這個商人，也只是想趁著亂局再撈些油水罷了。”

合江城主皺著眉點了下頭。

之前，合江城主心里也有過這種猜測。只不過，整天忙著招募人手調遣兵力，根本沒時間細想清楚。

“那，我一口回絕了他。”

“別呀。”

無悅說道：

“回話給那商人，說你要十萬把長刀，見貨交錢。”

合江城主直直地看著無悅。

就算你是圣殿大法師，有能力驅使亡靈有本事扭轉乾坤，口氣也不必這么大吧。十萬把長刀，那是要花錢買的！

看到合江城主臉上的表情，無悅頗為不屑地搖了下頭。

“你還真以為，那個商人能給你運進來十萬把長刀？路都給澤東城主封死了，怎么往里運？”

合江城主帶著不解問道：

“既然我們并不想跟他做什么交易，又何必跟他糾纏？直接回絕他不就行了。”

無悅哼地笑起來。

“閑著無聊，逗他解悶。不行嗎？”

說著，無悅站起身，看了看冷刃和銅牙。

“我們回去吧。”

說完，徑直向外走去。

“我們在西城，落霞巷。”

冷刃向合江城主說道，匆匆追了出去。

冷刃原以為，無悅是到了合江城，聽說了澤東城主引領戕人進犯，才臨時起意想要教訓他。沒想到，無悅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把一切都想好了。

在回到織衣婆住處的路上，無悅問大腳趾：

“你需要多長時間動員起屬下的士氣？”

大腳趾瞪著無悅，吼地一聲大笑起來。

“那還要什么動員？扯著嗓子喊一聲，就嗚嗷地沖上去了。”

旁邊的擒風也露出一臉的興奮。就像一頭饑餓的野獸經過長久等待，終于看到了獵物。

“我可有言在先。”

無悅看著大腳趾說道：

“到時候打誰，怎么打，都要聽我調遣。你們要是胡作妄為，可別怪我翻臉不留情。”

大腳趾點著頭。

“一定聽從大法師的安排。”

無悅抬頭看了看夜色，說道：

“回去召集你的人，在合江城外隱藏起來，等待號令。千萬不要暴露蹤跡，也別去嚇唬周圍的百姓！”

大腳趾點著頭。

“別都帶來，用不了也沒地方讓他們隱藏。”

無悅說著，大腳趾已經翻身跳到追光的背上。

“去叫人！”

大腳趾說道，追光已經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無悅接著又沖著擒風說道：

“領著你那班精靈兄弟，監視戕人動向，隨時報告。”

擒風點著頭，身形閃動中，已經隱入了街巷的陰影里。

聽說要打仗，紅月也異常興奮起來。拉著銅牙說道：

“到時候，帶上我跟著你一起沖鋒陷陣！”

銅牙看著紅月，拼命搖著頭。

“我才不跟你一起。那是打仗，不是打架，那么多人亂哄哄的。萬一有個什么閃失，我賠不起。”

無悅伸手拉住紅月說道：

“矮子說得沒錯。那些戕族野人，兇蠻的要命。沖到里面去萬一有個閃失可就麻煩了。你跟著我一起，我們在后面指揮。讓他們去玩命。”

“我不！”

紅月甩開無悅的手。

“打仗又不是打架，天天都能碰上。這樣的機會想找都很難。而且，我穿了阿婆的蛛絲軟甲，刀槍不傷。”

無悅皺著眉。這丫頭，怎么就這么野？

“阿婆的蛛絲軟甲是能保你不受刀劍傷害。”

無悅說道：

“可是萬一有哪個不長眼的，手里失了分寸，劃破你的臉，你可就破相了。”

紅月呆住了。

果然是個姑娘，都擔心自己那張臉。無悅看了一眼冷刃，趁熱打鐵地接著說道：

“你說你要是個男人，臉上留下一道疤，實在不行還可以出去做傭兵，掙口飯吃。紅月妹妹這么漂亮的一張臉，給破了相留下一道疤......”

無悅帶著嘆息搖著頭。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上戰場了。”

紅月怏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