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建私房菜●人性是裸體狀態

人活著，總有欲望；欲望越少的人溫暖越多。人性的各種缺點，都是建立在欲望的基礎之上的，因此，誰能擺脫的欲望越多，誰就能活得更光明更暢達更溫暖……

以下選自《紳藍》雜志專訪

Q：從聽課中，可以看出你對人性是比較失望的：從惡、從俗、虛榮、抱怨……連做營銷，你都要從“研究人性的十個弱點”入手。但是無論遠觀還是近距離接觸，又覺得你是一個很陽光很溫暖的人。你究竟如何看待人性？在對自我形象的塑造里，你希望自己（或者已經）給人們留下一種什么樣的形象？正面的向上的？憤世嫉俗的？或者就干脆是個很屌的人？

A：人活著，總有欲望；欲望越少的人溫暖越多。人性的各種缺點，都是建立在欲望的基礎之上的，因此，誰能擺脫的欲望越多，誰就能活得更光明更暢達更溫暖。人之為人，從生到死，都是在“我要”和“我怕”中惶惑。當你“要”的很少的時候，你的“怕”就會很少。人從小到大，就是在人性欲望的滿足與修正中度過的。50歲之后大抵知道了欲望的禍端，于是進入各種修正，然后就慢慢活明白了。人生，是分階段的。至于我自己活成什么形象什么符號，現在已經不再思考了，40歲前可能會在乎一些，而當我越過40，就知道我不需要這些外在觀照了，我不為他們的評價而活，我活我自己的，我活我自在的，我活我的我，而不去努力活出“他在”的我。

Q：你說自己是一個“堅持不閉眼的人”，“永遠要看到前頭”……從你的經歷里也能看到，在天涯紅火的時候，你是天涯紅人，微博剛盛行，你就成了微博達人，而很多與你同齡甚至更年輕點兒的人，這些東西連碰都不碰。這說明你是個接受新事物很快的人，還是說明你永遠都有“擔心被拋在后面”的不安全感?

A：我這人一生最大的優點就是有激情。比如年輕氣盛并為此坐牢，肯定是激情的代價和造化。此后，我的激情從未衰減，一直都是這樣激情滿懷地生活，活得激越而充實。因此，在一個充滿激情的人面前，你不能跟他討論時代，更不必討論代際。從18歲開始我就喜歡先鋒詩歌，時至今日，就算你3D打印機來了、微信來了、機器人來了、智能時代來了、全息時代來了，我依然是個弄潮的體驗者和觀察者，甚至是研究者。別想讓我落伍。沒戲！

這時代，有無數傳統企業家，跟我年紀相仿，50歲掛邊，不思進取，依然活在1.0時代，依然自戀于自己曾經的牛X，依然陶醉在1.0成就感里；我覺得這是危險的，我也一再給這些個企業家發出預警的信號，希望他們盡快進入2.0，進入數字時代、智能時代，但這群方腦殼，很難把他們從1.0的成就感里面拽出來。他們根本不管柯達是怎么死的，也不管愛多是怎么死的，更不管諾基亞是怎么賣身的。談及微博微信，他們還處在完全的排斥中。這才是最可怕的，是抗拒，是逆潮流，是硬生生把自己定格在落伍的行列里，他們的危機正在靠近，但他們不去警惕。而我就沒有這個憂慮，我會說：時代，你別想甩了我，你打不倒我的，哪怕我身后躺下一大批！

Q：你說“沒有完全理性的人”，如果還能理性，那是因為“誘惑點沒有達到預期”。但是，在大多數人看來，營銷是一項技術活兒，并且會認為你現在的成績，并不是靠著純感性的順意而為就能取得的。那么，你到底如何看待“理性”和“感性”的問題？

A：營銷不是技術活，技術活是工匠們干的。真正的營銷是藝術活，是洞穿人性的，是穿越靈魂的，是哲學的。世界上賣得最貴的、最久的永遠都是藝術品而不是日用品，藝術的最高境界就是“感性”。只有理性的產品沒有理性的營銷，一切營銷都必須感性，營銷的核心是認同和共鳴。什么是認同？理性的人認同點偏低，共鳴感也更少，我們要激活他，讓他感性起來，所以，必須洞穿他的“欲望”，有欲望的人，如何有資格跟我談理性？刺激度足夠的話，我就能讓你為之瘋狂。在宗教和政治領域，他們有多少感性的東西？打土豪分田地的鼓動，是理性的么?把你的靈魂交給我，是理性的么?這個世界沒有“理性的人生”，只有“理性的片刻”。

Q：張利老師說，你是“對人類心理研究最透徹的人”。對人研究得越透，痛苦越多?研究人性，你的收獲（感到的快樂）是什么？人常說，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你認為人之生來，更多的是苦還是樂？

A：我說過，我離營銷越近，離人類就越遠，我離市場越近，離靈魂就越遠。我經常出逃，去旅游、去冥想、去抽煙、去讀書、去回到自己，回到人的狀態。研究人性并不快樂，其實我不研究它，要命的是，它就在哪里，一目了然！當你回到自己，修正欲望的時候，你的快樂自然就會多起來的。

Q：如何看待財富？當你“喜歡的事情”變成了“可以讓你獲得財富的事情”之后，你會期望獲得更多財富么？從現有的采訪以及聽課的過程中，除了能看出你對穿衣打扮有特別的風格講究以及很喜歡煙斗外，看不出你對物質的特別追求。你最喜歡的奢侈品是什么？或者說，你更愿意在什么樣的事情上花費金錢？

A：財富，夠花就行，5000萬？8000萬？差不多了吧。不要太多，太多了人性就再度泯滅了，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欲望多少邪惡來，人，是永不滿足的，我清醒這點，因此小富即安了，不謀害自己。我最喜歡的奢侈品就是時間，我喜歡去享受時間，一個人的時候冥想，是最為奢侈的事，我不太物質，我可以穿上睡衣去講課，無論你多大的場面，我都按照我自己的自在來。我已經是一個不需要場面的人了。管你什么場面，我是我自己。

Q：無論是在微博中，還是在講課中，或者在《非你莫屬》中，你都以“毒舌”著稱。口才好是天生的還是后天修煉的？那些看起來很“屌”的話，是你隨性而言，還是因為你知道那些話會有人討厭，就勢必會有人喜歡，所以刻意設計提煉？

A：不算毒舌，其實是講真話。這世界，沒多少人愿意講真話了，都喜歡做表情，都喜歡玩姿勢，都懼怕得罪人，都把自己活成了櫥窗去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其實這是害人。我說過，這世界，每個人到最后都把自己活成了陌生人，大伙兒集體把自己活成了盜版，像誰不知道，反正不是自己人。其實不必，少年的純粹可以不丟，但有一點，不要主動去攻擊人。

Q：你是真的不在乎人罵，還是說能罵到讓你真的有痛感的人，其實很少？

A：我也就是去在乎一下。問題是，漫漫人生，你能在乎得完么？你能一生如一地讓所有的人贊揚贊美么？不可能，圣人不行，我也不行。你把人類分開來，去理解他們和你不在同一語境和同一理解的渠道上，你就釋然了。人，分層。

Q：你做過很多事情，也有過很多身份（作家、賣報的、選美達人、記者、微博營銷教父），相對來說，你更喜歡自己的哪一種身份（或者什么樣的工作狀態）？你想過將來嗎？除了將微博進行到底，應該還會有其他更新鮮的事情進入到你的生活中，你也應該會不斷地看到更好玩的事情吧。人不可能一輩子都處在工作狀態中，你對自己人生的終極狀態是什么樣的期望呢？

A：我喜歡“賣報的”，自在，閑適，雅致。我是一個喜歡玩的人，將來，什么好玩就玩什么，只要我激情還在，就玩，玩到死。死前，釣釣魚，寫寫書，賣賣報，足矣！

Q：在聽你的課時，有一段話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大意是，你不喜歡戰爭，不希望生靈涂炭，所以希望我們的國家能通過和平合理的改革，達到政治的進步和人民生活狀態的改善……這是你除了利用微博做營銷之外，想要達到的另一個目的么？意即，你是否真的認為，微博會在我們這個國家的發展史上，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你希望自己在這個過程中，扮演一種什么樣的角色？

A：人類，總是向好向上的。向上向好有兩種路徑，一種是傷人利己，一種是利人利己。我希望任何一種進步都是循序漸進的、有節奏的。沒節奏就亂了，就會有生靈遭殃。所以我喜歡微博，它的力度剛剛好，就文明的推進而言，它是積極的、可控的、有節奏的。好！

Q：在幾乎所有關于你的采訪里，曾經的經歷都會被書寫。但是，如果能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這樣曾經大開大合的人生，還是希望一切自自然然，順順當當？不順簸的人生也能有成就，對吧？

A：坐牢有兩種理解。一種理解是患難，一種理解是造化。如果再來一次，如果我還是個激越的性格，那就再來一次吧，哪一種都是修行。人生，從生到死，活的是欲望，煉的是修行。坐牢和當總統，哪一種都是修行，無別，無他，僅此。因此，人生，最好的修行，就是折騰；顛簸，去修煉更高的高峰體驗。祝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