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繼續向前行駛，姬滿若無其事地端起茶杯，細細地品味。

十一夜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樹林，思索著萬一到時候櫟陽的身份穿幫了該如何收場。

突然，她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從耳側襲來，同時帶著一股好聞的龍涎香味。她側過頭來，只見姬滿身子傾過來，俊秀的臉龐近在咫尺，眸子深幽不可測。

她僵直身子，眼看著姬滿朝她的臉伸出手來，游走到耳后，輕輕拔出了那根山茶花簪子。

姬滿修長的手指拈著簪子，看了一眼，眼底微有波瀾，良久，抬眼問：“男人送的？”

十一夜面不改色：“自己買的。”

姬滿隨手一拋，將簪子扔到窗外。十一夜身形急動，探身到窗外，堪堪抓住墜落的簪子。姬滿皺著眉頭，指尖微動，手中的茶杯如一道白光彈向十一夜的手腕。酒杯彈射的力道不大，但足以讓十一夜吃痛松手。

見那簪子直直落下，十一夜飛身躍起，腳尖勾住窗欞，倒掛金鉤，撈起了簪子。此時，戴在臉上的面具卻倏然掉落在了灰塵滾滾的地上，轉瞬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十一夜心呼不好，此刻她還戴著櫟陽的易容人皮面具，斷然不能就這樣回到馬車里。她翻身跳出了窗外，誰料馬車正行駛在懸崖邊上，底下便是一個極陡峭的斜坡，四壑林濤不絕，怪石嶙峋，黑黝黝一片。

十一夜措手不及，四周也沒有可以抓的樹枝，身子便直直往下墜去。

這時，她身后一滯，一雙溫暖有力的手緊緊環住了她的腰，好聞的香味混合著男子灼熱的鼻息撲到耳后邊。

背后傳來姬滿的聲音，似乎是咬牙切齒：“一支簪子就這么不要命了么，懸崖也敢往下跳。”

兩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抱著，肢體糾纏著滾落下斜坡，一路上碎石荊棘磕絆，如同無數針扎刀割。好不容易跌落到崖底河邊淺灘上，十一夜見姬滿除了衣衫有幾處破裂沒有大礙，便強忍住渾身刺痛，爬起來奔進了離她最近的叢林里。

月色迷蒙，在月光下端詳，必能認出這張櫟陽的臉。

姬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到河邊洗了一把臉，然后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盤腿坐下。

“怎么，一支簪子就讓你躲著不愿見我了。”姬滿的語氣帶有一絲不悅。

十一夜按捺住方才因為被抱住而狂跳的心，道：“豈敢。多謝三公子舍身相救。我還有件東西掉了，我只是想快點找到它而已。”

“哦，那件東西很重要嗎，值得你跳下馬車？”姬滿語氣充滿玩味。

“是我娘的遺物，我必須要找到。”十一夜撒謊道。

姬滿緩緩晃了晃手中白光流淌的銀面具，自言自語道：“是這個嗎？對了，我記得這個面具貌似是你新打的，不像是你娘的遺物吧？”

十一夜心念急轉，思忖著對策：“沒想到面具也掉了，既然三公子撿到了，就還給我吧。”

姬滿淺笑道：“不過一個小小的面具而已，這一路摔下來也變形了，不如扔了再打造一個。”說罷，揚手就要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