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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炎魔之手”

混合魔力通常都意味著尋常施法者難以掌控的破壞力。

那種感覺就像將滾燙的油與冷水混合一樣,原本都還算平靜的兩種元素相互交融以后將變得異常的狂躁。它們相互糾纏、催化,然后以比單獨存在的時候更快的速度湮滅于虛空之中。這種魔力的變化有些類似于火焰魔力轉變為熊熊燃燒的烈焰,其過程感受起來并沒有那么激烈,但它對血肉之軀造成的傷害卻更加的隱秘并且難以防范。

理論上來講,混合魔力作為武器有著它獨特的優勢所在,只是實際運用中這種魔力實在太過難以操控。以安德烈為例,如果以他使用全力時能夠掌控的純粹暗影之力為基準,那么他對這種充分混合以后的駁雜魔力的掌控力度大概只有前者的一到兩成。混合魔力雖然有著它與眾不同的特性,但是嘗試去掌控這種力量卻顯得有些得不償失,勉強運用的話更是很容易反噬到自己。

因此當伽樓達通過不斷的鍛打祛除掉了魔鐵之中的絕大部分雜質后,他和深淵之子的下一步要作的就是將魔鐵之中綿綿不絕的混合給魔力重新區分開來,就像讓一塊凡鐵變成擁有兩級的磁鐵那樣。

只是這個工作并不比操縱混合魔力更加輕松,好在深淵之子和炎魔的努力并非徒勞。隨著黑暗和火焰之間的界限變得越來越清晰,原本不甚明顯的紫色魔力在這塊魔鐵之中呈現出了一頭紅、一頭黑的涇渭分明之勢。

所謂的涇渭分明只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的表象。就像最杰出鐵匠也無法將赤銅(青銅是古物被氧化出土后才會擁有的顏色)武器之中的黃銅(純銅)和灰鐵(錫)給完全的分離開來。安德烈和炎魔所作的也只是讓兩種魔力變得更加易于操控,但想要分離出純粹的魔力卻只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被鍛打成長條形的魔鐵其中段被架在了赤紅的火爐之中,一頭散發著十分明顯的暗紅光芒,另一頭則黑漆漆的看起來完全不似金屬,沒有一點兒金屬所該有的光澤。

克羅德長老用鐵鉗迅速的將中間燒得通紅的魔鐵從火爐中夾了出來,安德烈和伽樓達在這一瞬間將對隕鐵中魔力的控制提升到了極限,現在就是即將決定成品最終素質的關鍵一步!

隨著矮人戰士手起斧落,中段被燒紅的長條形魔鐵在鐵氈之上被斬成了對稱的兩段。被基本分離開來的兩種魔力就這么分別留在了兩個不同的部分之中。

這次對魔力分離的嘗試十分的成功,分開的兩塊魔鐵之中其元素純度幾乎已經接近八成了。斬斷以后的兩塊魔鐵分別呈現出了不盡相同的性質,原本肉眼微不可見的混合魔力在分開以后似乎變得更加的顯眼了,分別呈現出升騰的紅色幻影和淡淡的黑色煙霧。

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十分激動。這次成功的兩極分斷使得隕鐵所蘊含的魔力性質得到了升華。蘊含灼熱魔力的那一部分將被鑄造成在承受極高溫度時仍能保持硬度和韌性的鍛錘,散發黑色氣息的那一塊則會被繼續鍛打成一把鋒利的暗影之刃。

剩下的工作矮人大師們已經完全可以勝任,帶上精靈制作的元素防護手套,經過分離的魔力已經很難對他們造成多大傷害了。經驗豐富的大師們將對系出同源的兩塊隕鐵進行最后的鑄造成型和折疊鍛打。

鍛錘的鑄造需要對隕鐵的純度有著足夠清晰的認識,矮人們早已憑借經驗總結出了純金屬和合金鋼之間巨大的性能差異,如果隕鐵本身的性質表現得不太合適的話,矮人們也有壓箱底的珍貴金屬可以讓它最終脫胎換骨。也只有經驗豐富的鑄造大師才能夠完全掌握這把比他們頭還大的鐵錘,到底應該采用怎樣的淬火方式,這可是沒有溫度計可以參考,完全憑借感覺和經驗的原始熱處理工藝,在這種條件下想要保證鐵錘表面的硬度和其整體的韌性可是一門很深的學問。

矮人大師自然有著他人難以模仿的絕活,就像安德烈對于暗影魔力十分的敏銳,伽樓達能夠憑借感覺大致的判斷火焰的溫度一樣。矮人大師們對于鐵錘加熱和淬火的過程中,隕鐵內部神秘的微觀變化有著奇妙的感應。他們是嘉蘭迪雅的巖石與金屬之子,即使還未建立起奧氏體、馬氏體之類的理論,他們也能夠通過自身的天賦和感覺對最關鍵的熱處理過程做出最正確的應對。

安德烈在向身邊的炎魔解釋著鐵錘胚體加熱后再放進冷水的瞬間會讓這把魔鐵制作的超凡工具產生怎樣奇妙的變化。旁邊的矮人鐵匠們對于明顯不會打鐵可鍛造理論卻說得頭頭是道深淵之子則感到十分好奇,這位魔族領袖已經幾次在不經意間就透露出一些矮人大師們也未曾掌握的特別工藝了。

深淵之子多次用事實向矮人們證明了他那讓人驚奇的智慧與博學,即使無法想象“前沿”科學與實踐工藝之間可能碰撞出的美妙火花,矮人們對于這樣的智者仍然十分的尊重。

因此在安德烈提出在鍛錘之上鐫刻一些火焰符文時,矮人大師們只是略微一想也就同意了,他們早就有在武器上鐫刻大地符文的習慣,常年的實踐告訴他們那會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成品的硬度與韌性。鐫刻火焰符文或許也會是一次不錯的嘗試,半成品的鐵錘之中就源源不斷的涌現著充沛的火焰魔力,或許這能讓它釋放出幾個大火球什么的!?

經過兩天的后期修飾、符文組合嘗試和回爐重刻之后,第一件由少量精金和隕鐵熔鑄的魔力鐵錘才最終定型出世!

鐫刻著古樸符文的鐵錘上紅色的暗芒若隱若現,其中偶爾還夾雜著絲絲不易察覺的紫色流光,那是鐵錘之中未曾完全分離出來的黑暗魔力。其中的那一點點混合魔力已經大大的減輕了鐵錘將對使用者所造成的負擔,這種似曾相識的魔力異象讓經歷過魔族戰爭的瑪瑟里恩聯想到了某些炎魔領主所擅長的異化火焰。

于是這把代表著灰巖氏族鍛造工藝巔峰成就的鍛錘就有了一個氣場十足的名字——炎魔之手。

安德烈所提到的火焰符文也讓這把沉重的鐵錘擁有了一些還算實用的魔法效用,伽樓達可以憑借這把錘子將自己釋放火焰法術的時間縮短一半,或者將法術的破壞力提高三成,甚至憑空將鐵氈上常溫下的凡鐵通過反復敲打直接砸紅砸軟。一把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脫離火爐使用的的鍛錘,連德魯伊和深淵之子都可以憑借它釋放一些火焰法術。可惜的是,身為這把超凡鍛錘的擁有者,矮人們沒法熟練的掌控其中的火焰魔力。不過這對于他們來說已經夠用了,最后鐫刻在錘體上的火焰符文幾乎讓新式火爐都無法將這把神奇的鐵錘給燒融。這樣的效果早就已超出了鐵匠大師們對于它耐熱性能的預期,這是一把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超越了灰巖氏族以往鍛造工藝水準的巔峰之作。

不管是作為工具還是一件藝術品,“炎魔之手”都已經完全的體現出了它的價值。

就在矮人大師們躍躍欲試的準備打造第二件隕鐵器具時,安德拉芮的領袖給他們提出了一個新的挑戰。在矮人傳統的折疊鍛打和符文鐫刻之外,安德烈又提出了表面滲碳和局部淬火這些矮人們從未聽說過的神秘手段。

其實局部淬火矮人并非完全沒有掌握,他們對炎魔之手的處理就可以稱之為一種依靠經驗來完成的表層淬火。當鐵錘的表面變得高熱,內里溫度還未完全提升上來的時候進行淬火,就會使得鐵錘表面變得更為堅硬,而鐵錘的錘柄和中心部分卻仍舊保留著足夠的韌性。

硬度和韌性很多時候都是無法兼顧,像鉆石那樣的高硬度的材料其韌性甚至比不上大部分的常見金屬。也就是說即使有一天人們可以制造出整體都由鉆石所構成的大型器具,其實用性以及使用壽命也很難比擬某些高性能的合金。作為安德烈所知的前世自然界之中硬度最高的天然材料,鉆石在物理性能上的價值通常都體現在鉆尖、刀鋒之類的關鍵部位。

武器表面滲碳和局部淬火的目的其實都是一樣的,在提高刀刃硬度的同時保證其整體的韌性。過剛則易折,武器所應當具備性質是深淵之子所知的那個世界中經過無數的實踐和改進所得出來的最為理想的方案——一種名為“剛柔并濟”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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