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木子雨出門的時候，發現被人跟蹤?？墒撬懿涣四敲炊嗔耍m然他應付警察很輕松，就像昨天去警察局三兩句話就脫身了。但是想要讓一個人不跟蹤你，你是沒有辦法的。

木子雨去見了徐東，他覺得有必要跟他見一面了，他們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面了。

沒有費太大的周折，他就見到了，好像徐東在等他一樣。

徐東還是老樣子，不嚴而厲、不怒自威的氣勢，但是他笑起來，即使陌生人也感覺到很熟悉，他長得很好看，很難想象一個這么魁梧的人會這么好看，他的臉干干凈凈的，沒有留一點胡子，嘴唇像個女人，鷹鉤鼻像歐洲人，眼睛很奇怪，有點圓圓的感覺，眉毛不淡不濃。他留著短發，沒有一點頭皮屑，穿著西服，打著領帶，微微斜著坐在那里，像剛畢業的大學生，年輕而前途無限。

“你來了，傷好一點沒？”

“不礙事，有白虎在，他們沒怎么動手。”

“多虧了你這個好兄弟呀，來，我們一年多沒見了，坐下陪我喝一杯，知道你不喜歡酒精的味道，這是我自釀的苦瓜酒，以前小時候經常喝，現在卻怎么也找不到那個味道，你也來嘗嘗?！?

“好像是米酒的味道吧，甜甜的，為什么叫苦瓜酒呢？”

“哈哈，你等這酒在你胃里消化一會。”

木子雨又喝了一口，慢慢抿著，果然很快就從喉嚨里感受到苦瓜的味道，但是苦瓜的苦味好像被什么東西中和了，變得一點也不苦，有點咖啡的味道。

“這可是祖傳的秘方，健胃安脾，以后你多喝點。一路走來，對我這里有什么感受？”

“沒什么感受，就只覺得有些大而已?！?

“大有什么不好，現在的人哪個不想有個大房子，越大他們越覺得氣派。我聽說你在郊區買了一個幾十平米的小房子，為什么，我當初給你的錢不夠花了你可以來找我要。我做了這行才知道，原來搞房地產比混什么黑社會掙錢多了，以前我們經常得罪人，把人往死路上逼，現在別人都是求著我買房，買了房還對我感恩戴德的，其實不過是給了一些小恩小惠，而且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F在人，為了買房，都傻了。”

“你只是不知道底層人的生活罷了，他們何嘗不知道房價這么貴都是炒作出來，單單一個饑餓營銷就不知道把多少人折磨的死去活來的。然后房子再劃分一下等級，商品房，經濟適用房，學區房等等，使本來就不值錢的土地翻了多少倍，再加上中國的丈母娘，房子成了婚姻的通行證。一個人可以沒有房子，但是不能不結婚，這樣一捆綁，房價不貴才怪。自古以來物以稀為貴，每個人都知道房價會一直漲，有錢人就會多買幾套房。其實說到底，中國的房價，還是因為人為的?，F在中國，沒有房子，連平平凡凡過日子都不行。底層人，一個月就幾千塊的工資，做什么都花錢，什么都漲，就是工資不漲，要養活自己的妻子兒女，還要贍養老人，每天省吃簡用，背負著車貸房貸，活著那么大壓力，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我想，不久社會上就會實行叢林的生存法則，物竟天擇適者生存，會有更多的瘋子，會有更多的死人，會有更多的黑社會。也許這就是大自然對人多的自然調節吧，因為現在的科技發展，戰爭是不會太頻繁的了。”

“你想多了，社會是人的社會，競爭會變得越來越激烈，但是還不至于那么血腥。人的求生欲是很強的，你沒經歷過死亡，不至于人最強大的地方，不是創造奇跡，而是活著。房子車子雖然火熱，但是這些都是小打小鬧，以后的科技發展，誰知道呢？比如現在的家用機器人，人體智能手機，沒有車你可以坐公交，沒有房你可以租，但是以后每個人都必備的通訊醫療呢，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想做個有錢人?，F在這社會錢就是權力，錢就是地位，前不久市里還有領導要給我頒獎，評什么十大優秀創業青年，還要讓我做什么官。我覺得挺諷刺的，當時我的感覺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

“我當時的感覺就是害怕失去現在的一切，我突然覺得法律保護不了我，真的，我必須有實力，很多有錢人的這個實力是通過跟很多領導的形形色色關系，而我，沒有背景，如果我失去了我身邊的兄弟，才是真正的一無所有。隨便一個帽子掛在我頭上，我所有的財產就都沒了。到了現在我才明白權力的重要性，知道了為什么明朝的沈萬三為什么會死那么快，也知道了現在為什么那么多富人有錢了就讓自己的人去當官?！?

“你不是很擅長打交道嗎，想要混個掛名頭的一官半職也不是什么難事，買官，各朝各代都有，只不過表現的形式往往都不是那么直接罷了?！?

“以前別人都說這世界是有錢人的游戲，我現在才有點感味了。我最近看了不少歷史書，發現了一個規律，錢是權力的產物，也就是說，你有多少錢沒什么了不起的，你有多少權才是真的厲害，因為你有多少錢都是虛的。也許是因為我現在接近了上層生活，才發現有錢并不是什么好事，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越是上層社會就越激烈，所以現在的電視劇都是宮斗劇，因為那才是爾虞我詐最直接的表現形式。以前我以為那些小人只是活在小說里，最近我才發現，原來小說里高尚品格的人在現實社會中不一定有，但是小說里的小人在現實生活中是一定有的，你覺得沒有，只是你沒碰到。等你碰到了，希望你心態好點，說一句長見識了就行了，因為你斗不過小人，即使你可以殺了他?！?

“你為什么會突然跟我說這些？”

看到徐東說的這么嚴肅，木子雨打破氛圍說道：

徐東尷尬的笑笑，說道：“最近碰到一些事，對不起，我們好久沒見了，我猜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么事就說吧，在我這里，你說什么都可以。”

“我想我不說你也知道，老九來找你報仇了。不知道他怎么辦到的，手底下竟然有百來號人?！?

“哈哈，你太抬舉他了，百來號人？都是街上無所事事的小混混罷了，要遇到我們這些真正的黑道，他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老九本來就是一個酒囊飯袋，要不是這么多年老八幫襯著他，他不知道死多少會了。我們八兄弟，加你第九個，老八不服我，死了；老四老五在與青龍幫火拼的時候死了；老六老七在泰國談生意的時候，被人廢了，現在過著平凡生活；我身邊的兄弟，現在就只有老三和你了，雖然你早就離開了，但是做我們這一行，進去容易，出來難，老九找上你，也許你就明白了，除非死，否則就離不開。不過我從來都沒有覺得你離開了，你永遠是我的兄弟。上次你被抓了，老九跟我打電話，我接了，他還是那么沉不住氣，說他在什么地方，要跟我決一死戰，讓我用命換你。我本來想去滅了他的，可是老三說我們好不容易走入正途，就這么放棄眼前的一切太不值得?？墒俏矣植荒懿还苣?，還好老虎我也認識，跟他談了一下，這老虎還是很有魄力的。我給了他們鬧市區的一家金店，老虎說這樣最好不過了，能讓老九見錢眼開，就不那么執意要你的命了?！?

“這么說那家金店是你安排的呢，我說怎么可能這么容易搶劫一家金店，可是為什么又上了新聞？”

“這是老三的主意，他讓我事先跟市里的領導打招呼，說在自己的金店來個演習，讓他們如果接到什么報警不要去管。等他們搶完了之后，我們再報警，說我們本來是演習，卻不想來了真的劫匪，這樣的話就可以虛報一個天大的數字，讓所有人覺得我損失了很多錢，這樣就不會有那么多人盯著我了?！?

“有很多人盯著你？”

“你不知道，市里最近有很多扶貧，要我們這些企業家出錢，那些企業家大多有背景，所以我成了這些扶貧的主力。其實若是真的扶貧，我多出些錢去洗刷自己以前的罪惡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別人若是想把我當傻子，我即使把錢都扔了打了水漂，也不可能給他們?！?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些人已經盯上你，正好卻一個借口，你這次的行為不是就給了他們這個借口嗎？”

“你不懂，他們現在是不會動我的，畢竟我現在是樹大根深，他們即使現在除掉我，我的錢和地他們什么也拿不到。木子，怎么感覺這么久不見，你現在就這么小巧你大哥了，我可還沒那么不中用。動了我，就算他是什么市長，我也讓他有死無生。”

“可能是因為我現在每天都被警察跟著有些不習慣吧。”

“是嗎？以前當古惑仔的時候不是常有的事嗎，現在換了個身份，就不習慣了？”

“也許我該離開這個地方了，找個小地方，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走？你能走哪去，除非出國？有我在這個地方，你就不會有事。你現在可是越來越膽小了，怎么了，結了婚，就畏首畏尾了？”

“這個，你怎么知道？”

“我還沒怪你沒請我呢，這樣吧，下周末，我幫你補辦一個大婚禮?！?

“不用了吧。”

“你不用，你怎么知道你老婆不用，女人最好面子，也許她心里已經開始埋怨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