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馬上明白過來,是她剛才的話太村了,連忙道:“他叫容天成,是這家店的老板!”
“甚么?!”那伙計馬上變了顏色,但卻不是變作恭敬,而是變作震驚,“你,你,你,你,你——”一句話未完,卻奔去店里,扯了個掌柜模樣的人,叫道:“爹,你看你看,原來容大哥真的在外養(yǎng)了外室,女兒都已經(jīng)是這樣大了!”
那掌柜模樣的人摸了摸胡子,斥責(zé)他道:“阿四,你在胡說些甚么!”
那被喚作阿四的伙計,伸手就朝葉氏和容藍(lán)雪指來,跳著腳道:“我可沒有胡說,你看,他那外室都已經(jīng)把女兒領(lǐng)來尋親了!”
那掌柜模樣的人吃驚地朝這邊望了一眼,隨即繞出柜臺,走上前來,沖葉氏拱了拱手,道:“在下李大仁,是這家店的大掌柜,不知二位是?”
此時的葉氏,正沉浸在那阿四說她是容天成外室的震驚之中,聞言便認(rèn)認(rèn)真真,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是容天成的結(jié)發(fā)妻子?!比缓笾钢萏斐傻溃骸斑@是我和他的女兒,亦是容家嫡女?!?
緊跟著李大仁出來的李阿四哈哈大笑:“大嫂,話可不能亂說,我姐姐和你一樣,不過是容大哥的側(cè)室,所以這話我們聽了倒沒甚么,可萬一傳到——”
正說得高興,李大仁橫了他一眼,訓(xùn)斥他道:“在太太面前胡說些甚么呢?”他訓(xùn)完兒子,又向葉氏拱手賠罪,道:“小兒不懂事,請?zhí)鸸??!?
葉氏厚道人,連忙擺手道:“沒甚么,沒甚么?!?
“太太真是宅心仁厚。”李大仁稱頌了一句,道,“太太,小姐,老爺前幾個月去了海沿子那邊進(jìn)珊瑚,還沒回來呢,要不,我先雇輛馬車,送你們回家去?”
容天成竟是不在家?葉氏很是失望。容藍(lán)雪忙問:“那他甚么時候能回來?”
李大仁道:“就這幾天了,老爺總是要回來過年的。”
原來容天成每年都要陪這里的妾室兒女過年的,只是不回容家村罷了。容藍(lán)雪心里很不是滋味,轉(zhuǎn)頭問葉氏道:“娘,那我們到爹在臨江縣的住處去?”
想起她們那搖搖欲墜的茅草小屋,葉氏苦笑道:“自然是要去的,一切等你爹回來再說。”
李大仁聽她這樣說,忙道:“那小人這就去雇馬車。”
雇馬車?她們可沒錢。葉氏趕緊攔住他,道:“我們走著去便得,還麻煩你把他的住處告訴我們。”
李大仁看看她們身上的穿著,心下了然,忙道:“都到了自家鋪子了,太太還擔(dān)心甚么,一切都有小人安排,不消太太操半點心。”說著,就取了一塊銀子出來,當(dāng)著葉氏的面交給阿四,讓他去雇車。
葉氏見著那銀子,自然明白了不需要她出錢,只是她擔(dān)心容天成知道后會生氣,因而出聲推辭。然而李大仁卻稱城中路遠(yuǎn),光憑一雙腳是走不去的。葉氏心下很不以為然,暗道,十里地都走得了,這城里能遠(yuǎn)到哪里去?但不等她再次推辭,李阿四已經(jīng)飛速地把車雇了來,她便只得罷了。
李大仁指了拿馬車,笑道:“這樣的馬車,才配得起太太的身份?!?
葉氏一看,那馬車果然不同凡響,兩匹健壯的高頭大馬,皮毛油光水滑,所拉的馬車雕金飾銀,華麗無比。但凡女人,都會有點虛榮心,葉氏也不例外,因而盡管擔(dān)心容天成知道后責(zé)罵,但當(dāng)下仍是滿面光彩,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脯,拉著容藍(lán)雪的手就爬了上去。那車夫看了看車廂前擺放的板凳,再看了看葉氏,忍不住笑了。送她們上車的李大仁狠狠瞪了他一眼,由此扣掉了一兩銀子的賞錢,也因為這段插曲,一路上,那車夫?qū)λ齻儺吂М吘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