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回到麗都新苑時，周圍萬籟俱寂。惠欣在客廳看電視，等爺爺。“惠欣啊，你怎么還沒睡？”顧明推門而入，“怎么走廊的燈還開著呢？”

“爺爺，在等你。”顧惠欣說道。

“你把孫阿姨送哪里去了。”顧明問道。

“送七寶了。她是自己要回七寶，她覺得在顓橋不習慣。妹妹家里人很多，據說還有她兒子一家。”顧惠欣說道。

“孫阿姨，也的確可憐”，顧明換了睡衣，在客廳里坐下了。

“是啊，本來孫阿姨身體還不錯的，每星期都去教堂做禮拜的。問題是她的兒子不爭氣，賭博把房子賭輸了，孫阿姨才發病的。當時，孫阿姨還不知道。老公又死的早，家里沒人了。現在她把小石橋診療所當成了自己的家。”顧惠欣說道。

“我在想，我們是否也應該幫幫他（她）們。今天，胡一凡的媽媽、白梅也來了，我也同她們說了，將來企業發展了，我們要設立專項基金，支持患有老年癡呆癥和自閉癥的患者。這些人大都是弱勢群體，缺乏社會關愛。我也開始理解李潔明爺爺和他姑姑為什么要繼續辦診療所的意義了。”顧明說道。

“爺爺，你說的對。我也是贊成這樣做，而且我在診療所這幾年也學到了很多東西。特別是學到了林老師的精神。她身上有很多閃光點，值得我學習。所以，爺爺，我也要謝謝你，支持我到上海來學醫，也謝謝你支持我選擇林老師做導師。”顧惠欣說道。

“惠欣，你說那兒去了。這是你努力的結果。另外，胡一凡今天晚上也來了。”顧明說道。

“她剛剛給我發了條信息，她來干什么？”顧惠欣說道。

“她來看他們剛剛裝修好的房子。據說在棲霞路，是男方單位里分的。”顧明說道，

“哎呦，進展挺快的。剛剛確定了關系，房子倒裝修好了。”顧惠欣說道。

“那肯定是男方有條件，或者是男方年齡大了，想早點兒結婚。”顧明說道，

“是的。那男方已經是四十歲了，而一凡也三十歲了。即便是馬上結婚也不早了，屬于大齡未婚青年。”顧惠欣說道。

“你和李潔明的事怎么辦？他們的動遷事進展的怎么樣啊？”顧明問道。

“動遷的方案已經定了。拿三套房，余下經濟補償。如果沒意外的話，李潔明可能會分到一套。因為他是他們家第一個男孩，他爺爺和姑婆比較喜歡他。”顧惠欣說道。

“惠欣啊，不管怎么樣，我們是順其自然。但是，如果能拿到房子的話，我們女方考慮是否對他們的診療所作一些支持。比方說，我們也出點兒錢？”顧明說道。

“爺爺，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們那兒還有錢啊。房子要付貸款，你每年還要照顧五保戶。”顧惠欣說道。

“惠欣啊，你講的對，我在想辦法，無論如何也要表達一些心意。”顧明說道。

“爺爺，媽媽可能有點兒錢，說是給我結婚用的。到時，我們支持一些。”顧明說道。

“好吧，惠欣你早點兒睡吧。這件事就交給爺爺去完成了，我先去沖涼了。”顧明說道。

沖涼后，顧明睡了。可是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一直在想如何再搞點兒錢。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家東北漠河的老宅子。現在是自己的堂弟在管理，能否買老宅呢？要不，就向白梅借錢以后再還，也算是對林雨桐的支持。不管怎么說，這么多年她沒有成家，內心肯定是痛苦的。這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做好這件事后，自己是應該離開上海了。因為自己隱隱約約感到林雨桐早晚會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應該有個萬全之策才對。顧明反復在想這個問題，直到黎明前才睡著------

今天晚上，白梅也沒有睡著。今天的一天對她來說，具有重要的意義，對顧明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中午在莘莊和記吃飯，商討與日企合資事宜，特別是在她猶豫不決、舉棋不定時，顧明及時指出了方向，這不僅僅是對她事業和企業的支持和鼓勵，更重要的是對她人生和希冀的一種支撐和追求。

改革需要創新、勇氣、膽略和決斷，更重要的是科學和奉獻。這一些需要掌舵者具有的品質，顧明都有了。特別是奉獻，在關鍵時能參與支持、共同承擔風險，這是非常不容易的，這使白梅感到顧明，不僅僅是能在狂風暴雨時，能為五保戶頂住帳篷，更重要他還是能在大廈坍塌時，能頂起扛起門柱的漢子。雖然自己失去了孩子和丈夫，但能認識顧明，能為自己理解、包容和付出，甚至無私幫助奉獻的人，也不失為不幸之大幸，也算在這世界上得一知己或者說是男閨蜜而足矣。不過，晚上在徐家匯港匯大廈吃飯時，她感到顧明要比先前明顯蒼老了。兩鬢斑白、頭發花白，臉上皺紋增多，膚色黝黑中有了老年斑，本來炯炯有神的眼睛中多了一份抑郁。

“顧大哥，今天你給我們立豐打氣，我很感謝你，來，我先敬你。”

白梅端起了長城紅葡萄酒，“我先干了”一飲而下。

“白董，我能不能少喝一點？”顧明有些勉強。

“不行”，姜玲娣發話了，“白董是誠心誠意的，專門從威海飛過來請教你，說明她相信你，信任你，無論如何也應該喝一杯。我也陪你喝一杯。”姜玲娣也一飲而下。

“好吧”，顧明只得端起了酒杯，“我喝吧”。

“來，顧叔，你吃菜。”一凡夾了一大筷尖椒炒牛柳給顧明。

“顧大哥，你好像精神不濟啊。有什么不舒服嗎？姜玲娣關切地問道。

“沒有，我只是最近以來，晚上睡不好覺。”顧明說道，

“你有什么煩心事？”白梅問道，

“沒有，可能是年齡大了，睡眠不足嗎？”顧明說道。

“也許是的，你可以吃點補伸的營養品。”白梅說道。

難道顧明是真的老了嗎？還是有煩心事？想著、想著，白梅難以入睡了，也直到黎明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