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
盛夏的一天，烈日炙烤著滾燙的柏油路。街道兩旁的樹木耷拉著腦袋，小草此刻也變蔫了，無精打采地相互斜倚著??然而，此時縣城的農貿市場上卻異常熱鬧。
這時從市場口先后走進來兩位中年婦女。她們各自推著滿滿的一車菜，繞過人群費勁地拉到了菜棚內。
兩人互相微笑著打招呼：
“他張嬸子，你賣菜呀。”
“他五姨，你也來賣菜呀。”
兩人邊擺放著菜邊聊天。
菜主五姨說：“今天天氣真熱，還要不要人活了。”
“是呀，看這么鮮的韭菜，一會兒就給曬蔫了，有誰還會要呢？”菜主張應聲道。
“這不，我的菜也一個樣。我那大兒子還等賣完菜的錢去交考試費呢。今天的菜要是賣不出去，拿什么去交考試費呢？唉！真是愁死人了。”
“哎喲，他五姨，你家里急著用錢，那今天來人買菜就先賣你的菜吧，等你錢湊夠了再賣我的菜也不晚，再說我也不急著用錢。”
“那就多謝了。”菜主五姨感激地說。
“有啥謝的，你我在一塊賣菜少說也有四五天了，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你有難處，我幫幫忙總是應該的嘛！”
兩人正說著話，迎面來了個體戶王麻子，腳蹬一輛三輪車。還在老遠處王麻子就向這兩位喊道：“喂！你們的菜怎么賣？”
菜主五姨慌忙招手，指著自己擺出來的菜說：“剛從地里鏟下來的，看，多鮮，保你滿意。”
菜主張也幫腔道：“這樣的菜不買，再要找這么好的菜可就難嘍。”
“的確，菜不錯，只要價錢合適，這些菜我都要了，正好飯館今天開張，用的菜多。”王麻子說。
沒等說完，菜主張迅速把王麻子強拉到自己的菜堆前，指著菜說：“看了我的菜后，你就會知道什么樣的菜才是更新鮮的。怎么樣，不錯吧。不買這菜你會后悔的。就這菜，我給別人是每公斤六毛，賣給你，算我吃點虧，五毛錢一斤，怎么樣？”
到現在才醒悟過來的菜主五姨終于啟開了氣得發“紫”的嘴唇：“你怎么??”菜主張對此置之不理，依舊給王麻子看自己的菜。
“好！今天我的菜大降價，四毛五一斤，來，小王，我給你稱菜。”菜主五姨發怒的聲音顯得有些梗塞。
王麻子重又回到了菜主張的攤前。
“今天我的菜大甩買，四毛一斤。”菜主五姨急切地說。
“我的菜一斤三毛五”
“三毛一斤。”
終于，菜主五姨不再啟唇。
最后，王麻子還是稱走了菜主張的菜。隨即菜主張飛也似的逃離了市場，菜棚里留下的僅僅是菜主五姨那份呆滯而又疑慮的目光??
火紅的太陽依舊炙烤著平淡的大地。
（選自《黑眼睛》1998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