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緒停下了腳步，定定的看著長生。他的氣質和煦自然，讓人忍不住就想要親近。

這樣專注的盯著人看，總覺得要探尋到你心底深處似的。

長生的心跳漏了半拍，輕咳一聲，故作自然的說道：“沒關系，若是沒有空閑，我自己去看看就好。”

“你請我，自然是有空的。”裴子緒立刻看著說道。

這話聽的……

長生微微錯開他的視線，笑著說道：“倒是謝謝了，過后請你喝酒。”

她這番做派完全像個江湖俠客，哪有大家閨秀張口就請人喝酒的。長生跟著無緣道長在江湖漂泊多年，說話的習性還是難改。

又或者說長生在親近的人面前說話才這么無所顧忌，明明之前她都是端莊大方的樣子，在禮數言詞上沒有半分不妥。

裴子緒心情一下子就愉悅起來，“好，等著你這頓酒了。”

兩個人不知不覺間走的有些遠了，隨著風飄來瓜果的香氣，長生不由得往前看過去。

這西苑果園眾多，原來他們是停留在了葡萄園前面。

葡萄架高高的支出墻外，圓潤可愛的惹得人想要摘一串嘗嘗。

長生指了指前面，“走？”

裴子緒笑著點頭，“走。”

兩個人不欲聲張，繞過了前門守著的小太監，從后面爬墻進去。

墻邊堆放著修葺宮墻用的石料，長生利落的爬上去翻過墻。她探出半個身子看到裴子緒還站在原地，忍不住提聲說道：“還愣著做什么，快來。”

這等出格的事情，他活這么大還是頭一次做。

裴子緒失笑，踩著石料上去。

“來。”長生伸出手去，要拉他一把。

裴子緒伸手握住長生的手，細膩的觸感，暖人的溫度都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順著長生的力道爬到墻頭，低頭看了一眼下面的距離，然后提氣躍了下去。

裴子緒雖然沒有什么練武天賦，可是為了防身也是懂點功夫的。

他站在墻下，微微退后幾步，伸出手去，抬頭望著坐在墻頭的長生說道：“跳吧，我接著你，別怕。”

長生今天穿了一條淺藍色的羅裙，梳著簡單的發髻，頭上只有一支玉蘭簪子。

她坐在墻垣上呆呆的看著裴子緒，似乎有些走神了。

“長生……”裴子緒以為她害怕，安撫著她說道：“沒事兒的，跳下來吧。”

長生的眼角忽然就落下一滴淚，她抬手遮了一下眼睛。半晌才說道：“我不怕。”

她說完這句話，騰空一躍，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墻垣雖然有些高，可是她跳躍的極有技巧，把力道全都卸到了別處。

“走吧。”長生率先往前走了。

裴子緒注意到她剛剛微紅的眼角，沉默了一下才循著她的背影跟過去。

……

走進了滿眼都是葡萄，長生抬頭看過去，不由的說道：“這么高的架子，夠不到啊。”

守園子的人一般都有梯子，每天把熟透的葡萄摘下去送到各宮去，圖個新鮮。一般的時候，這邊是不備梯子的。

裴子緒想了想說道：“你踩著我的肩膀上去。”

長生打量了他一眼，遲疑的說道：“你能撐得住我嗎？”

男人的尊嚴！

裴子緒沒說話，直接蹲了下去。

長生，“……”好吧，當她什么都沒說。

她踩在裴子緒的肩膀上，扶著架子。

裴子緒一點一點的站起來，穩穩當當的，他開口提醒道：“你小心些，別摔下來。”

不遠處的周沉瞧著這一幕，臉色冷冰冰的。長生的裙擺拂過裴子緒的面容，她笑容明媚，仰著頭去摘葡萄。

而裴子緒的唇邊帶著笑，仿佛得到了什么珍寶似的。

身邊的小太監感受到壽王身上的煞氣，不由的打了個激靈。

隨行的十一悄悄的戳了一下小太監的胳膊，小太監立刻會意，扯著嗓子喊道：“大膽，誰在那里偷葡萄！”

小太監心里害怕，這會兒的嗓子又尖又細，還帶著點顫音，聽著很是古怪。

長生被嚇了一跳，一抖就摔了下去。

裴子緒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往自己懷里一抱，硬生生的墊在了地上。

長生趴在裴子緒的身上，嘴唇在他的臉頰上點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手里還舉著一串葡萄，心有余悸的說道：“還好葡萄沒摔爛。”

臉上還殘留著那一瞬的柔軟觸感，裴子緒尚且沒有反應過來，被長生這句話逗得哭笑不得。

“大膽小賊，竟敢偷到皇家果園了！”小太監被十一戳了一下，又是喊了一嗓子。

長生爬起來，伸手去拉地上的裴子緒。

周沉看著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幾乎咬碎了牙，“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長生一轉身就看到周沉陰沉沉的盯著她看，心里低呼一聲倒霉。怎么在哪兒都能遇到這個男人，簡直是陰魂不散。

她擠出一個微笑，行了禮，“見過王爺，王爺萬福。”

裴子緒也跟著行了禮，從善如流的說道：“不知王爺在此，驚擾了王爺實在有罪，我們這就離去。”

說完，他帶著長生就要走。

周沉忽然開口說道：“剛剛父皇在找你，裴少爺還是快些去的好。不然讓旁人知道你在此私會顧大小姐，可是不太好聽。”

裴子緒更好說話，長生卻低聲說道：“你快走吧，生得多惹是非。”

裴子緒看了她一眼，他倒是無礙，只是傳到外面去多少對長生的名聲不好。而且壽王的脾氣古怪，實在是不好多做糾纏。

“你小心一些。”裴子緒囑咐了一句，先行離開了。壽王一而再二而三的為難長生，這其中的心思他能猜到三分。

他經過周沉身邊的時候，停了停腳步說道：“還望王爺莫要為難長生。”

周沉冷笑了一聲，沒說話。

待到裴子緒離開之后，十一立刻清退了葡萄園的人。

長生見狀皺了皺眉，瞧著一步步逼近的周沉，耐著性子說道：“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周沉站在她面前，抬手朝著她的面頰伸過去。

長生往后退了一步，又說道：“若是王爺沒什么事情，我就先行告退了。”

“有事，怎么能沒事呢。”周沉忽然捏住她的下巴，臉上的笑容又妖要冷，“顧長生，你是不是跟裴子緒有奸情。”

長生下巴被他捏的生疼，還是咬牙忍著，反問道：“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我們有點什么也是情理之中，還請王爺嘴巴放干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