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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治家篇(3)

  • 曾國藩家書
  • 曾國藩
  • 4882字
  • 2015-10-08 17:56:01

不斷發信過后不幾天,溫弟就定了黃正齋的教館。現在既已定了館,他的身子有所管束,思想也有所維系,應考的工夫,又可以漸漸整理。等今年下半年再看光景,如果圣上對我的看法略好些,明年有當主考的希望,到了四五月,再與溫弟商量是參加江南鄉試或者順天鄉考的事情,如果當今皇上對我的看法平常,或者有意想不到的外放的事,那么溫弟仍舊留在京城,一定參加順天鄉試,不必再考慮回鄉了。坐誼用以管束自己的身心,自然是好事、然而正齋家,澄弟最了解,萬一不合,溫弟也難久留。看見可以就留下,知道難處就退出,但不能得罪東家,好來好去,就沒有什么不可以的了。

我自從去年以來,天天想回家探親,所以不能夠的原因,一是京城欠的債將近一千,回家路費,又要幾百,恐難籌集。二是二品官回籍,必須寫奏折,奏折難于措辭。自己內心所想的,是得一個學差,三年任滿,回家探親,這是上策。如果不行,或者明年得到一個外省主考,能籌集路費,后年必定回家,這是中策,如果兩條都不可能,只希望六弟九弟明年兩人之中考起一人,后來得一個京官,支持門面,我便告養歸家,以后再定行上。如果三條都不利潤,便等六年之后,到母親七十歲時,我發誓要奏明皇上,告老歸家。雖說欠債上萬,沒有一文錢的路費,也決不顧及了,然而這實在是不得已的,如果能在三條之中得其中一條,那么后年可以見到堂上大人,真是天大的的福氣了,不知祖宗在暗中保佑我否?

現在我寓中一切平安!癬疾上半身全部好了。只是腰下面還有一點點。我家的福氣,可說是全盛時期,而我回家探親的心情,難以自慰,所以偶一寫到這里,便詳細的稟告一番。

毅然伯之項去年已到了我住處,我便乘便寄回。家中可將信封好,馬上送去,其余不詳細說了,彼此心照不宣。兄國藩手草。(道光二十八年正月二十一日)

致諸弟·告誡弟弟要清白做人

【原文】

澄侯子植季洪三弟左右:澄侯在廣東,前后共發信七封;至郴州耒陽,又發二信,三月十一到家以后,又發二信,皆已收到。植洪二弟,今年所發三信,亦均收到。

澄弟在廣東處置一切,甚有道理。易念園莊生各處程儀,尤為可取。其辦朱家事。

亦為謀甚忠,雖無濟干事,而朱家必可無怨。《論語》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吾弟出外,一切如此,吾何慮哉?

賀八爺馮樹堂梁儷裳三處,吾當寫信去謝,澄弟亦宜各寄一書,即易念園處,渠既送有程儀,弟雖未受,亦當寫一謝信寄去;其信即交易宅,由渠家書匯封可也。若易宅不便,即托岱云覓寄。

季洪考試不利,區區得失,無足介懷。補發之案,有名不去復試,甚為得體。今年院試,若能得意,固為大幸!即使不遂獲售,去年家中既售一個,則今歲小挫,亦盈虛自然之理,不必抑郁,植弟書法甚佳,然向例未經過歲考者,不合選拔。弟若去考拔,則同人必指而目之,及其不得,人不以為不合例而失,且以為寫作不佳而黜,吾明知其不合例,何必受人一番指目乎?

弟書問我去考與否?吾意以科考正場為斷,若正場能取一等補廩,考則拔之時,已是廩生入場矣。若不能補廩,則附生考拔,殊可不必,徒招人妒忌也。

我縣新官加賦,我家不必答言,任他加多少,我家依而行之;如有告官者,我家不必入場。凡大員之家,無半字涉公誕,乃為得體;為民除害之說,為轄之屬言之,非謂去本地方官也。

曹西垣教習服滿,引見以知縣用,七月卻身還家;母親及叔父之衣,并阿膠等項,均托西垣帶回。

去年內賜衣料袍褂,皆可裁三件;后因我進闈考教習,家中叫裁縫做,裁之不得法,又竊去整料,遂僅裁祖父父親兩套。本思另辦好料,為母親制衣寄回,因母親尚在制中,故未遽寄。

叔父去年四十晉一,本思制衣寄祝,因在制未遽寄也。茲托西垣帶回,大約九月可到家,臘月服闋,即可著矣。

紀梁讀書,每日百余字,與澤兒正是一樣,只要有恒,不必貪多。澄弟亦須常看《五種遺規》及《呻吟語》,洗盡浮華,樸實諳練,上承祖父,下型子弟,吾于澄弟實有厚望焉!兄國藩手草。(道光二十八年五月初十日)

【譯文】

澄侯、子植、季洪三弟左右:

澄侯在廣東,前后一共發信七封,到了郴州耒陽,又發兩封。三月十一日到家以后,又發了兩封。都已收到。植、洪兩位弟弟,今年所發的三封信,也都收到了。

澄弟在廣東處置一切事務,都比較合理。易念園莊生幾處送上路的財物,尤其辦得好。辦理朱家的事,謀畫忠誠,雖然不能解決問題,朱家必定不會有怨言。《論語》說:

“言語忠誠老實,行為忠厚嚴肅,縱然到了野蠻人國度,也行得通。”弟弟在外面,處理一切都能這樣,我還有什么顧慮呢?

賀八爺、馮樹堂、梁儷裳三個地方,我當去信道謝,澄弟也應該各寄一封信去。就是易念園處,他既送了路費,弟弟雖說沒有接受,也應該寫一封信致謝,信交到易家住宅,由他家一起封寄。如果易宅不方便,就托岱云設法寄好了。

季洪考試失利,小小的得失,不足以放在心上。補發有名沒有去復試,很是得體。

今年院試,如果考得得意,固然是大好事,就是沒有考好,去年家里既然已考上一人,那么今年有點小挫折,也是有盈有虧的自然道理,不必要壓抑憂郁。植弟書法很好,但從來的慣例,沒有經過年考的,不合選拔條件。弟弟如果去考,那么同考的人必然指責你、看著你,等到考不取,別人不會認為你是不合慣例而未錄取,而是說你寫作不佳而落榜。我們明知不合慣例,何必因此受人一番指責呢?

弟弟信中間我去不去考?我的意見以科場考試的情況來判斷:如果正場能考取一等增補凜生,并且馬上選拔,那已經取得廩生資格了。如果不能增補廩生,那么作附生去考,就不必了,因為徒然招來別人的妒忌。

我縣新官增加賦稅,我家不要去干預,隨他加多少,我家都照給。如果有告狀的,我家不要攙合進去。凡屬大官的家庭,要做到沒有半個字涉及到公庭,才是得體的。為民除害的說法,是指除掉地方官管轄地域內所屬之害,不是要除去地方官。

曹西垣教習服務期滿,引見之后,用為知縣,七月動身回家。母親和叔父的衣服、阿膠等,都托他帶回。

去年賜的衣料袍褂,都可裁三件。后來因為進闈考教習,家里叫裁縫做,裁得不得法,又偷他整段的衣料,結果只裁得祖父、父親兩套,本想另外買好衣料,為母親制衣寄回。因母親還在守制,所以沒有急忙寄回。叔父去年四十晉一歲,本想做衣祝壽,也因在守制沒有急忙寄。現托西垣帶回,大約九月可以到家,臘月守制服潢,就可穿了。

紀梁讀書,每天百余字,與澤兒正好一樣,只要有恒心,不必要貪太多。澄弟必須常看《五種遺規》和《呻吟語》,把浮華的習氣洗干凈,樸實干練,上可繼承祖風,下可為子弟做模范,我對于澄弟寄予厚望,兄國藩手草。(道光二十八年五月初十日)

致諸弟·述改建祖屋之意見

【原文】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四弟左右:十二月初九,接到家中十月十二日信,初十日一信,具悉一切。家中改屋,有與我意見相同之處,我于前次信內,曾將全屋畫圖寄歸,想已收到,家中即已改妥,十一月初一日一信,則不必依我之圖矣。但三角丘之路,必須改于檀山嘴下面,于三角丘密種竹木,此我畫之要叫囑,望諸弟稟告堂上,急急行之。

家中改房,亦有不與我合意者,已成則不必再改,但六弟房改在爐子內,此系內外往來之屋,欲其通氣,不欲其悶塞,余危以為必不可。不若以長橫屋上半節間斷作屋為妥。內茅房在石柱屋后,亦嫌太遠;不如于季洪房外高坎打進七八尺,既可起茅房澡堂,而后邊地面寬宏,家有喜事,腕盞菜貨。亦有地安置,不至局促,不知可否,家中高麗參已完,明春得便即寄,彭十九之壽屏,亦準明春寄到。此間事務甚多,我更多病,是以遲遲。

澄弟辦賊,甚快人心,然必使其余志人等,知我家是圖地方安靜,不是為一家逞勢張威,庶人人畏我之威,而不恨我之太惡。賊既辦后,不特而上不可露得意之聲色,即心中亦必存一番哀矜的意思,諸弟人人當留心也。

征一表叔在我家教讀甚好,此次未寫信請安,諸弟為我轉達,同鄉周荇農家之鮑石卿,前與六弟交游;近因在妓家飲酒,擔督府捉交刑部,革去供事,而荇農荻舟尚游蕩不畏法,真可怪也!

余近日常有目疾,余俱康泰,內人及二兒四女皆平安,小兒甚胖大,西席龐公,擬十一回家,正月半來,將請來筆峰代館。宋薌賓在道上撲跌斷腿,五十余天始抵樊城,天可憫也!余不一一,國藩手草,(道光二十八年十二月初十日)

【譯文】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四弟左右:

十二月初九,接到家中十月十二日一封信,十一月初一日一封信,初十日一封信,知道一切,家里改建房屋,有和我意見相同的地方。我在前次信內,曾經將房屋的圖紙寄回去,想必已收到了。家中既然已經改了,就不必依我的圖紙了。但是三角丘的路,必須改在檀山嘴下面,在三角丘密密的種上竹木,這是我的設計圖中最重要的囑托,希望諸位弟弟稟告堂上大人,急速的實行。

家中改建屋,也有與我意見不合之處,已經改了的也不必再改。但是六弟的房改在爐子里,這是內外往來的屋子,要它通氣,不要閉塞,我的意思以為必定不可以,不如把長橫屋上半節間斷做屋為妥,內茅房在石柱屋后面。也嫌太遠,不如在季洪房外面記坎打進七、八尺,既可以起茅房和澡堂,而后面地面寬大,家里有喜事,碗盞菜貨也有地方安放,不至于局促。不知可不可以。

家中高麗參已經用完,明年春天有便人會帶回。彭十九的壽屏,也準在明年春寄到。

這邊事務很多,我的病也多,所以什么都遲遲才辦。

澄弟懲治土匪,人心大快。然而必須使那些土匪的親朋好友,知道我家這么做是圖地方上的安靜,不是為自家逞威氣、顯權勢,這樣才會使大家既畏我的威嚴,又不恨我做得太惡毒。懲治之后,不僅表面上不要露出得意之色,就是心里也要存一種同情的心情。諸位弟弟人人都要留心。

征一表叔在我家教書很好,這次沒有寫信請安,弟弟們代我轉達。同鄉周荇農家的鮑石卿,從前與六弟交朋友,近來因為在妓女院吃酒,提督府把他捉了交到刑部,革掉了職務,而薦農、獲舟還在外游游蕩蕩,一點不畏王法,真是怪事。

我近來常常犯眼病,其余地方還康泰。內人和兩個兒子四個女兒都平安。小兒子又胖又大。西席老師龐公,準備十一回家,正月半再來,準備請李筆峰代教。宋薌賓在路上摔了一跤,把腿跌斷,五十多天才到樊城,真是可憐!其他不一一說了。國藩手草。

(道光二十八年十二月初十)

致諸弟·擬定于明年歸家探親

【原文】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四弟左右:

十月十六日,發一家信,由廷芳宇明府帶交。便寄曾希六陳體元從九品執照各一紙,歐陽滄溟先生陳開煦換執照并批回各二張,添梓坪叔庶曾祖母百折裙一條,曾陳二人九品補服各一副。母親大人耳帽一件,膏藥一千張,服藥各種,阿膠二斤,朝珠二掛,筆五枝,針底了六十個。曾陳二人各對一付,滄溟先生橫幅篆字一副。計十二月中旬應可到省,存陳岱云宅,家中于小除夕前二日遣人至省走領可也。芳字在漢口須見上司,恐難早到,然遇順風,則臘月初亦可到,家中或著人早去亦可。

余于十月初五起至十一止,在闈較射,十六出榜,四闈共中百六十四人,余闈內分中五十二人。向例武舉人武進士復試,如有弓力不符者,則原閱之王大臣,每人各罰俸半年。今年僅張字闈不符者三名,王大臣各罰俸一年半。余闈幸無不符之人。不然則罰俸半年,去銀近五百,在京官已視為切膚之痛矣。

寓中大小平安,紀澤兒體已全復,紀鴻兒甚壯實。鄒墨林近由朝內移至我家住,擬明年再行南歸。袁漱六由會館移至虎坊橋,貞齋榜后,本擬南旋,因憤懣不甘,仍寓漱六處教讀。劉鏡清教習已傳到,因丁艱而竟不能補,不知命途之外,何至于此,凌獲舟近病內傷,醫者言其甚難奏效。黃恕皆在陜差旋,述其與陜撫殊為冰炭。

江岷樵在浙,署秀水縣事,百姓感戴,編為歌謠。署內一貧如洗,藩臺聞之,使人私借千金,以為日食之資,其為上司器重如此,其辦賑務,辦保甲,無一不合于古金。

頃湖南報到,新寧被齊匪余孽煽亂,殺前令李公之闔家,署令萬公亦被戕,焚掠無算,則氓樵之父母家屬,不知消息若何?可為酸鼻!余于明日當飛報岷樵,令其即行言旋,以赴家難。

余近日忙亂如常,幸身體平安,惟八月家書,曾言及明年假歸省親之事,至今未奉堂上手諭,而九月諸弟未中,想不無抑郁之懷,不知尚能自為排遣否?此二端時時掛念,望澄侯詳寫告我。祖父大人之病,不知日內如何?余歸心箭急,實為此也。

母親大人昨日生日,寓中早面五席,晚飯三席,母親牙痛之疾,近來家信未曾提及,望下次示知。書不一一,余俟續具,兄國藩手具。(道光二十九年十一月初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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