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孕育了光明,而光明卻背離黑暗。詛咒黑暗。——歌德《浮士德》
黑色的雨從天而降,“叮咚”,落到大理石地面上,攪亂了水面上燈紅酒綠的倒影。一雙耀眼的綴滿水晶的高跟鞋踩過水洼,濺起亮晶晶的水滴,折射出女人紅色短裙包裹下的曼妙身材。女人收起小巧精致的紅色雨傘,推開玻璃門,門內熄著燈,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黑暗里直勾勾地望著她。女人勾起粉嫩的嘴唇,無聲笑開,曲線優雅地倚在門邊,不著急走進去。
黑暗中“噗”得亮了幾枚蠟燭火焰,優雅的男聲伴著小提琴樂聲響起:“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蠟燭的燈光照亮了男人英俊的面孔,“小岑,生日快樂!”男人放下蛋糕,從身后變出一束玫瑰,半跪在楊岑面前,深情說道:“小岑,我的神秘女郎!”
水晶燈亮起,柔和的燈光照在精致華貴的玫瑰花瓣上,閃耀著黑金絲絨的光澤。
楊岑笑盈盈地接過玫瑰,一雙桃花似的水潤大眼噙著柔情,看著白衣勝雪的司馬月,筆挺的西服勾勒出頎長的身材。今夜的楊岑如花下少女,曲意婉轉,撓得司馬月一顆春心蠢蠢欲動。司馬月攬過她細軟的腰肢,紅色裙擺劃過一道完美的圓弧。音樂聲頓時一轉,優美抒情的圓舞曲流瀉而出,司馬月攬著楊岑,伴著樂聲緩緩起舞。
楊岑靠在司馬月身上,低頭看見司馬月脖子上的水晶十字架,水晶鑲嵌在銀色的基底上,反射出的光線卻是鮮艷的紅色。楊岑驚訝地抬頭,卻看到了一個異常恐怖的東西,她尖叫著推開司馬月。
門外閃過一道灼眼的亮光,與此同時,頭頂的水晶燈“噗哧”熄滅了。
黑夜的雨漫無天際,蘇曉頂著一個塑料袋艱難前行。不早不晚地,他剛從家教的孩子家里出來,這老天爺就下起了雨,成心讓他淋成落湯雞。附近的小區又都是富人區,別墅小樓保全嚴謹得很,讓他連躲的地方都沒有。就算是夏天,雨水打到身上也涼得很,蘇曉哆嗦著走上橋,憑空一道閃電亮起來,蘇曉瞳孔一縮,恍惚看見一個身穿紅裙的女人朝他走過來,但眨眼間又不見了。
蘇曉覺得是自己太累,眼花了,正了正頭上的塑料袋,繼續頂風冒雨前行。
蘇曉不知道,此時,他腳下的河水里,一個身穿白色西服的男子慢慢從水底浮了上來,他的胸口插著一枚染血的黑色玫瑰,在白色襯衣上暈開一片紅色。
由于現在還是假期,學校里沒有幾個人,張鵬程回家后,蘇曉獨自一人霸占了一個宿舍。簡單沖了沖,蘇曉就爬到床上鉆進被子里,隨著被雨水涼透了的身體慢慢回暖,蘇曉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夢里是一片晃動的奢華美景,水晶燈下,俊男美女相擁而坐,呢喃低語,桌上的高腳杯里盛著絳紫色的剔透紅酒,一捧玫瑰妖艷盛開,花瓣如沾血般紅艷奪目。
場景轉換,坐在桌旁的人忽然變成蘇曉自己,他茫然四顧,身邊盡是陌生卻美如雕塑的面孔。
旁邊的人舉杯向他示意,蘇曉也舉起杯子,湊到嘴邊。杯中液體輕輕晃動,蘇曉似乎聞到了血腥味,但被人盯著,蘇曉艱難地咽下了一口,沒想到杯子的飲品異常美味。蘇曉難以形容這是怎樣的美味,只想著喝一口再喝一口。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魔鬼”,蘇曉下意識地轉頭,卻看到身后有一面鎏金大鏡子,鏡子里照出一個面色蒼白、雙目血紅的惡鬼。蘇曉驚恐地看著鏡子里的惡鬼,鏡子里的惡鬼也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砰”,蘇曉手里的高腳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與此同時,蘇曉也從夢里醒來了。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聽到宿舍的門被人拍得砰砰響。他躺在床上緩了一會了,沒想明白他到底是被噩夢嚇醒的還是被狂風暴雨般的敲門聲驚醒了。等他頂著一頭亂毛、穿著一條小褲衩打開門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響徹男生宿舍樓的尖叫。
蘇曉“哐啷”關上門,手忙腳亂地從凳子上撈起還沒干透的衣服往身上套。
“喂,衣服都濕了,你也不換一件?”
蘇曉衣服套了一半,欲哭無淚地轉頭看著打開門泰然自若地走進來的姜妍,“你……你……”
“沒事,我已經緩過來了,反正你又不是什么都沒穿。”姜妍無所謂地擺擺手。
蘇曉在姜妍的注視中,羞憤地穿好衣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面帶愁容地看著姜妍:“你是女生哎,怎么比色狼還恐怖?”
姜妍大大咧咧地坐到另外一個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頗有興趣地打量了一遍蘇曉的宿舍,抬手碰了碰張鵬程掛在床下的風鈴,對蘇曉的“教育”充耳不聞,笑嘻嘻地說:“別生氣,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樣的體格能把我從厲鬼手里救出來,不過,沒想到瘦雞一樣。”姜妍揮蒼蠅似的揮揮手,好像看到蘇曉的身材給她帶來了視覺污染。
蘇曉沉下臉來,拉起姜妍的胳膊就把她推了出去,轉手關上門,落了鎖。
“哎?哎!生氣了?”姜妍還是嘻嘻笑,在門外沒事人一樣跟蘇曉照常說話,似乎認定了蘇曉拿她沒辦法。蘇曉也確實拿她沒辦法,過了一會,換好干凈衣服,又把她放了進來。
姜妍自來熟地坐到蘇曉剛剛坐過的椅子上,掏出手機調出一張圖片展示給蘇曉看,“S城發生了玫瑰殺人案,這個詭異的案子可是現實生活中百年一遇的,你有沒有什么想法?”姜妍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蘇曉。
蘇曉皺眉看了一眼照片,照片是從上向下俯拍的,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躺在草地上,男子雙目緊閉,面色蒼白,最顯眼的是胸口殷出的血跡正中,竟然插著一只紅黑色的玫瑰。
蘇曉看了一會,搖了搖頭,“這支玫瑰是直接插進去的,還是本來就有傷口?對了,你怎么會有這種照片?警察會讓你拍照?”
姜妍收起手機,嘴角翹起一個神神秘秘的笑來,“案情嘛,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我現在是受警方所托,前來邀請你和你師兄協助調查的。”
蘇曉眉間皺得更深,他是不太想跟魏麟走得太近,畢竟不知道哪天他的小命就要被魏麟接管,可是看現在的情況,魏麟已經把他綁在自己身上了,就連警察都知道他是魏麟的師弟,這關系還真是理不清了。
“你不會改行當警察去了吧?”蘇曉居高臨下地看著姜妍,不明白這個小丫頭怎么這么能折騰。
姜妍掩飾不住得意,笑了開來,“我現在跟你一樣,是協警!我可是求了林杰好久她才讓我照了這一張照片,嚴令禁止外傳,你看看就好。”姜妍戀戀不舍地又看了看那張詭異的現場照。蘇曉心里一陣惡寒,“誰稀罕啊!還有那支玫瑰,看著真慎人!”蘇曉突然想起夢里的情節,身上一冷,打了個噴嚏。
“那是黑玫瑰,又叫黑美人,你知道它的意義嗎?”姜妍賊兮兮地問。
蘇曉搖搖頭,聽見姜妍用幽鬼一樣的語調說道:“Youarethedevil,andtoallmy.”
翻譯過來就是:你是惡魔,且為我所有。蘇曉打了個寒顫。怎么最近就沒碰上個正常人!蘇曉任命地拿了東西去洗漱,果然五分鐘之后,魏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