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
“十一夜?“
兩人同時叫出了聲。
十一夜蕩劍回身,生生收住了招式。
墨是她在涿候城的同僚,兩人曾經(jīng)一起受過劍師的指點,算是半個師兄妹。當初,墨叛逃出涿候城,十一夜奉命追拿他。一路風餐露宿追了兩三個月,最后在一個稻草堆旁發(fā)現(xiàn)了他,奄奄一息地躺著,兩只快餓瘋了的野狗齜牙咧嘴地在他周圍繞圈。十一夜心生惻隱,趕走了野狗,給他留下一包饅頭和銀兩?;氐戒煤虺堑氖灰?,自然受到了懲罰,被關了一個月的禁閉。她沒有想到,幾年后,兩人會在此地,以這種方式再見面。
兩人相顧無言,墨率先打破沉默,他看著十一夜,無奈地笑道:“看來我們各為其主了?!?
十一夜慢慢垂下劍尖:“我也沒想到。墨,你離開涿候城后過得好嗎?“
墨淡淡地道:“也還好。我當初離開涿候城,是因為沒有自由。我們在涿候眼里,只是一顆顆無足輕重的棋子,一把把砍鈍了就可以扔掉的刀,所以我想出去。但是出去后才發(fā)現(xiàn),天地之大,其實哪里都沒有自由。如果你不夠強大,不夠有錢有權,你一生都受制于人,一生都活在牢籠里。你呢,你是因為誰而來?“
十一夜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墨嘆了口氣,道:“我們最近只接了一筆活兒,是有史以來最大的活兒,做完這筆,拿到的酬金可以一生無憂了。你現(xiàn)在是三公子姬滿的手下吧?!?
“不錯?!?
墨看著十一夜的眼神突然變得異樣起來:“十一夜,我也不想每次見面都是你死我活的場面,但是……“
十一夜突然覺得背后一陣冰涼和刺痛,低頭一看,胸口處居然冒出了一把刀尖,殷紅的鮮血順著尖口一滴一滴往下流。
那小男孩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十一夜身后,他目露寒光,以和年齡明顯不符的力道和身手,猛然拔出了尖刀,鮮血四濺。
若無其事地擦拭著刀身上的血,他冷冷地道:“我也是探丸郎。女人,作為一個來殺人的殺手,你廢話太多了?!?
十一夜的眼前開始模糊,身子軟綿綿的,墨帶著歉意的臉龐和院落里影影綽綽的樹影開始在眼前重疊,“十一夜,抱歉,你還是心太軟了?!?
身子像浮在半空中,飄飄忽忽,耳邊傳來潺潺的水聲,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那爆炸的煙火和鄰家孩童歡快的叫喊聲仿佛遠在天邊。意識就像狂風中的風箏一樣飄忽不定,離十一夜越來越遠,想抓也抓不住。她努力睜著眼睛,看到的只是那夜幕下的稀疏星空,越來越黑,越來越濃。在最后的意識里,她仿佛看到了一雙墨藍的眸子,仿若明亮的星星,溫柔而沉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