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趴在陽臺上，發現地上多了些許黃葉。葉子隨風緩緩地飛舞，打了幾個圈，便落在地，它是不舍得樹嗎？樹好像沉默了，沒有挽留曾陪它渡過的春夏，我輕輕的嘆一口氣。

“啪~”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干嘛？很痛耶！”揉著微痛的肩膀，轉身對徐漠說。

“發什么呆啊？再發呆，就沒錢交房租了！”徐漠認真地看著我的眼，而我坐在吊椅上，搖晃著，答非所問地回了一句：“你喜歡樹嗎？”

“不喜歡！”徐漠背靠在陽臺邊，斜視著路邊一旁的大樹，“它們太花心了！”

“嗯？”這個問答讓我很震驚，但我更想知道為什么。

“一棵樹可以長許多葉子，而葉子只能長在一棵樹上，當葉子枯萎時，便會被無情地拋棄，然而樹又長出新的葉子，是不是很喜新厭舊呢？”他突然笑了笑，轉過頭看向我，我被他的另類回答嚇了一跳。

“咦？那……你喜歡什么？”我很奇怪像他這樣的人會喜歡什么東東。

“嗯，喜歡……”徐漠慢慢地說著，而心急的我早就忍不住又問一遍：“喂，到底喜歡什么呀？”

“把手伸出來！”徐漠神秘地說。

“干嘛？”我盯著他看，便慢慢伸出手，他是要給我看手相嗎？只見他用左手握住我的右手，用右手在我手上寫了一個字。

“好了，知道了吧？”他羞澀地低下頭，移開視線。因為寫得太快，我沒看清楚是什么字，于是不好意思地問：“那個，能再寫一次嗎？剛才沒看明白。”

突然，徐漠瞪大眼，看了幾秒，便大步向屋子走去：“笨蛋！”

“喂——臭小子，再找一次會死啊。真是的！”我在后面嚷著，哎，這么美好的清晨，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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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大姐，快來雜志社一趟！”周季在電話里急促地說。我握緊電話，連忙問：“是不是查出是誰了？”

“先過來再說吧。”周季掛下電話，在雜志社門口等待著。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能交房租了！”我拋下這一句，直沖雜志社。遠遠的聽見，“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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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志社

“周…周季！”我氣喘吁吁地喊，跑得我腳都酸了，好幾年沒運動，連骨頭都硬化了。

“大姐，過來吧！”周季緊鎖的眉舒展了一些。

辦公室的氣氛不算融洽，總編室的門關得緊緊的，連窗都不透一點光，難道老編想自殺？不會吧~周季讓我坐下等，周圍的同事在竊竊私語，不知為何我感到莫名的難過。

門開了，走出來的竟是我最信賴的阿文，她的樣子憔悴好多，消瘦的臉上，有還留有淚痕，她看到了我，似乎在她的眼里含里許多歉意。阿文拿著屬于她的東西，從我身邊經過，沒有說些什么，只是安靜的，一步一步的離開。老編拍拍我的肩：“這幾天，委屈你了。好了，大家繼續工作吧~”所有的人散了，而我還著站在原地，多想這一切不是真的。周季走過來，摘下他的耳機，把它戴在我的耳上，一段優美的音樂傳入我的耳，一下子，心平靜了許多。

“謝謝！”我把耳機，還給周季，跑出了雜志社，我不允許她不明不白的離開，至少她是我的朋友。我努力地追上阿文，拉住她的胳膊。

“為什么？”

“我還有什么面子，在你面前，求你原諒呢？請讓我走吧。”阿文轉身要走。

“我不會讓你走的，不會讓我的朋友就這樣走掉。”我拉緊她，真的害怕會這樣失去我在這個城市里的唯一的朋友。她沉默了一會兒。

“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好嗎？”我懇求道，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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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茶座

阿文喝了一口茶，緩緩地開口。

“因為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錢，我本想匿名給別的公司寫文章，掙點外快的，可是沒想到，那天夜里我把你交給我的稿件和自己的那份弄錯了，真是天意啊，這是我應得的，你走的時候，我居然沒出面說清楚，我……”她把頭埋得很低，似乎馬上淚就要落下。

“傻阿文，我怎么會怪你呢？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我激動的握著她的手，此時，我知道她再給回不到雜志社了，她以后的生活該怎么辦？我想幫她，而她走了，一個人拿著沉重的行李走了。她說她不后悔交了這個朋友，會一直記得。我說我們還會天天在一起的！她帶著淚花，笑了。

忽然，周季打來了電話，我想起他曾經問我要不要去畫廊做文員，不知道還缺不缺人。

“上回你說有家畫廊缺個文員，我想應聘！”周季一頭霧水：“什么？你不是回來了嗎？還要去那里嗎？”

“不是我，是阿文，我想幫她！”我等待周季的回答。

“嗯！我去問問。”周季掛了電話，沒過5分鐘，電話響了，我期待地接起：“怎么樣？”

“嗯，還在招，明天叫她過來看看吧！”周季的話，讓我的心情舒暢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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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一切又恢復了正常，阿文有了新工作，她說很喜歡那邊的生活，也十分感謝我們的幫忙，當然她會更努力的工作，說要請我們吃飯。我說不用了，心里甜甜的。因為阿文的事，讓我知道，在這這個雜亂的社會，能有一份工作真的不容易，而且又是自己喜歡的更不容易，而寫作，不單是為了養活自己，也為了讓讀的人能夠被某句話，某個文字深深感動，讓本麻木的心變得溫暖，變得充實。所以我怎能輸給她，為她打氣，也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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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陽光，不是很燦爛，路邊有一個小姑娘在賣各種仙人掌，我挑了兩個大小圓球相疊的拿在手里：“姑娘，多少錢？”

“十元！”她伸出兩個食指做了個“十”的樣子，我笑笑，從口袋里摸了摸，

“嗯，正好！”小姑娘，老練地把錢塞進腰上的錢包里，沖我笑笑。

離開時，我回頭又看了一眼她的樣子，瘦瘦小小的身子，曬黑的臉上，藏著一股堅強，而眼里卻還流露著十五，六歲的孩子氣。

咦？家里沒人，今天我來早了，我把仙人掌放在正對門的窗戶邊，一個人吃晚飯，洗曖水澡，又看了兩集電視劇。奇怪，9點多了，他還沒來嗎？我把菜熱了熱，裝在盒子里，走出門。外面的天色暗暗的，蟲子在草叢里低鳴，說著情話，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彈著曲子，忽然路邊有一盞燈一閃一閃，一下子滅了，本來美好的夜變得嚇人，貌似身后有什么不明物體在靠近，快速地，我跑了起來，向徐漠的那家工廠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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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模具廠

呼，終于到了，而我被門衛的大叔攔住了去路。不管我怎么說，門衛大叔就是不讓進，無奈的我只好在門口等，他點著煙，一個人看著報紙。門口的風吹過，覺得冷冷的，我搓了搓手臂。

“進來等吧。”門衛大叔打開窗戶叫道，我高興地進屋，與大叔閑聊，他說他有個女兒很厲害，今年剛考進了名牌大學，他自豪地說著，想為女兒多掙點錢，讓她過更舒適的大學生活。很快的一個小時過去了，透過窗戶，我看見一群人推著車出來，徐漠插著口袋，疲憊地走出大門。我和門衛大叔道別，追上徐漠。

“今天，大媽大發慈悲，免費送干糧！”我把盒飯拿到他的面前，晃了晃。徐漠頭也不抬的從我身邊經過。咦？是我眼花了嗎？

“站住！”我氣呼呼地站在他的面前，心里特別委屈，人家好好的送飯給他，居然這副冷樣。本想狠狠說他的，可是話在嘴邊，就出一個字：“哼！”然后，轉身，欲走。他在后面努力的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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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坐在工廠附近的噴泉旁，徐漠吃著飯，一聲不吭。到底怎么了？是今天的空氣太悶了嗎？還是今天的他太反常了？

“好吃嗎？”我想找個話題聊。

“嗯！”他吃光所有的盒飯，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答道。

“哈哈，看來我的廚藝又長進不少啊！”我自夸的笑道。

“謝謝！”徐漠蓋上盒飯的盒子，把它裝進塑料袋，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客氣什么，傻孩子！”我起身，拍拍身后的衣服，笑著說：“一起回去吧~”

“嗯！”他拎起袋子，跟在我的身后。我一下子轉身，退了幾步，他撞上了，“不好意思。”接著又繼續向前走。我快步走上前，說：“嗯，告訴你哦~那件事結束了。”我笑著跟他說，以為他也會為我高興，可徐漠卻冷冷的說：“哦，恭喜你了。”他把頭垂下，步子無力的拖動著。是他太累了嗎？

“喂，今天怎么了？這么沒精神！”我邊倒退走，邊張望他的表情。徐漠沉默著，依舊向前走。

“啊！”可能是倒退走，不小心被什么拌了一下，身子一下子，倒了下去，徐漠迅速的拉住我，呼，得救了！他走到路邊，蹲下來。

“嗯……我是不是一個負擔？”他把頭埋得更低了，是不想讓我看見嗎？我坐在他的旁邊，探著頭問：“咦？”

“那個女人又來找我了！”他的聲音很低，可我卻清晰的聽到他說的每一個字，是今夜太過安靜了！

“嗯……”

“她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走，她說明天要回C省，估計不會再來這里了！”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徐漠說得很慢很慢。

“哦。你答應了？”

“我拒絕了，她應該有她自己更好的生活，何必帶著我這么個沒出息的負擔呢？”徐漠拉了拉他的領子，好像要把自己狠狠的裹起來，好掩飾他所有的不安。

“傻瓜！”我站起來，猛地敲了一下他的頭，“哪有孩子是父母的負擔的。大傻瓜！就是因為不想再拋棄你才想和你一起的呀！不管她以后會有多艱難，也不會再一次地拋棄自己的孩子，一聲不吭的離開！”一口氣說完，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不知什么時候，徐漠在輕聲的抽泣著，路上，有幾個人經過，奇怪地看了兩眼。我無奈地拉起他，

“回去吧。”

不知是他太累，還是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想那些事，沉重的他安靜地睡了。我來到房間，打開抽屜，翻出那張名片，拿起手機。

“喂，請問是李美芬女士嗎？”

“嗯，我是！請問你是——”一種特別的溫柔的聲音傳來。

“你好，我是徐漠的朋友，他讓我告訴你，他明天會來的。”

“真的嗎？謝謝你了！”李美芬激動得握緊電話，顫抖著雙手。

我把李美芬的地址和時間抄在了便條紙上，壞壞地笑了，他看到一定會高興吧。

清晨，我起得特別早，徐漠抓抓他亂七八糟的頭發，大喊：“今天休息，干嘛在我房里放鬧鐘啊？”我走到桌邊，興奮地把紙條放在桌子上。

“自己看！”

“什么啊？”徐漠疑惑地打開紙條，是一串號碼和地址，還有火車行駛時間。

“離火車行駛還有三小時，從這邊到……”沒等我說完，徐漠把紙無情地丟進了垃圾桶，氣憤的我，走了過去。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徐漠的臉上，我看了看手，不知所措的徐漠捂著臉，貌似怨恨的盯著我看。我挺起胸膛，大聲說：“這一記，是我替你媽教育你的！”

“我的事，不是用你管！”他走進房間，重重地關上門。剩下我一個人愣愣的站在客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美芬站在火車站門口張望著。

“出來！你給我出來！”我猛地敲他的房門，不管他怎么認為也好今天我一定要讓他出來，哪怕只見一面也好，也不許他這么不負責任的沉默。因為一時的氣氛，而失去親人，這種痛是無法彌補的！徐漠沒有出聲，他靠在門后，忍住淚，他的心亂極了。

“你算什么男人？混蛋！再不出來，那個人就要走了。你不懂嗎？”我用力的敲著門，門的振動，同時振動了他的身體，他的心。

“什么面子？真的這么重要嗎？什么怨恨？比見親人更重要嗎？你這個死小子，出來啊！”我喊著，喊著，徐漠跪在地上，已淚流滿面。

“好吧，如果你不去見，就這樣吧。”我放棄了敲門，安靜的退了幾步，背上包，離開。

過了一會兒，徐漠擦了擦眼，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鐘，離火車行駛還有一個小時，他打開門，飛快地奔跑著……心里千遍萬遍的喊著：“對不起，媽等我！對不起，媽等我……等我！”站在附近的我，遠遠的看著他離開，然后祝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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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漠終于趕上了。李美芬離開時，徐漠發自內心的喊了一聲：“媽，請保重！”即使有許多不舍，即使有許多難過，徐漠堅持著他決定的路，李美芬擁抱著他，“我的孩子長大了，變成一個堅強有承擔的男人了！”或許短暫的離別是為了再相聚吧。徐漠的心事就這么放下了。

徐漠回到家屋子里沒有人，墻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道：

飯做好了，可能涼了，熱熱再吃吧。桌上還放著一張補好的名片，是李美芬的。窗外的仙人掌固執的張開它全身的刺，望著徐漠匆匆地跑出門外。

他打了好多電話，可總是關機，大媽！你該不是真不要我了吧？他邊跑著邊想著，曾去過的地方，可總是找不到，大媽！你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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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坐在角落，看了一場關于母親的電影，眼淚止不住的流，是不是我太感性了，好久沒這么感動了。

“媽！”

“瓊呀，什么事啊？”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