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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早餐風波

回到新京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邢爭始終無法接近任務的核心——藤田。盧溝橋事變,日軍大舉南下,****部隊屢屢受挫,人民士氣低落,整個國家都處在風暴的中心,眼看著國土淪喪,百姓失所,邢爭心急如焚。

本來,今日韓先生的家宴,便是她接近藤田的好機會,偏偏又冒出個詩川。

“那個詩川到底是什么來頭呢?”邢爭琢磨著,看她的言談舉止,絕對不是一個下等傭人,她從哪里來?為什么要殺藤田?

按照戴笠的規矩,如果詩川對他們的計劃有所阻礙的話,戴笠通常只會做一個選擇,就是除掉她。這是慣例。每每如此的時候,邢爭心中總會升起一種悲涼和無奈。

可是這次,邢爭的心中更是久久不能平靜。詩川的那雙眼睛,時時的在他心頭浮現。那眼里,有悲傷,有無助,還有仇恨。

這么一個經歷了戰爭磨難的小女子,這么一個年輕而美麗的生命,就眼睜睜的看著她隕落么?邢爭的心里矛盾極了。

而此刻的詩川,剛剛把廚房和餐廳收拾干凈,她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房間里,躺在床上,此刻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想明天會怎樣,很快就疲憊的睡去了。

這個美麗的年輕姑娘,她還不知道,莫名而來的危險,正朝她步步逼近......

詩川緩緩睜開眼的時候,發現窗外已經透亮了,再回頭看看吳媽的床鋪,已收拾得干凈整潔,想必她早已起床了。于是,她慌忙從床上跳起,匆匆地疊了被子,簡單洗了把臉,然后一邊匆忙的梳好辮子,一邊朝廚房跑。

正巧碰見韓太太從樓上下來,她每天早晨都要比韓先生早些起床,關照一下韓先生的早點、衣裝、用車,很是細心。見詩川一邊梳頭一邊朝廚房跑,便蹙了眉,看著她。

詩川見了韓太太,慌忙收了腳,低著頭,恭敬的站在那里,她知道,這是下人該有的規矩。她這樣恪守著“下人”的規矩,卻并非因為謙卑,反而因為高傲的自尊。

一雙精致的高跟鞋,映入詩川的眼簾,黑亮的皮面襯著一雙白嫩的腳,寶藍色的碎花旗袍下,勻稱的小腿,一切都彰顯著主人的高貴與典雅。

即使是在家里,韓太太也要穿著旗袍和高跟鞋,韓先生是日本人剛剛從大連請過來的重要人物,為穩定長春政局,拓展正面戰場做出重要的決策參考,所以,幾乎每天都會經有政界和商界的人來府上拜會,她要時時保持女主人的端莊。

這個高貴的女人,此刻站在詩川的面前,詩川就安靜的等著她的訓斥,是的,還會有什么好聽的呢?

“你是真打算在這里住下了是吧?”她果然開口了,詩川也不說話,只是低著頭,她認為,這是對待這位高貴的韓太太的最合適的態度。

“那你可要當心了——”韓太太拉長了聲音說:“我們這里可是不養閑人的?!闭f完,邁著優雅的步子向餐廳走去,并用女主人的高貴聲音問道:“吳媽,老爺的咖啡煮好了沒?”

詩川輕輕地吐了口氣,韓太太對她的敵意,她感覺得到,清晰地感覺得到,她想轉身離開,何必受這冷血女人的羞辱和折磨?可是,那個日本人與韓先生是朋友,她若要報仇,怕還是要呆在這里,韓太太若要耍什么手段來折磨她,那就來吧。

沒過一會兒,韓先生也下樓來了。桌上早已擺好了一疊報紙,一杯咖啡,一份三明治??礃幼?,韓先生的早餐還是比較簡單的。但是詩川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

韓先生桌上的報紙一共有三份,一份是上海的《申報》,一份是北平的《新民報》還有本地的《康德新聞》,而且都是當天的。想必,韓先生的報紙是特供的,在長春這個地方,能有如此的待遇,除了日本人,詩川想不出還有什么人可以享受如此的特權,韓先生對于日本人,一定很重要,他到底是什么人?一定不是!

咖啡,當然是現磨現煮的,吳媽說,那咖啡豆也是從一個遙遠的叫古巴的地方運來的,很名貴。三明治里的火腿是美國的,只有煎蛋,是吳媽親手做的,韓先生一直都是吃吳媽做的煎蛋,別人做的,他吃得出來。

詩川明白了,為什么韓太太要親自照看韓先生的早餐,為什么在家里,也要穿戴的很正式、得體,這韓先生怕是不簡單,他真的只是一個商人么?

詩川從小就是一個很細心的孩子,她話不多,卻總是喜歡去觀察,通過人們身上的細節去發掘人們心中所想。她往往是人群中最安靜的一個,但卻是所知最多的一個,所以她跟從父親學習廚藝,小小年紀卻技藝嫻熟、高超。

此刻的詩川,更是分外留意,她要在這險惡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她要面對韓太太對她的必然的責難,她要尋找機會,殺了藤田。

今天報紙上顯然沒有什么重要的新聞,韓先生很快就看完了,他喝口咖啡,說道:“

哼,我看老蔣根本就不是日本人的對手。”然后,他將那疊報紙輕摔在桌面上,臉色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韓太太見了,忙笑道:“哎呀,吃飯的時候看報紙,影響消化嘛!”韓先生沒答茬,反而轉向吳媽問道:“吳媽,那個叫詩川的小丫頭呢?怎么不見她?”

韓太太見韓先生問起詩川,便搶在吳媽之前說道:“哎喲,這個丫頭啊,菜是做的不錯,就是人懶了點兒吳媽都把早飯做好了,她還沒起床呢,這孩子,怕死累著了?!闭f完,拿眼睛瞟著韓先生的臉色。

詩川在廚房里聽的真真兒的,這話,明里是透著對下人的心疼和體諒,實際上,是在告狀。

韓先生聽了,眉毛一挑,問吳媽道:“怎么?早飯還是你一個人忙活?”詩川的心跳禁不住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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