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米粒、野草仍然在努力習字,從來沒有摸過書籍的他們,經過幾天的努力,總算適應了書這種東西。以前,書對于小五來說就是燒餅、饅頭、包子,對于米粒來說就是大蔥、小鳥、風箏?,F(xiàn)在,對于他們三個來說,書就是文字,文字意味著知識,知識意味著思想,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先讓他們如何吧饅頭嚼成書,把大蔥咬成書,把風箏放成書再說吧。
野草很乖,很勤奮,很可愛,她不扎辮子,也不帶任何裝飾,只是把兩耳的頭發(fā)挽到腦后用發(fā)帶扎起來,讓自己的秀發(fā)像瀑布一樣。這是媽媽給她的扎的頭發(fā),她永遠會這樣扎下去。唯一的首飾,就是隨手在王府里摘的野花,雖然不怎么好看,但也講究。女孩兒總是喜歡花的。她把菜園子打理得很好看,這個句王府的小小角落,似乎成了仙境一般,諾大的句王府,這么多年來,終于有了鳥兒的光顧。
起初瘋婆婆很是擔心,這群孤兒會給自己帶來不少麻煩,但現(xiàn)在反而不用擔心這種問題,因為這個句王府充滿人氣和靈氣狹小角落,反而引開了視線。
這個小小的家,沒有給句王府帶來任何改變,仍然是一片廢墟,火燒火燎的痕跡。
……
“七天哥哥,來人了。”野草在菜園子里吼道。
小五和米粒正在練習功課,聽到聲音,便一同走了出來。
是秦宮秦晴兄妹。
秦晴本是氣勢洶洶而來,想要找小五算那飛云十八盤的賬,旁人不知,可是她心里卻是清楚得很,就連哥哥,她也未曾開口。她想,雖然張伯伯礙于情面在眾人面前不好對一個與學院無關的人懲罰,可是,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畢竟,自己也是堂堂玄靈大靈修張峰的入室弟子,藏靈八闋的天賦,水靈九闋的修為,卻被這樣一個無名無姓的市井小兒給羞辱一番,不好好修理一番,實在難平心中怒氣。
而秦宮,亦是從來沒有見過妹妹發(fā)這么久的脾氣,又怕她鬧出什么事端,只好跟了過來。
可是,當他們看到這句王府的敗像,幾個孤兒居住在如此簡陋的地方,心中驀地動了惻隱之心。
更可惡的是……
當秦宮看到菜園子里蹲在地上的少女,那種清秀而散發(fā)著泥土芬芳的臉,居然著迷了……
但妹妹心中的惡氣,總是要出的。
“叫小五的王八蛋,快給我滾出來?!鼻厍绱舐暫鸬?。
野草的額頭上多了兩道褶皺,這么多天以來,她的生活世界第一次有不好的事將要發(fā)生。
而婆婆在墻腳冷冷地看著他們,這幾個可惡的家伙,又要攬人到句王府?她有必要強調,這里不是孤兒收容所。
東西兩墻上的人都在注意著婆婆的一舉一動,盡管她只是站在墻邊的角落,并沒有動。
南墻的黑斗篷,所有的一切盡收眼底,盡在掌握之中。
“是哪家的狗沒拴好繩子,又給跑出來亂咬人?不在主人家守房子,偏要跑到別人家****。這年頭,狗也不挑食了。”小五走到秦晴面前,毫無懼色,自是看她十分的不順眼。
“你……少廢話,你個卑鄙無恥下流的混蛋,竟然用那樣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今天,我若不活剝了你,我就不姓秦,你敢不敢,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場。敢,還是不敢?”秦晴今天一副俠女裝扮,纖腰束胸,身形勻稱,一看就是個膀上有力的靈修。
“不敢,打不過。昨天我贏你,那是僥幸,今天,可沒那么好的運氣。和你打,你當我是傻子啊?”小五一副能屈能伸的模樣,和昨天那副性情剛烈的樣子,完全是兩回事,倒也是讓秦晴一下子跑了氣,一時沒想好該如何應答。
便道:“哼,你昨天那副趾高氣昂的氣焰到哪兒去了?今天你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要不然,你就給我跪下,好生給我道歉!”
“小五哥,被跟她打,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米粒說。
“小五哥哥……。”野草也從菜園子里跑了過來。
“要打,我跟你打。別動他,我是這里的老大。”七天忽想起昨天,小五就在自己面前,被秦宮摁著跪在地上的那情景,盡管理虧,但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兒。
他把小五擋在了身后。
“老大…。?!?
“七天哥哥……?!?
“就你?”秦晴不屑一顧地說道,跟這樣的土包子打,一招定要他痛不欲生,自己還懶得動手。“如果你肯跟我跪下,說聲對不起,這事兒也就算過去了,免得你受皮肉之苦?!彼雅鋭R在胸前,拇指彈開,劍身露出錚錚寒意,顯然,她想嚇唬嚇唬這幾個可惡的家伙。
“七天兄弟,你還是讓開為好,這件事不關你的事,我看你也是個懂禮數(shù)的人,我們不想為難你。”秦宮握著配劍,交叉著雙手說。不過,旋即他的視線便移到他身后的野草身上了。他的動作幅度有點大,似乎像要引起女孩兒的主意,既不能不顧妹妹的心情,也不能留下太糟糕的印象。
就那么一瞬間的轉變,實在難為他了。
“怎么不關我的事,小五的事,就是我的事。昨天在公示欄前,你已經讓他跪下了,難道還要他再跪下嗎?”這是七天第一次說話這樣決絕,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傊?,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絕不能讓小五再受辱。
“好,既然你要逞能,那我就打得你滿地找牙,看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
“哼,看劍!”秦晴本來就不善言談,只有拔出寶劍,才是她最好的回答。
只是,她這一拔劍指向七天胸口的一瞬間,小五卻立馬擋在了七天面前,等到七天反應過來,劍已經刺進了小五的左肩。
“小五哥哥……。”
“小五哥……?!?
“小五!”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五立馬暈了過去,癱在七天身上,身體慢慢向下滑,七天趕緊抱緊了小五。肩頭的鮮血,就像一條小何那樣,迅速沿著粗布流去。
看到小五肩頭狂涌的鮮血,秦晴已經嚇壞了,她不是故意的,的確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慌了,不知所措。在山上修行那么多年,在山中也有所歷練,可是她手中的劍,卻從未沾過人血。放下了手中的劍,跪在地上,雙手捂住了惶恐的臉。
秦宮趕緊上前,點了小五的穴道,為他止血。
“快把他扶到床上,快!”
房間里。
七天坐在小五身旁,眼神里全是擔憂。秦宮用足了功力,為他運功療傷,將體內的靈氣,緩緩打入到小五體內。
“哼,你這個壞女人,我小五哥要是有什么事,我和你沒完?!泵琢J种心笾桓笫[,像一把鋒利的武器,怒氣沖沖地對著秦晴說道。大蔥的軀干被捏得粉碎,他可從來沒有那樣粗魯?shù)膶Υ^一根大蔥。
“米粒哥哥,別說了。她,她,她不是故意的。”野草說。
秦晴充滿感激地看著野草,她很自責,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希望這個叫小五的,不要出事。
“米粒,別說了,她不是故意的?!贝差^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是小五,他醒了。
“小五哥?!?
“小五哥哥?!?
野草和米粒走了過去。
“她那一劍,距離根本就不夠,是刺不到我的,只是想嚇我。小五你怎么那么傻,要幫我去擋?你這一擋,距離,距離反而夠了?!逼咛煺f。
“沒關系,我不在乎,這一劍算什么,老大,你沒看見我好好的嗎?他要和我打的時候,你不也是,明明知道打不過,還沖到我前面去嗎?”
眾人一陣沉默……
秦晴羞愧難言,真想在空氣里找個口子鉆進去。不過看到小五沒事,總算是輕松了一點兒。想不到這個混小子,居然那么講義氣。
秦宮走下床頭,息了口氣,對著七天說道:“他的傷沒什么大礙,把傷口包扎一下,敷上我們天心派的獨門金瘡藥,不出五天,他就能活蹦亂跳的?!?
秦宮拿出金瘡藥,特地遞給了野草。
“謝謝你。”野草眼睛睜得大大的,水靈靈的,看著秦宮。
這聲謝謝,硬是把秦宮的心給叫酥了……
“沒什么?!鼻貙m趕緊回過頭去。
秦晴慢慢走到床前,低著頭,對著受傷的小五說道:“對,對,對不起?!闭f完,立刻就轉過身去,不敢正視他。
“算了,我也不和你計較,樹上的事,也的確是我不對,我也向你道歉咯?!毙∥逭f得很隨意,這就是他的性子。
“樹上的事?”
七天和秦宮看著秦晴,又看著床上的小五。
“沒什么……”
“沒什么!”
“哼!”
“哼!”
兩人均是沒好臉色。
“你受了我一劍,我就當做什么事都沒了。別讓我再看到你,見一次我打一次。哼!”秦晴拿起桌子上的劍,向外邊兒走去。
“妹妹?!”
見小五已無大礙,妹妹走了,秦晴也對七天躬身施禮,走到野草面前,說:“記得給他按時換藥,每日一次?!?
野草點了點頭。
他眨了眨眼睛。
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