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嘴臉
- 白金時代
- 頑疾
- 3134字
- 2015-08-15 14:58:08
沒做過具體的調研也沒充分準備,陸熹所能想到的暫時也就這些,不過只是這些對姨夫來說應該足夠,按著這個思路做下去,總比按照姨夫的思路做小產業園好。而姨夫是否能說服不求進取的大伯,那就要看他自己的能力。
給爸媽和姨媽以及姨夫盯著看,陸熹嘿然一笑說道:“我就是突然想到的,能不能做起來還得看姨夫的。”
此時國內的旅游業較之前幾年相比已漸入佳境,再加上明年黃金周的形成,旅游業將會更加興旺火爆。陸熹不會說明年國務院會為拉動內需,刺激國民消費,公布新的休假方案從而形成黃金周。但從周莊一隅就可以看清當下的旅游業發展形式,陸熹認為只要姨夫目光不短淺,真心想為陸塘做實事,就應該會采取他提出的方案發展陸塘經濟。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陸熹低頭吃飯不再接話,陳家康問了幾句也就不再問。吃過晚飯,陸熹躲進天井跟小表姐聊了會兒,徐幼珍幫著表姐錢芳收拾過碗筷,就過來叫陸全忠和陸熹兩人回去。陸熹應聲上樓去叫小妹,沒想到小妹偷喝了幾杯米酒,這會兒已經倒在陳丹瀅的床上睡熟。小妹酒醉叫不醒,三人只能將她丟下,要陳丹瀅幫忙照顧,明早過來接她。
從姨媽家出來,陸全忠拉著徐幼珍往陸全友家走去,他也是怕明天去參加婚禮讓人家不高興。陸熹不愿獨自回老宅,心想爸爸給大伯打過電話之后的表情,自己這個未成材的小海龜跟過去,應該可以為爸爸吸引一下火力,也跟著過去。
明天是堂兄的婚禮,大伯家門外已經貼上了紅色大喜字,跟著爸媽走進院子,能看到堂屋內的燈光下,大伯夫婦以及姑姑夫婦四人坐在里面說說笑笑。
大伯陸全友正對著窗口,看到有人進院子,目光瞄過來笑臉頓時消失,人卻是沒動一下的意思。
爸爸和媽媽走進屋內,陸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見大伯母和姑父招呼爸媽,沒聽見大伯和姑姑的聲音,猶豫片刻跟了進去。
屋內幾人看到陸熹進來,都怔了一下,姑姑陸曉萍忍不住哼了一聲,說道:“不是出國讀大學,怎么兩年就回來了?”
“國外再好,也不如家啊。”陸熹不等爸媽接話,大咧咧在沙發上坐下去,又拉著媽媽坐在身邊。
果不其然,姑姑陸曉萍說完,大伯陸全友就接話道:“小三,你是不是成績不行,給開除了?這點你就不如陸兵和陸雪啊!”語氣帶著明顯的嘲諷與得意。
美國高中開除國際生是常事,陸熹的確見過不少,不過他成績優異,退學時老師都在挽留。但這會兒為了不讓爸媽成他們的出氣筒,只能笑著說:“我成績一般,想進個好大學也不容易,上所野雞大學還不如回來讀書。”
大伯和姑姑臉上帶著輕蔑的笑,姑父齊偉民笑著接話問道:“那你回來還要參加高考吧?”
姑父給陸熹的印象還不錯,只是人太軟弱給姑姑管得死死的,點頭笑了笑,說道:“過幾天就去上學。”
陸熹的話音才落,大伯陸全友哼了一聲,說道:“你出國之前我就知道你早晚都得回來,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至少也要考個新港大學才行,曉萍你說是不是?”堂兄陸兵和表姐陸雪兩人就是從新港大學畢業的。
陸熹呵呵笑著點頭,一直給扔在一旁的陸全忠這時才能接上話,看著陸全友和陸曉萍問道:“小兵明天辦喜酒,都準備好了吧?”
陸熹本想自己來吸引火力,可爸爸一接話就給大伯和姑姑找到了由頭。大伯陸全友冷眼沉著聲說道:“你廠子開不下去,這會兒又回來認我這個大哥了?我這可找不到什么活給你干!”
陸曉萍也接話道:“大哥,你說現在怎么什么人都有,自己風光時怕親人搶了財路不認親,一到落魄時就四處攀親。”一張臉讓人厭惡的恨不得讓人一腳踹過去。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爸爸和大伯與姑姑的矛盾由來已久,只是因為堂兄和表姐的工作才搞得水火不容。陸熹聽爺爺講過,爸爸和媽媽婚后搬進外公的宅子,大伯和姑姑就很嫉妒。外公去世之后,兩人還曾想搬來一起住,給爺爺和媽媽拒絕了,從那之后,大伯和姑姑就對爸爸和媽媽有其他想法,歸根結底就是兩人太貪婪。
爸爸臉色不好看,媽媽也緊緊捏著包帶,陸熹只覺得大伯和姑姑太沒人情味,蹙眉道:“沒人不認親,是你們只想著自己,當初兵哥和二姐大學畢業要在新港發展,根本就看不上我爸那廠子,是你們死活非要兩人到我爸的小廠子去工作的,我爸也是聽兵哥和二姐說不去,怕耽誤兩人的發展,才會拒絕你們,兵哥和二姐現在不比在我家廠子工作發展的好?”
不給大伯和姑姑說話的機會,陸熹繼續說道:“當初也是你們主動要斷絕關系的,我爸可沒說過什么,再說我家廠子只是安裝治污設備,現在已經驗收完畢,還是要繼續開工的,還沒落魄到四處攀親的地步……。我家廠子紅火時,你們都想著把自己家人塞進去,現在怎么不說了?”
陸全友和陸曉萍沒吭聲,陰著臉盯著陸熹。
三人目光對視,看到兩人的丑惡嘴臉,想起前世的往事,陸熹又是一股火沖上心頭,說道:“都是親兄妹,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我爸媽每年年底都會打錢過來,你們錢照拿,臭臉還擺出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你們這樣的親戚。給狗一塊骨頭,狗都知道搖搖尾巴的,做人做到這份上,怎么還自我感覺良好?叫晚輩看著,你們覺得光鮮了?鎮黨高官,婦女主任,我看還不如那些平頭百姓懂事理。”
陸全友聽陸熹說出這一番話,頓時吼道:“用不著你來教訓我!”又盯著陸全忠吼道:“瞧你養的好兒子!”
陸曉萍厲聲道:“就憑你對長輩說這些,你這輩子就沒什么出息!”
陸全忠有一副好脾氣,也覺得兒子說的過分不讓他再說,陸熹無所謂的一笑,拿過媽媽的包將爸爸早包好的紅包拿出來,說道:“既然大伯不想我爸媽來給你們添堵,那禮金也不要收了,反正我們家落魄了也要用錢,你們收了用著心里也不舒坦……,哦,以后我們家每年也不會給你們錢了。”
陸熹甩了甩手里的錢,笑著塞進自己的口袋里,拉著一直不做聲的媽媽往外走,陸全友怔了片刻,罵道:“混賬東西!”
爸爸又來拉他,陸熹停下腳步又道:“爸,你沒錯,何必總來自找不痛快?人家眼里就沒你這個兄弟,當初你娶了我媽,住進大宅子里,某些人就嫉妒,外人不說閑話,自家人卻在說。某些人不孝順,總說自己脾氣不好,喝完酒就對老人家發脾氣,他發脾氣怎么不沖自己老婆孩子,干嘛找老人家……”
自己做過什么想過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給說到痛處,大伯陸全友氣呼呼的吼了一聲:“滾!”
陸熹輕笑轉身拉著媽媽出去。陸全忠猶豫一會兒跟了出來,出了院子就要教訓陸熹,徐幼珍擋在面前,冷聲道:“陸熹沒錯,你每年給他們錢,我沒說過什么,可你今天不能教訓我兒子!”她也早受夠了他們的嘴臉,養條狗還知道跟主人搖搖尾巴呢,兒子的話沒錯。陸全忠是家里的頂梁柱,但家里徐幼珍掌大權,見妻子護著兒子,陸全忠無奈嘆了一聲,獨自往老宅走去。
爸爸走得快,很快就不見了影子,陸熹和媽媽跟在身后默默不語,遠遠就聽見身后有人叫:“小嬸、小三”,停下來就見堂兄陸兵跟一個女人跑過來,月色不明,女子的長相倒是看不太清,陸熹認不出是不是前世那個嫂子。
陸兵給徐幼珍介紹妻子汪小丹,聽到名字,陸熹才確定還是前世那個對人和善的嫂子。
陸熹看不慣大伯和姑姑,不過對堂兄和堂嫂印象不錯,等媽媽說完,他把那一沓錢掏了出來,說道:“明天的婚禮,我爸我媽不能參加了,這些錢是我爸媽給你和嫂子的。”
即使家里現在狀況不是很好,但爸爸出手依舊很大方。98年鹿城月人均工資還不到千塊,爸爸一出手就是一萬塊,陸熹剛剛在大伯家把錢拿出來,都能看到大伯火熱的眼神。
陸兵接過去又說太多塞了回來,陸熹笑道:“禮尚往來,等我結婚,兵哥的紅包可不能比這少啊。”又強塞進堂兄手里。
陸兵這才笑著收下,在陸熹肩頭輕輕捶了一下,想想他爸和小叔之間的事,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只能不提此事。四人聊了一會兒各自回家,陸熹不去爸爸眼前自找沒趣,跑去后罩房又坐在窗口,靠著窗框望著安靜祥和的夜色。
昨晚鬧得不愉快,婚禮也無法參加,陸全忠和徐幼珍也不打算在陸塘多留。從陸塘回來的路上,陸全忠一直陰著臉不說話,車內氣氛沉悶,陸熹和小妹也知趣的不說話。正午時到家,陸全忠將三人放在家門口,就轉頭去了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