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挑一并不知道滕王閣四位前輩的姓名和來歷,只管叫龍前輩,牛前輩,婁前輩與羊前輩。四位前輩與老爺子百里卿有些關系,又是見多識廣,志趣相投,比七天有趣不止百倍。這幾日,由于四位前輩的原因,他甚至不知道,七天已經在為最后穩定住青靈三闋的靈力而痛苦的煎熬。
與往常一樣,四位前輩在老地方等待自己,而且也點了《長風幾萬里》《玉門關》這等名曲。只不過這一次,還未等百里挑一踏入滕王閣大門,便是面色烏黑,雙目失色,如遇瘟神一般。即便是有四位前輩這樣的知己,也是不愿踏入滕王閣半步。
與四位前輩相鄰,自己經常坐的那張桌子,兩個人,眉開眼笑。
莊青與凡語。
正當百里挑一裝備回頭逃離之時。
啪!啪!
桌子上的杯子都跳了起來。
“回來!”
兩位姑娘齊聲喊道。
猶豫了一小會兒,百里挑一沒有說話,微笑著坐了過去。眼下這等情況,先妥協了再說,就算是自己現在跑了,回到天心院,那才叫夠得受。
“你們,你們兩個不在天心院好好練劍,來這里干嘛。”百里挑一吞吞吐吐地說道,那轉來轉去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反正什么都可以看,就是不看兩位姑娘。
“來喝酒的。”
“來,來吃飯的。”
哼!
嗯。
莊青把頭轉向一邊,而凡語,則是微微地低下了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喝酒的四位前輩大笑了起來。、
亢金龍舉杯說道:“百里兄弟,紅粉佳人相伴,看來你小子,艷福不淺嘛。”
凡語看了老前輩一眼,點頭一笑,又轉頭一直盯著百里挑一看,左瞅瞅,右看看,還要斜著眼睛看,似乎在看嘴唇邊哪里少了一跟胡須一般。
而莊青卻不一樣了,這話說得倒是爽快,但聽得她很不舒服。沒好心地看著幾個老不死的,隨即走上前去,劍于胸前,一腳踏在凳子上,得意地說道:“喂,老頭兒,你剛才說什么。”
“莊青,不要……”
百里挑一還沒說完,她便回頭瞪了一眼,嚇得百里挑一趕緊把話藏在口中,接著說道:“什么不要不要的,這老頭兒口無遮攔,無禮在先,我對他無禮怎么啦。頂多也只能算個以牙還牙。”
沒想到,亢金龍前輩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道:“姑娘且莫生氣,我剛才說,紅粉佳人相伴,艷福不淺。說你是紅粉佳人,難道,這也有錯?”
“哼,飛雪哥哥心中只有我一個,那小狐貍精,她是賊心不死。”說完,莊青雙手交叉,嘟著小嘴,眉頭翹得老高。她的腳,還沒有從凳子上收回。
“什么叫小狐貍精呀,飛雪哥哥,他可是我的未婚夫。老前輩只是開開玩笑,也沒說錯什么,莊青姐姐你干嘛生氣啊。”凡語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很溫柔,但卻依然一直盯著百里挑一,看得他幾乎要無地自容了。
“你,你,你這人害不害臊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這種話來,虧你還是黃花大閨女。”莊青又走向了凡語,那只厚重如山的大腳,又踏在了凡語的凳子上。
凡語依然平靜,并沒有因為莊青的氣勢而惱怒,她回頭看著莊青,臉上還帶著一些無辜。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信,你問飛雪哥哥啊。莊青姐姐,雖然我知道你也喜歡飛雪哥哥,可是,你已經沒有希望了。”
凡語看上去也很神氣,不過,她再怎么神氣,始終沒有生氣的臉色。
“哼!飛雪哥哥,飛雪哥哥,聽著就叫人瘆的慌。父母之命怎么啦,飛雪又不喜歡你,媒妁之言又怎樣啦,百里喜歡的是我,我是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
本來莊青第一次叫飛雪哥哥的時候就很不自然,渾圓的武腔,卻裝出一副溫柔勁兒,當時就把百里挑一的骨頭給叫散架了。而在聽到這個凡語叫飛雪哥哥的時候,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徹底打翻了醋壇子。再也不叫那什么哥哥哥哥的了。
不管怎樣,自己好歹也是少七俊中的天才少女,在氣勢上,絕對不能輸給這個戴著溫柔可憐樣的面具的小丫頭片子。
“那,你問飛雪哥哥,他到底喜歡你,還是喜歡我?喜歡與不喜歡,可不是莊青姐姐你說了算,感情這回事,是勉強不來的。”
隨即,莊青又一腳踏在百里挑一的凳子上,這一敲,直接把他那烏龜似的頭給震了出來。
“說,你到底喜歡我,還是喜歡她?”
那兩只半瞇著的眼睛,如同兩張血盆大口一般。百里挑一仿佛看見,一只鯊魚正張著大嘴,又看見一朵烈陽下的白色玫瑰,只要自己說喜歡凡語,那只鯊魚便瞬間將自己吃掉,而一旦自己說喜歡莊青,那朵白色玫瑰,就會立刻枯萎在自己面前。
怎么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位前輩又是一陣大笑。牛金牛前輩說道:“哼,百里兄弟,當然是喜歡溫柔的鳳凰了。不像某些只會張牙舞爪,粗魯無禮的野麻雀。”
“可不是嘛,要是我擱在二十年前,怕也是直接娶了這位溫柔的姑娘,哪還有什么心思去招惹母老虎啊。”婁金狗前輩繼續紈绔道。
“喲,三哥,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二十年前,你多少歲?”
“兩百歲。”
“哈哈哈哈……。”
四位老前輩歡快地笑了起來。
豈有此理,竟然敢嘲笑我,哼!
莊青走向四位前輩,這一次,直接一腳踏在了桌子上,憤憤不平地說道:“你們四個老不死的,知道我是誰嗎?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大言不慚,小心,小心今天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哼!”
“喲,小娃娃年齡不大,口氣倒是不小,說來聽聽。”亢金龍說道。
“你們給我聽好咯,我可是回國中南海虛青大師門下的入室弟子,中南少七俊之一的莊青是也。怎么樣,怕了吧?哼!”
“喲,大哥,這虛青倒是聽說過,后面那什么愣頭青,就一點兒不知道了。”牛金牛前輩說。
“這中南七俊還聽說過,不過這中南少七俊嘛,也就是在哪個賭館酒坊聽說過那么一會。據說中南七俊都是些三流的靈修,這中南少七俊嘛,肯定就是那種不入流的貨色了。”婁金狗前輩說。
“我說大哥、二哥,你們怎么如此孤陋寡聞,連中南海都不知道,那不就是回國,專門養魚捕魚的地方嗎?你說鯊魚都不敢囂張,這小蝦米怎么跳得比天高啊。”
……
幾位老前輩你一言,我一語,縱然莊青口齒伶俐,硬是被說得體無完膚,無地自容。
“夠了,我已經忍你們很久了,你,有本事,站出來打一架。別說我欺負長輩,我讓你一只手。”莊青指著亢進龍前輩說道。
“莊青,不要……”
正當百里挑一說話之時,莊青又是憤怒的一眼封緘了他的嘴巴,然后看著面帶微笑的亢金龍。
“老頭兒,想好了嗎?”
“哈哈哈哈……我今天就陪你這娃娃好好玩兒玩兒,我就用手中的兩只筷子跟你打,只要你讓我離開了凳子,就算你贏。我要是輸了,你想要怎樣都行。”
“哼!囂張,看我不扒了你這張老臉。”
“青兒,別鬧了!”
眼見著前輩就要和莊青打起來了,百里挑一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突然大叫了一聲,這一叫,差點兒沒把自己給的皮給脫去一層。
受不了。
別說,這聲青兒還真管用,就兩個字,直接把莊青的氣兒全給叫沒了。那莊青放下手中的劍,一臉羞答答地看著百里挑一,這一看,又把百里挑一剛才那鼓起勇氣的神氣給看沒了。
“你,你剛才叫我什么。”
百里挑一愣了一下,說道:“去去去,什么叫什么啊,總之,你不能和前輩動手,要打,我陪你打。”
“誒,百里兄弟,無妨。我今天,就和這位莊青姑娘,過上幾招,就當是活動活動身子骨。”亢金龍說道。
“可是……”
百里挑一本欲再次阻止,可是凡語卻按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示意他相信前輩。牛金牛,婁金狗,鬼金羊三位前輩,也移到鄰近的桌子去了。
“哼,臭老頭兒,休要猖狂,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莊青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是心里卻有些打退堂鼓,因為,她看老人那靜如止水的臉,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師傅,就在她出劍的那一刻,突然有些后悔了,老前輩眼睛中閃著劍光,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唉,只怪自己魯莽,既然話都到了這份兒上,只好硬著頭皮上。
莊青一劍刺向老人肩頭,只聽嗤的一聲,兩只筷子夾住了劍尖,莊青幾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氣,才將佩劍收回來。這一劍,讓她徹底地后悔了剛才的決定,但若是就這樣認輸,豈不是太丟臉了。就算是打不過,也得硬撐一會兒。她的心突然慌了,也只有面對強大的對手時,才會有這樣的心情。于是乎,提起寶劍對著亢金龍前輩就是一通亂砍。
亢金龍前輩用筷子擋著莊青的每一次進攻,他很好地掌握了力道,每一次擊打寶劍的位置,使寶劍偏離的角度,都是有考究的。十幾招下來,莊青前面那幾招的狠勁兒,一點兒也沒了。不過,看莊青招招受制,著實讓人替她捏著一把汗。突然,前輩用足了力道,夾著劍尖,足足把寶劍彎到超過九十度,又瞬間放開,莊青把握不住寶劍的強烈震動,一下子就給彈飛到了柱子上,撞傷了肩頭。
劍,已經布滿了缺口,而前輩手中的筷子,卻是連一條劃痕都沒有。
莊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似乎心有不甘,也不顧自己的傷勢,又跳了過去。正當百里挑一以為莊青要再與龍前輩來過之時,莊青卻是彎著身子,恭敬地說道:
“多寫前輩指點。剛才之事,是莊青的不是。多有冒犯,還請前輩見諒。”
“哈哈哈哈……。”亢金龍前輩大笑道:“怎么,不和我打了?你這小娃娃,嘴巴倒是厲害,我看你每一劍,都不是朝著我的要害在刺,也算懂得尊重長輩,這才教你兩招,矯正一下你的劍法。”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看前輩每次用筷子擊打劍的位置和力道,都有點兒特別。”百里挑一說。
“小娃娃,你這劍上的口子,每個口子都有不同的深度,代表了不同的力道,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你的基本功不錯,虛青老兒,也算是收了個好徒兒。”
“虛青老兒?難道,前輩和家師認識?”
“這……”
亢金龍愣了一會兒,說道:“哦,這行走江湖的,誰不知道靈修界修仙大派中南海?中南七俊的威名,誰人不知呢。”
“也是。師傅的名頭,可是響得很。”
經歷了這么一遭,兩位姑娘也不爭百里挑一喜歡誰了,倒是和幾位前輩開始痛痛快快吃喝起來。七個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尤其是聽著百里挑一天馬行空的鬼扯,兩位姑娘爭風吃醋,又處處被四位前輩調侃,更是增加了場間活躍的氣氛。
臨走之時,乘著酒意,亢金龍前輩拍了拍百里挑一的肩膀,說道:“聽說你小子,還是有史以來,最快出萬世皇陵的。嗯?哈哈哈哈……”
百里挑一瞬間覺得身體一熱,心中驚悸,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許是酒喝多了的原因吧。
唉,想起自己誤踩傳送陣這事兒,又無端引出來的天外唾沫。
簡直就是可惡!
可惡!可惡!可惡!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