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目光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于失去親人；人生最大的遺憾莫過于永別無言。
人生苦短，何以為常？也許走得最快的都是最美的時光。
父親，他只做了常人所做的簡單而復雜的事情，帶著希望來到人世，又帶著痛苦走向天國。父親在世并沒有享受快樂的生活，他一生都與病痛相伴，最終父親也是因病而逝。
記憶是清晰可見的，也是讓人不忍回首的。有一次，父親突然對我說：“云兒，你要好好讀書，將來找份好工作，照顧好你自己，我也好享清福。”說著，父親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從父親當時那深沉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種渴望，一種無奈，甚至是一種悲痛。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我正在緊張地做著迎接中考的準備，父親因病住院的消息如晴天霹靂一般傳入我耳中。我一口氣趕到他面前，他先是一驚而后平靜地說：“云兒，爸爸感冒了，有點頭暈，不礙事的，你快去好好復習，爸爸還等著你中考的好消息呢。”隨后用顫抖的手掏出了10元錢給我。此時，我看見父親的目光是那樣的深沉，那樣的焦慮，甚至包含一種深深地期盼。帶著非常復雜的心情，我轉身而去。
中考已經結束，結果未知，但我感覺良好。
當我帶著一絲喜悅之情再次來到父親面前時，我驚呆了，眼前的父親完全是另外一個人——身體浮腫，呼吸也很困難。這次，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望著我，此時我似乎明白了一切，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感情，還想像以前那樣和他說話，可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嗓子好像被什么堵著。漸漸地，心口越來越難受，我迷糊地從他那深沉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種不舍，一種留戀，甚至是一種訣別，父親的眼淚簌簌流了下來，他已不能跟我說話了，永遠都不能再談了。
任憑我把眼淚哭干，把嗓子哭啞，他還是沒有給我留一句話，就那么無聲無息地走了。走得那么倉促，那么留戀，又是那么殘酷??甚至來不及和自己的女兒做一個有聲地告別。
就這樣走??就這樣永遠地走了，留下的只是那讓我刻骨銘心的、永遠的思念。
（選自《黑眼睛》2006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