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喬和魔鬼遭遇了(1)
- 小婦人
- (美)奧爾科特
- 3754字
- 2016-01-13 16:45:55
一個周末的下午,艾米回到了房間,卻發現幾個姐姐好像要出去,她們神秘的舉止引起了她的好奇,于是便問:
“姑娘們,你們打算做什么?”“別管了,小孩子不應亂打聽。”喬嚴肅地回答。要是有什么東西能傷害年輕人的自尊的話,那就是像喬這種說話的方式。假如別人對你說“快走開吧,親愛的”,那你將會非常難受。現在艾米就是這種心情,她覺得喬是在侮辱她,輕視她。她怒氣沖沖地決定,一定要把她們的秘密查明,哪怕是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也值得。于是,她又轉向梅格糾纏著,說:“快告訴我吧!其實你們完全可以把我帶上,貝思可以在家彈琴,我卻無事可做,實在是太寂寞了。”
“親愛的,那可不行。人家沒邀請你啊!”梅格慢慢地說。
但站在一旁的喬卻煩躁了,說:“梅格,別多嘴。要不你會把事情弄糟的。艾米,已經說了你不能去了,別再糾纏不休了。”“我清楚你們是和勞里去什么地方。昨天你們坐在沙發上商量,一見我進來就打住了。你們是不是跟他出去?”
“是的,就是和他出去,可以吧!現在安靜下來吧,別再糾纏我們了。”
艾米嘴閉上了,眼睛卻沒閑著。她看見梅格把一柄扇子放進了口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們是去劇院看《七城堡》!”她叫著,又信心地補充著說,“我也要去,因為媽媽曾說過的。我可以用我的零用錢,你們應該告訴我。”
“先聽我說,做個乖孩子,”梅格安慰著她。“媽媽不愿你現在去,由于你的眼睛還沒全恢復,受不了舞臺的燈光。下個星期你可以與貝思還有漢娜一起去嘛,同樣很好玩的。”
“那也沒有跟你們和勞里同去有意思啊!就讓我去吧。這么長的冷天,又老是關在家里,真是把我憋壞了。讓我去吧,好梅格!我絕對聽你們的話。”艾米央求著說,一副可憐相。
“不然我們就帶上她?只要給她多穿點,別凍著,媽媽就不會怪罪的。”梅格說。
“她要去我就不去!如果我不去,勞里準會不高興的。他只請了咱們倆,現在突然多了個艾米,那是不合適的。我想假如讓她去一個未被邀請的地方,她也不會好受的。”喬憤怒地搶白道。好不容易有個看戲的機會,她可不愿意分神照顧一個調皮的小孩子。
艾米被喬的話激怒了,她一邊穿著鞋,一邊還擊著:“我必須去!梅格已經同意的了。我自己花錢買票,又跟勞里有什么關系?”
“你可不能和我們坐在一起,因為我們都是預定下的位置,你又不能單獨坐,不然勞里就得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你,這樣就會敗了我們大家的雅興。也許,他會另給你找個位置,可那也不怎么合適,因為人家本來就沒請你。因此,你還是哪兒也別去,乖乖地在家呆著吧。”喬氣哼哼地批評著妹妹。一不留神,手指被扎傷了,這使她更加惱怒。
艾米坐在地板上,腳上穿著一只鞋,開始放聲大哭,梅格則在一邊勸著。這時,勞里在樓下叫了起來,兩姐妹趕緊下樓,把妹妹扔在家里哭個不停。雖然艾米平時總喜歡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但她實際上是個嬌生慣養的孩子。就在勞里三人馬上啟程之時,艾米隔著樓梯扶手用威脅的口氣喊道:“喬·馬奇,走著瞧,你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
“莫名其妙!”喬砰地摔上大門答復道。
《七城堡》演得精彩極了,大家都看得入神了。劇中的紅色小妖幽默風趣,小精靈活潑可愛,王子和公主的愛情那么感人,不過,喬雖然快樂,但心中總有幾分歉疚,如何也消除不了。只要看到美麗的王后的一頭黃色卷發,她便想起了艾米,幕間休息時,她不知不覺地猜測著,妹妹會采取什么過激的舉動來報復她呢?她和艾米都是火爆的性子,一點就著。以前生活中也免不了鬧幾次小矛盾,無非是艾米惹了喬,或是喬招了艾米,常常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便爆發了戰爭,一停戰兩人又都追悔不及。雖然喬年齡大些,但自制力卻還不如艾米。她的急性子給她惹了很多麻煩,為了改正這個毛病,她也下了不少工夫,但效果不佳。她總是火氣來得快也消得快,一旦發現到自己錯了,她馬上便誠心地悔改,真誠地道歉。姐妹們常說,寧愿故意惹她生氣,因為在她的雷霆之怒發泄過后,便會像綿羊那樣地溫順。可憐的喬真心想好好做人,但性格缺點卻時不時地總和她作對,讓她重蹈覆轍。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來要征服這個性格中的天敵,還需很長時間。
當喬和梅格回到家時,看見艾米正在客廳讀書。她們一進門,艾米便拉長了臉,低著頭看書,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也不說話,一副受氣的樣子。如果貝思沒有問,沒有聽到對演出的精彩講述,好奇也許能戰勝仇恨,艾米或許就不再怨恨了。但貝思正好是這么做的。喬跑上樓去放回她的帽子,馬上查看自己的柜子,由于上次兩人發生沖突時,艾米為了發泄怒氣把柜頂的抽屜掀了底朝天,弄得一團糟。還好,看來這回艾米沒沖這下手,喬又把自己的衣物和箱子等快速檢視了一遍,最后確定艾米這會已原諒了她。
但是喬想錯了。第二天她才知道一件東西不見了,并由此誘發了一場軒然大波。那天傍晚,梅格、貝思正和艾米坐在一起聊天,喬急匆匆地進來了,她神情激動,氣喘吁吁地問:“有人拿了我的本子沒有?”
梅格和貝思都馬上回答說沒拿,她們覺得有點蹊蹺。而艾米在一旁自顧捅著爐子,一言不發。喬發現她的臉色不對,便沖過去問道:“艾米,是你拿了吧?”
“不,我沒拿。”“那么,你絕對知道它在哪兒了!”“不知道,就不知道!”
“你說謊!”喬叫嚷著,她用力抓住艾米的雙肩,兇得嚇人,就是比艾米再膽大的孩子也得害怕。
“我沒說謊,我沒拿。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也不想知道,這跟我沒關系。”
“你準知道,最好立刻就說,要不,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喬搖了她一下。
“隨你多么厲害吧,反正你肯定見不到你那無聊的破本子了!”
“為什么?”
“我把它給燒了。”“什么?我最珍貴的小書,我花費了那么大精力寫成的小書,就為了能讓爸爸回來看一眼,你竟把它給燒了?是不是真的?”喬問道,她氣得面無表情,兩手緊緊地抓著艾米。
“對,燒掉了!誰叫你昨天對我發火的,我說過要讓你后悔的,所以你——”
艾米不再往下講了,因為喬的憤怒已經把她給壓垮了,她拼命地掙扎著艾米,弄得艾米的牙齒上下碰撞,格格地直響。她聲嘶力竭地喊著:“你是個惡毒的壞女孩,簡直是蛇蝎心腸!我再也寫不出那樣的書了,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梅格忙跑過去幫助艾米,貝思則安慰著喬,而喬此時已完全無法控制,憤怒使她失去了理智,臨別時她抽了妹妹一記耳光,然后沖出房間,跑到樓上獨自生悶氣。
樓下的風波早已平息,因為馬奇太太回來了。她聽說了事情的原因后,很快就讓艾米明白了自己的行為對姐姐的傷害有多大。那本小書是喬最寶貴的東西,也是家里人的驕傲,大家更是從這里看到了喬將來在文學領域的未來。雖然書里只寫了六篇神話故事,但卻是喬努力的結晶。她全身心地放到文學創作中,期望有一天能正式出版。她剛仔仔細細地謄寫好,并毀掉了原稿,而艾米的一把火就等于把她這幾年的心血全破滅了。也許,這對別人是無所謂的損失,但對喬卻是一個致命的打擊。貝思傷心得就像剛死去了一只寶貝寵物,梅格也不再幫著艾米辯護了,馬奇太太神情嚴肅,愁悶壓抑。艾米開始感到后怕,她想,要是再不向喬道歉,請求喬的原諒,就不再有人愛她了。
到晚上喝茶的時候,喬下樓來了。她一臉的冰冷,一副漠視一切的模樣。艾米鼓足了勇氣,輕聲說道:“喬,對不起,我萬分地抱歉。”
“我一定不會原諒你!”喬生硬地回答,說完,她就再也不理會艾米。
誰都不再提這件事,就連馬奇太太也一樣。因為大家都知道,喬就是這樣,當她情緒低落時,別人怎么說也白扯,最好的做法就是等著發生某些偶然的事情,或者依靠她寬宏大量的胸襟,自己給自己解氣。當晚,她們還是一如既往地做針線手工,母親也是照讀司各特等作家的著作不誤,但房間里的氣氛總有點壓抑,大家都無精打采的,以往溫馨甜美的家庭生活沒有了。最后在唱歌的時候,大家就更別扭了,貝思機械地彈琴,喬木然地站著,就像是一個木頭人,艾米忍不住哭出了聲,只剩下了梅格和母親兩個人,獨自地站在那里唱歌。盡管她們唱得很賣力,希望能唱得像云雀一樣快樂,但她們以往的好嗓子今天都像生了銹,全都跑了調。
當大家互道晚安時,馬奇太太慈祥地吻了喬,伏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親愛的,烏云不能總是遮住太陽,早一些云開日散吧!姐妹們應該和平相處,明天一切都重新開始吧。”
喬真希望可以趴在媽媽的懷里痛哭一場,把自己的委屈和憤怒都發泄掉。但她偏偏看不起哭哭啼啼的女孩子,而且,她覺得自己受到了太大的傷害,不能就如此草率了事。所以,她堅決地搖著頭拒絕了,她看到艾米就在一旁,于是便憤怒地說:“這件事情太惡劣了,她應該受到嚴懲。”
說完,喬就上床睡覺去了。以往每晚的快樂自動取消了。
艾米本來想主動和好,取得喬的原諒,可是遭到了拒絕,不禁又羞又惱,她恨自己太沒骨氣了,覺得自己受到了更大的傷害。她覺得自己地位夠高的了,于是便更不讓人了。喬還是滿臉怒容,這天干什么都不順心。那天早晨寒風刺骨,喬暖手的小卷餅卻不慎掉進了陰溝里,馬奇嬸婆老是發火,梅格也是一副不快的樣子,貝思在愁眉苦臉地呆在家里,唯獨艾米喋喋不休地大肆評論,指責某些人雖然嘴里總說要做好孩子,現在早已有人做出了榜樣,她卻不肯效仿。
“每個人都那么討厭,我不如找勞里去滑冰。他是個脾氣溫和,幽默風趣的男孩,他會改變我的心情變得好起來的。”喬心里想著,便去找勞里。
艾米聽到了冰鞋的聲音,又抬頭望望窗外,急得叫了起來:“你們看,她親口答應的,下次滑冰一定帶我去。冰就要融化了,這可是今年冬天唯一一次滑冰的機會。不過,誰讓我得罪她了,現在求她也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