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一臉敷了三天藥，她的傷口終于結痂了，也能活動自如了。

這幾天一直是蓉媽在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她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

長生懶散的站在園子里，盯著池塘里枯萎的荷花，想著被打時的疼痛。

八歲之前別說被打，她連一句重話都沒聽過。八歲之后跟著師傅上山，雖然修行苦了一點，但是師傅對她十分寵愛。

五鞭子，長生瞇了瞇眼，算是記在心里了。

她在池塘邊上站了好一會兒，沒等到蓉媽讓她有些擔心。

往常的時候，蓉媽已經過來給她送飯了，該不會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長生想到這里，眉頭一皺，立刻出門去了。

她之前問過了，蓉媽在后廚工作。

……

“沒偷！碗里面的雞湯是大風刮來的？”一個尖銳的聲音聽起來分外的刺耳，一個白胖的女人指著蓉媽大罵道：“看你一把年紀了，居然手腳不干凈。給夫人燉的雞湯，你居然也敢偷！”

地上放著一個粗瓷碗，里面的雞湯已經完全冷了，凝固的油漬浮在上面，看起來有些惡心。

蓉媽低著頭一聲不吭，臉色青黃，死死地握著手。

“說話呀，啞巴了！”胖廚娘推搡著蓉媽，力道很大，一把將蓉媽推到在地上，抬腳踹了她一腳，“剛剛不是還說沒偷嗎？怎么現在又不吭氣！”

胖廚娘見蓉媽軟弱可欺，目光撇到其他人敬畏的樣子，心里得意洋洋的，變本加厲的要打蓉媽。

她剛舉起手，還沒落下去，就被人一腳踹翻在地上了。

顧長生的背上一陣疼痛，知道是傷口裂開了一點。

小院子里的人見到忽然出現的顧長生，都是一陣驚訝，心里猜測著她是誰。

“小姐，你怎么來了。”蓉媽臉色一變，從地上爬起來，小聲說道：“這里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顧長生沒說話，仔細的幫她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胖廚娘看著顧長生穿著一件粗布的舊衣服，頭發只用一根樹枝扎著，瞬間來了底氣，嘴里不干不凈的罵道：“哪里來的小賤人，竟然插手老娘的事情！你……”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打算了胖廚娘的話，顧長生見她還要說話，反手又是一個耳光！

接連兩個耳光把胖廚娘都打蒙了，她沖上去就要打人。

顧長生一個錯步躲開，捏住對方的手腕狠狠一折。

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在此刻無比清晰，胖廚娘尖叫聲幾乎刺破了旁人的耳膜。

“都愣著干什么，快來幫我啊！”

胖廚娘疼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分外狼狽。她之所以敢這么囂張，不過是仗著自己弟弟在顧家當個管事，有點小權利。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去。

顧長生也不懼他們，來一個收拾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她的功力雖然被封，但是太極拳的功法沒忘，收拾幾個普通人綽綽有余。

“都在這做什么，還不趕緊散了！”

后廚的管事終于看不過去，發話了，大家這才散了。

只有胖廚娘被長生踩在地上，不能動彈。

管事是個瘦高的中年男人，看了顧長生好幾眼，眼中驚異不定。

半晌他走過去不慎恭敬的說道：“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嘴里叫著小姐，眼中卻全是輕蔑，顯然根本不把長生放在眼里。

大小姐回府第一天就被老爺打了幾鞭子，這事兒已經在仆人中間傳開了。仆人們都是踩低拜高的人，后院是趙氏當家做主，他們怎么會對顧長生恭敬。

顧長生背后的傷口裂開了，此時疼的她有些走神。

她皺了皺眉，沒理會對方，拉著蓉媽的手往外走。

“小姐啊，您的傷還沒好，怎么就冒冒失失的出來了。”蓉媽一臉擔憂的說道：“您快回去歇著，我這就去給您弄飯去。”

這都過晌午了，小姐該餓壞了，都怪她辦事不穩當，蓉媽自責的想著。

顧長生卻拉著她的手腕，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剛剛怎么回事兒？”

蓉媽囁嚅著不肯說，顧長生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很有壓迫性，她這才慢吞吞的說道：“我想著找些好東西給小姐養身子，正好廚房給夫人燉了雞湯，還剩下半鍋，我就盛了一小碗。”

后廚是個貓膩很大的地方，如果不是一些很珍貴的食物，大廚都會多做一點，剩下的自己吃。像是燉雞湯這種事情，常有的。只不過只能輪得到廚房有權利的瓜分，蓉媽偷偷去盛，結果被胖廚娘抓到了。

顧長生的臉色帶著些微的冷意，如果春寒襲上。

她來顧家縱然是為了查清楚母親病亡的真相，并不在乎這些東西，但是也由不得隨便一只阿貓阿狗就能在她頭頂撒野！

……

王公公的到來讓顧家的人都意想不到，他還帶著不少禮物。

“王公公，這……”顧定祥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那些禮品，顯然是給女人用的。

他原本以為是宮里賞賜給顧長華的，但是也犯不著讓王公公親自跑一趟啊。

這邊趙氏已經高興的眉開眼笑了，正準備遣人去請顧長華到前廳來謝恩，卻聽到王公公說道：“相爺，陛下聽聞顧小姐養病歸來了，特意讓咱家帶著禮物來探望。”

趙氏眉眼間的笑容一下子就凍住了，結了冰霜，她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維持笑容，看向顧定祥。

王公公在宮中浸淫多年，哪里沒有注意到趙氏表情細微的變化，

他裝作沒看見，繼續笑意盈盈的說道：“當初陛下為顧小姐賜名，如今小姐能夠康健歸來，陛下也很高興。顧相，這就請小姐出來謝恩吧。”

顧定祥一時間沒說話，他想起自己顧長生挨打的樣子，這些天他也從未過問過，想來她的傷還沒好。

趙氏見狀，立刻上前去帶著哀愁的說道：“長生那孩子剛來長安就染了風寒，這會子正在房里養病，恐怕不宜見風。王公公，你看，不如改日讓長生去宮里謝恩如何？”

去宮里謝恩這話趙氏當然只是說說而已，畢竟陛下日理萬機，送來禮品問候已經是天大的隆恩，哪有功夫接見一個小小的顧長生。

“不如改日了，正巧我病好了。”顧長生懶洋洋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大家循聲看過去，王公公的眼中全是警察。顧定祥跟趙氏更是眉頭緊鎖，根本不想看到她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