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藏靈零闋?天下哪里有藏靈零闋的人?”七天有些好奇,一方面他對此很感興趣,再者他實在找不到好的話題,既然這個女孩兒報上了她和爺爺?shù)拿郑菬o意叫他走的。其實,看著這個叫知心竹的女孩兒的表情,他懂她的意思,只是他實在不知道這個知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天下怎么就沒有藏靈零闋的人?藏靈五闋的人,還可以破例進入許多靈修院,你未曾靈修,何出此言?”女孩兒有些不滿七天的說辭。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不高興。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惹你不高興了。”的確,其實七天并沒有說什么傷人的話,他的一切出發(fā)點都只是和眼前的這個女孩兒作一場路人般的交流。
可,偏偏,就是惹得人家不高興。不過這種不高興,卻不是生氣,反而有些趣味性。
“我高不高興,與你這路人何干,你,盡會問些無聊的問題嗎?雖然是藏靈零闋,可我喜歡讀書,我會成為一名出色的丹藥圣手。”女孩兒神氣而驕傲地說。
可是,她并沒有回答七天的問題。
答非所問,怎么中土大陸的人,都是些怪人嗎?
“那你知道為什么會是藏靈零闋嗎?我在古籍中未曾看到過,還有藏靈零闋的人。”
“那你是藏靈幾闋?”
“我不知道。”
“那就對了,我也不知道。”
少年有些不知所以地看著女孩兒,總感覺她說話怪怪的。確切來說,是七天感到和他說話的人所說的話都是怪怪的,從藏靈谷出來,他還不適應(yīng)和別人交談。常年只有婆婆一人陪他說話,而且語言又是極其精簡,邏輯性很強,當然會,有強烈的不自在。
“你一個人嗎?你怎么會來到這里?”女孩兒又問。
七天聽出了話外之音,似乎這里不是常人該來的地方。
“就我一個人,我來找我娘。”這是七天第一次和同齡人的交流,雖說說話不自在,但總歸是有親近感的,他沒有太多別的想法,實話實說。
“你是孤兒?”女孩兒的臉色變得柔和起來,因為她自己,就是個孤兒。也許是因為藏靈零闋被拋棄,也許是其他的原因,因為藏靈零闋這個原因?qū)ζ胀ㄈ藖碚f,實在是太刺眼,她只好把原因歸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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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靈花,是人間的圣花。
三年花開永不落,零落千年永不休。
人族的修煉,向來是集天地靈氣完成骨骼,脈搏和精元的升華,以此獲得強大的力量,獲得足以與魔族,妖族對抗的力量。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總之是幾千年前的事,人間忽然出現(xiàn)一種能聚集天地靈氣日月精華的藏靈花,人們就靠養(yǎng)殖藏靈花,以獲得更快速的修煉,更強大的力量。
因為藏靈花對人族不可取代的作用,所以人們便把靈修的天賦叫做藏靈。藏靈共分十闋,五闋以上均是軍方和各大靈修院派青睞的學(xué)子,對七闋以上的人才,更是爭奪不休,八闋已是百萬不出其一的人才,九闋就更是人間罕見,至于十闋,整個人族部落,也不會超過三個。
而心竹所說的零闋,很遺憾,就她一人。
靈修,是人族部落的一件大事。軍方往往只能收到五到七闋的人才,因為軍方所轄機構(gòu)的側(cè)重,很大一部分和軍事,機關(guān),陣法和建筑有關(guān),而且他們,都是要奔赴殘酷血腥的戰(zhàn)場,與各大部族相互征戰(zhàn)的。八闋以上的天才幾乎都去了靈修院派,這些地方更加注重靈修境界本身,走進這種地方的人才和從里面走出去的人才,是貴族子嗣,院派的中流砥柱,掌門苗子,宗教領(lǐng)袖,朝廷刺客和名震一方的俠士。他們更加注重個人靈修力量的強大,而不是領(lǐng)著千軍萬馬,趕著機關(guān)奇獸,在戰(zhàn)場和敵人廝殺。而靈修的等級,按照能力的劃分,便是金靈、木靈、水靈、火靈、土靈、青靈、玄靈、蠱靈、辰靈和蜃靈。每個等級按照靈修者能力的大小,又分為十闋。
而現(xiàn)在聲名顯赫的御龍將軍祝榮,便是青靈九闋的靈修。
青靈以上的靈修,都是非常少見的,而玄靈以上者,都是各大院派的院長、掌門和宗教領(lǐng)袖,沒有修到玄靈一級,是萬不可能當上掌門的,這,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自古以來均是有能力者,方可執(zhí)掌大局。至于蠱靈,辰靈和蜃靈,只要修到那一境地,便和、可化身成龍,在人龍之間可以肆意變化形態(tài)。分別是蠱龍,辰龍和蜃龍。
不過現(xiàn)在,龍離我們,似乎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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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是孤兒,第一次來到名都。所以,我要找我娘。”七天很靦腆,他再次向女孩兒強調(diào),要去找娘。
“既然你也是孤兒,那,我便要帶你到名都走走。”女孩兒這樣說,是因為她自己也是孤兒,而且,她現(xiàn)在心情不是很好,也不可能,和爺爺去分擔。
“我還要吃飯,洗澡。就在天字號五號房,一個時辰后,在客棧大門等候行嗎?”七天不假思索地說道。
“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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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第一次和同齡人交流,就這樣草草地結(jié)束了。后來的事實證明,這是一次不錯的交談。盡管,他不知道這個叫知心竹的女孩兒,為什么在閣樓里獨自難過。他很自然地要順著女孩兒的意思,很自然地要向她靠近,去相信她。
因為,他太孤獨了,太平靜太寧靜了,沾上了太多與靜有關(guān)的東西。
他需要朋友。
那個奇怪的店小二,是個極好的人,只是,他至少長他二十歲。
世上比較多的,怕是像老管家那樣,不是心機重重,便是心事重重的人。
至少,他在書上知道,應(yīng)該如何去保護自己,但他也不過分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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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里始終沒有什么人走動,但很多房間的燈,都是亮著的,很明顯,第一家客棧的生意,并不冷清。那時候他在柜臺,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很快少年和女孩兒便碰上了面。
心竹說:“你只管走在我身后,不用多說話。什么事,你都得聽我的。”
七天點點頭,表示同意。
可是女孩兒一直都沒有說話,她在想也許這個孤兒陪自己走著走著心情就會變得好起來,陪著他走著走著,他的心情便也會好起來。
只是,七天沒有不高興,反而心中充滿無限的希望和渴想。
這個看起來傻里傻氣的少年,是完全值得信任的,甚至,是傻到有點兒好笑。他那樸素而亂得過分整潔的衣著,給人很好的感覺。
“你不是要給我介紹名都嗎?”七天覺得怪怪的,忍不住首先說話。他覺得,這可能是冷場,男孩子,總是要主動些才好。
“你且看吧。跟著我走便是。”女孩兒并沒有多說,在低頭想事情。
少年真的在到處觀察。他最感興趣的,便是天上飛的,和地上跑的,其他的建筑,和街上的各式花樣,多是他在書籍上看得厭煩的。頂元皇帝的獵鷹仍然在空中盤飛,看來,是準備要通宵地飛了,這名都,看來也是很多日子不會進行宵禁了。其實現(xiàn)在的確不是在名都散步的時候,慶祝御龍將軍大獲全勝的事,一時間,是不會結(jié)束的。
那么喜歡安靜的他,是找不到多少安靜的地方。就算是河邊,也被眾多放河燈花燈的人,擠得滿滿的。
七天很喜歡沿途看到的車輦,很多都是機關(guān)設(shè)計的,更多的,是商販們用布匹,瓷器和玉器從北方獸族交易過來的的奇獸。聽說頂元皇帝身邊有一只麒麟獸,既是他的坐騎,也是他的侍衛(wèi)長。還聽說,名都訓(xùn)世教教主馴養(yǎng)了一只五百年的火鳳,天下,僅此一例。還有……
此刻,他沒有覺得自己是和這個剛認識的女孩兒走在一起的,倒是自己一個人在回味讀過的典籍。
他現(xiàn)在很高興。以后若是無聊,就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回憶書籍便是。
“你怎么不說話?”女孩兒終于開口了,她心情很不好,很不好很不好,但她不想說,她在想,若是和這個呆頭呆腦的少年聊著聊著,心情就慢慢好了,也是在想,若是他和自己聊著聊著,他的心情,也會變好。
只是,七天真的沒有因為孤兒的事不高興,他現(xiàn)在很自在。
“是你叫我別說話的。”
“難道我叫你不說話你就不說話嗎?”女孩兒有些生氣。
“如果我不說話,就讓你不高興,那你也不說話,讓我也不高興。如何?”七天平靜地說道。
女孩兒冷冷地看著他,默了。
“如果我說話,會讓你高興,那你又生我的氣干什么。那你也好好地說話,我怎么都不會生氣。如何?”
女孩兒愣愣地看著他,傻了。
“如果我說話和不說話,都會使你不高興,那你就先和我說不許我說話,再跟我說我不說話讓你更生氣,讓我比你更加的生氣。如何?”
女孩兒愕然地看著他,怒了。
“你……你誰啊,干嘛和我那樣說話。”
“我是七天。我一點兒都沒有不高興,你干嘛,用生氣的的眼神看著我,使你自己更加的不高興?”七天很平靜地說,他的確很莫名其妙。
女孩兒突然有一種十分想揍他的沖動,真不知道,他腦子到底是什么做的。盡管,他的確什么都沒做,任何想要反駁他的話,都顯得很是蒼白無力。不過在她眼里,他就是做錯了什么。在她看來,他簡直就是幼稚,幼稚,無限的幼稚。
“那我們回去吧。”
說完,女孩兒頭也不回地走了,七天也跟在她的后面,這一次,他們的確沒有說話。第一次和女孩兒散步,就這樣以出人意料的局面,草草地結(jié)束了。女孩兒長得清麗可人,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也沒有對少年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反而莫名其妙地生氣。在他看來,她簡直就是幼稚,幼稚,極端的幼稚。
他們所想的兩種幼稚,是不一樣的。
回到第一家客棧,正要轉(zhuǎn)身分別時,七天對著女孩兒說道:“那,我們算是朋友嗎?”
這個問題把知心竹問住了,她沉默了一會兒,“算。”
整個客棧回響著這個算字。
而在多年以后,在后來的許多大事件中證明,這個算字,影響的,是整個中土世界的歷史。
“今天能和你走在一起,我很高興。”七天認真而平靜地說,平靜,就是他的天賦。他的確很高興能認識這樣一個女孩兒,盡管他沒能讓她高興。
說完,深深地吐納了兩口濁氣,靜靜地回到了房間。
女孩兒有點兒發(fā)呆,但嘴角露出了難以察覺的笑容,
“今天能認識你,我也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