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是第一卷的完結,我希望讀者不要只顧急著讀劇情,我留的細節真的很重要。)
東升教教首知方老人算是最了解頂元皇帝的人之一了。可是現在,他第一次沒有揣摩到他的意思。
離開皇宮的時候,皇帝給了他一道口頭圣旨:神石試,推遲到半年以后。遣散所有參加神石試的考生。國外應試者安排在驛館之中,國內應試者自便,半年之后的考試,不得多一人,也不能,少一人。
為什么是半年呢,為什么?
這是知方老人回第一家客棧想的事。似乎他對這個半年很敏感,他既沒有去想崔院副死于非命的事,也沒有想洪荒流卷土重來。唯獨想了兩個字,半年。
半年之后,恰好是神石大會,那時候慌忙中舉辦神石試,是否有些不妥。神石大會,魔族,妖族,獸族的代表都會前來觀摩,難道,這個做事一向出人意料的頂元皇帝,又有什么驚世駭俗的舉動?
他一向如此。
……
教首回到第一家客棧的時候,崔院副的尸體已經移走了,少年天才們有的惶惶不安,有的極不耐煩,最引人矚目的,還是那四個紋絲不動的,一句話都不說的。
而最有趣的,便是七天,他一直在腦海中背書。
婆婆說,當你在沒有書的世界里感到無聊的時候,孩子,就去好好背書吧。
他真的那樣去做了。
這可能是教首與天才們的道別儀式,除了神石試這樣的機會,平日里若要見教首,那是幾乎不可能的。
在宣布完皇帝的口諭之后,眾人便要各走各路。這對七天來說,不是個好消息。他才剛剛有個歇腳的地方,剛剛有了朋友。與心竹、王充王允兄弟,都還不甚了解。他的世界才剛剛有了一點面貌,一張上好的宣紙上的畫才剛剛動筆,感覺就要畫完了。
并不是畫畫之人不用心,是毛筆不好,墨也沒有研磨好。
……。
眾人紛紛散去,準備收拾行李,客棧里還有七位少年天才,除了七天,應該說還有六位,沒有離去,似乎是要故意體現出他們與其他天才的區別一樣。六個人都在等一個答案,只有七天不知道他們為什么不走,可是這六個人,都在猶豫要不要向受萬眾敬仰的教首說出那三個字。
徐湛在等。
王充王允特別想知道。
祝真、管羽、句心并沒有什么好的說辭。
“為什么?”
只有七天敢問為什么,在他眼里,東升教教首沒有什么高到叫人畏懼的威望,也沒有高到叫人不敢靠近的威嚴。
即便是東升教圣女教首的入室弟子,祝真,也不敢這樣問,因為教首額頭上的憂慮,是她從未看到過的。東升教,訓世教教首的神圣性,在大名國內,早已是被神話的境地。
“皇帝遇刺了。”
皇帝遇刺了,這本來不是個人人都不敢問的問題,是人人都不敢冒犯神圣性的問題。在大名國,頂元皇帝治理下的這幾十年,對于皇帝和教首所作出的任何決定,最忌諱的,
就是為什么。
可七天問了,他是第一個。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是不值得書寫的。可是就是在統一中土世界的許多大事件中,再次表明。為什么三個字,取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啊?”
“啊……”
七個人都有些發愣,但只有兩種“啊”的聲音,七天和其他人。六個人首先表示的驚訝并不是皇帝遇刺,只有七天一個人驚奇這事。他們感到吃驚的,是他居然敢問為什么。
而教首也是一副吃驚的表情,他沒看懂其他這六個人,為什么對皇帝遇刺的事情如此不感冒。
冷場,集體性的冷場來了。教首沒有動身先走,其他人出于禮貌和尊重是不會先行離開的。
教首本來不必加入這場冷場的,他只是想看看七天,他馬上就得離開,這里即將封鎖起來。那次在門口的握手:
我叫知方,我叫七天。
似乎有什么特別的含義。
是師徒之情嗎?
教首是不能隨便收徒的,教首收弟子,那是本教的一件大事,是需要由長老同意的,因為一旦教首有男性弟子,便會立馬被確定為下一代教首的候選人,是要由教中長老輪番教導的。倘若教首一生沒有收徒,那在他死后,名國最早出生的那個男嬰,便是本教的新教首。
那,是爺孫之情嗎?是忘年之交嗎?知方老人心里,不禁有一絲絲遺憾。
老人走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那,我們就此別過吧。可別拿我當朋友,對了,我剛才一直在想。以后,我就叫王天七。”王允對著七天,神氣地說道,還是那副得意又不滿的模樣。
這次七天沒有笑出來,笑出來的,是站著不動的那四個。不,是五個,還有他哥哥。對于這幾個人,王允是不好發作的,只能是咬牙切齒。
“七天,后會有期,我弟弟說不拿你當朋友,那是假的。我們,先行一步了,還要到驛站去,與一同前來的隨從匯合。”王充彬彬有禮地向七天道別,說完之后,兩人便離去了。
可是,剩下的四個人,似乎都沒有打算走的意思,這讓七天非常的莫名其妙。本來自己是想走的,可是見這四人不走,頓時心生好奇,索性自己也留下來。難道每個人,自己一個也不認識,還得跟自己道別不成?
很遺憾……
的確是都要來與他道別……。
那個上午看上去超凡脫俗的穿青色衣服的想必就是句心的女孩兒,走到他的面前,用珠寶商一般鑒定寶貝的眼睛看著他,說道:
“我就是句心,你想都別想,如果你不想死,最好什么都不說。”
她走了。
句心走后,穿淺紫色衣服的女孩兒也走到了他的身邊,用一種像憤怒的螃蟹出于防備性的眼神看著他,說道:
“相國府,管羽,如果你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會死。”
她走了。
果然,前面兩個女孩兒走后,白衣女孩兒走到他面前,想說什么,又猶豫了一下,想找什么,又找不到,不過睜著那蝴蝶般楚楚動人的眼睛,說道:
“我叫祝真,你還是不要說出去吧,會死的。”
她走了。
七天莫名其秒,站在原地。
徐湛緊縮眉頭,七天不知。
“你最好能活過這半年,回來參加神石試。”那聲音很冷酷,就像是從雪山里飄出來的。
徐湛走了。
那三個女孩兒意思,七天是懂的,可是這個徐湛,他又是什么意思呢,自己與他從未照面,根本就不認識他。
名都的人,都是怪人嗎?而且這些所謂的少年天才,在七天眼里,沒有哪一個是天才,就跟普通人沒什么兩樣,就算是高高在上的東升教教首,在七天眼里,還是一個普通人,就是一個普通人,總歸是一個普通人。
這,真的就和靈修有關嗎?
平凡,是我們的通性。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比你更有天賦,沒有誰會比你更特別,更沒有誰,會像自己那樣,難以預料。
人生,有太多的可能和不確定性。
就像現在,心竹拿著一封信跑到七天面前,對著他認真地說道:“這是我爺爺給你的,爺爺說,只要你遇到有什么不可解決的困難,就把信打開,這封信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
(第一卷,完。呵呵,婆婆給七天的信都還沒有打開呢,七天是平凡的,也是難以預料的,我們每個人都很特別,是不是?下一卷,將繼續我們的七天之旅。七天,要開始真正的奮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