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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哥

高二(3)班 徐宏霞

從我記事那天起,就有人對我說,經常坐在村口柳樹下的大孩子叫傻子。媽也囑咐我,輕易不要到他跟前,因為他是個傻瓜。

由于爸媽的開朗,加之我這個長女較聰明,所以在我五歲時就背起書包一蹦一跳的去上學了。記得那天放學后,是我第一次很近地看清了傻子的面目,十二三歲的樣子,亂蓬蓬的頭發,和村里其他孩子一樣臟兮兮的臉。臟兮兮的手撫弄著衣角。眼睛卻不住地掃視著學校和走在路上的學生們,神情很怪很怪。那時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里,想了很長時間之后,我就問媽媽:“傻子,真的傻嗎?我看他并不可怕嗎?”媽連忙說:“小娃娃家,懂什么,不要亂說,他真的是個傻子,況且他媽的腦子還有些不對勁。”“媽,他怎么經常不說話?“”他呀!是個聾啞人。”“什么是聾啞人啊?”“聾啞人就是既不會說話,也聽不見別人說話的那種人,唉!這個孩子可真夠可憐的,今年都十三四的人了??。”

在媽媽的嘆息聲中,我第一次了解到了有關傻子的一點情況。

此后的每一天,我總是害怕看見他,我怕他突然間像媽媽講的故事里的傻子一樣,傻笑著向我走來。所以,我每次放學都一直繞道而行。

春去秋來,光陰荏苒,轉眼三四年過去了。我已經上五年級了,小花布包變成了大帆布書包,短發變成了長辮子。可村口柳樹下的那個傻子哥(由于老師教我稱比我大的孩子為哥或姐,所以我便這樣稱呼傻子),他看起來除了鼻梁變高了之外,其他的似乎全然被歲月忘卻了一般。依然蓬著頭發,臉依然臟兮兮的。表情也依然很怪、很怪。并且這幾年,他幾乎每天都坐在村口。每當我從他眼前走過時,他總是盯著我的辮子和書包。他在想什么?

有一天,我從媽和二嬸的閑談時得知,原來傻子哥自生下來就是個聾啞人。況且當年家鄉正好鬧災荒,在他一歲那年,他爸就被迫離家出走了,走時只是叮囑傻子媽好生照看傻子,等他回來。可是,一直等到傻子五歲那年,他爸依然沒有回來。迫于生計,傻子媽便改嫁給了鄰隊的王二愣。由于王二愣生性游手好閑,只是憑著祖宗留下的幾十畝地過生活。所以,傻子哥新家的日子過得緊巴巴。不幸的遭遇終究導致傻子媽神經失常了。傻子哥又由于生理缺陷,在那個家中過著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整天除了干活幾乎再沒別的事兒可做。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總是一個人坐在村口似乎從沒有人關心他,可是,我依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不是想要我的書包呢?

一晃又過了一年。在這一年里,我考入了中學。這時,我們村的學生們相繼都退學了,可是爸媽沒有讓我輟學。他托人將我轉入了縣二中。

開學的第一個周末,回家經過村口時我沒有看見傻子哥,回到家里,媽告訴我說:“傻子出走了??”可他要去干什么呢?媽說她也不知道。

隔了兩周,王二愣和村里的人從縣城里找回了傻子哥。到家之后,王二愣狠狠地打了他一頓。據說,他傷得很重,加上夏天中暑,他就這樣病倒再沒有起來??

一個陰雨天,村里人將用白布裹起來的傻子哥埋在了村口的柳樹下。送葬時沒有一個人哭泣,沒有一個人戴孝。在村里人的眼里,他走得無牽無掛,走的平平靜靜??甚至還有些理所當然。他在想什么呢?我突然覺得傻子哥很可憐,很可憐。

時至今日,我已是一個馬上要走出校園的高中生了。傻子哥的墳頭上也長滿了蒿草。生物課上的“遺傳學說”告訴我,傻子哥并不一定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肯定了什么。今年的清明節,我親手在傻子哥的墳頭燒掉了一本生物書。

安息吧!傻子哥,我懂得了一點東西。或許這是唯一的一個人對你說的唯一的一句話。

(選自《黑眼睛》1999年第2~3期,獲首屆“陽光杯”征文三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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