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huì)就見那鯛魚被按在了砧板上,只見一個(gè)壯漢正要一刀剁在鯛魚頸部。被那溫孤墨染極快地制止了。
他只是輕輕抬手,那鯛魚就昏睡過去。夜未央明白,沒有什么比活鯛魚更鮮嫩的。死了,口感完全變了,就算死了不久。
夜未央沒做過鯛魚,此刻也不好插手。
此刻她看著溫孤墨染舉著刀站在那鯛魚面前一臉的猶豫。
不禁問道:“怎么了,公子?”
“不好下手。”他輕輕道。
“奈何?”
溫孤墨染擦拭著手中的刀,眉目里滿是猶豫,與擔(dān)憂,卻依舊溫柔地說道:“這利器雖鋒利卻多少帶些凡塵污濁,污了這生靈鮮美。”
這古人說話繞來繞去的,但是夜未央還是挺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說這手中的刀不好,傷了這魚的美味。
“那公子要什么樣的利刃?”夜未央說道。
溫孤公子凝著眉繼續(xù)道:“利器雖冷,不及寒冰,新刃雖新,不及水凈。”
夜未央看著他仍舊以他潔白的手擦拭著他手中的新刃,一遍一遍。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她愕然抬首。
“清荷,速速回府取我錦盒來。”夜未央大聲說道。
清荷微微愣住了,她正要說哪個(gè)錦盒,卻像突然明白了般,小姐說的錦盒也只有一個(gè),她家小姐寶貝著的錦盒只有一個(gè)。
她馬上沖出樓去,這一路她想不通了,小姐為什么要拿那么寶貝的東西給那個(gè)公子?那是小姐的哥哥托端木公子送給小姐的,算是公子的遺物了。
小姐,她怎么舍得……
“喂喂,鄙人說你們還要多久?鄙人都等很久了!”黑衣男子又開口了。
“先生稍安勿躁。”那公子臉上略顯尷尬。
“還給你們一個(gè)時(shí)辰。”那男人說道。
公子頷首。
只見他舉著手中的刀正欲運(yùn)起內(nèi)力揮去。
卻被夜未央攔下,“你真的要下手嗎?不顧損害食材?你不是那樣的人。”她的聲音極輕極淡。
溫孤墨染怔怔地愣在哪里,對(duì),他是最在乎食材的廚子,損害食材的廚子是他厭惡的,如今他卻要做一個(gè)自己都厭惡的人,他,做不到。
“我……”溫孤無言。
夜未央將手放在他的手中,“我知道你不是。”
溫孤墨染怔怔地望著這個(gè)瘦弱的女孩,她還這么小,為什么有這么強(qiáng)大的感染力,為什么他會(huì)對(duì)一個(gè)女孩心底產(chǎn)生一絲異樣。
“我們一起想辦法,要不你先做調(diào)料。”夜未央笑道。
“你,你知道,我要做魚片生食?”公子愕然望著未央。
夜未央頷首,“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的鮮美。”
溫孤溫柔一笑,初次覺得有人懂,這種感覺真好,這就是他們所說的知己?
原來,所謂知己的感覺是這樣的。
“我想了八種口味的調(diào)料,對(duì)了,你叫什么名字?”溫孤笑著挽起袖子,開始動(dòng)手。像極了一個(gè)大男孩。
他的嘴角掛著純真的笑,不染纖塵。卻暖人心扉,沁人心脾。
“我叫夜未央。”
這名字剛一說出口,屏風(fēng)后的玄衣男人微微動(dòng)了下身子,不知是坐得太久了,還是聽到了那個(gè):“夜”字?她姓夜?
“未央,幫我洗菜,我來切。”他笑道。
夜未央也笑了,走向前去。
“小姐小姐!”這時(shí)候只聽到清荷一聲呼喚。
眾人都望向梅翁閣門口。
只見一女孩沖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一個(gè)少年背著一個(gè)巨大的錦盒。
“小姐,小姐,您要的東西清荷幫你拿來了。”清荷跑到夜未央面前笑嘻嘻地說道。
“什么是清荷幫小姐拿來了,清荷姐你太不夠意思了!”那個(gè)氣喘噓噓的少年方下錦盒說道。
“呃……小姐是安安一路背來的。”清荷忙改口說道。
“好了,謝謝你兩了,回去本小姐給你們做好吃的。”夜未央忙說道。
“小姐這盒子里裝的是什么?小姐你要這做什么?”清荷問道。
夜未央沒有多說,只是將那錦盒抱到了溫孤墨染面前。
“你來看看這個(gè)可不可以。”她說道,莞爾一笑。
當(dāng)溫孤的目光集中到這錦盒上的時(shí)候,夜未央便將那錦盒打開。
只見,那案臺(tái)之上,銀光四射,一陣刺骨的嚴(yán)寒。
“七王爺,是極冰之刃。”屏風(fēng)后玄衣男子身后的一手下驚呼道。
玄色衣衫的男子手中的茶杯沒捏穩(wěn)有茶水蕩漾出來。
他那雙極冷的眸子此刻更冷了三分,薄唇里淡淡的吐出幾個(gè)字:“她方才說她叫什么?”
“夜未央。主子。”黑衣人答道。
“夜未央?”薄唇微鉤,“夜家二夫人不是說夜琉璃的妹妹叫夜雪梅嗎?”
那雙極美的目此刻更是寒若冰霜,久久只吐出一個(gè)字:“查!”
“諾!”黑衣人閃身而去。
若是真如他所料,他會(huì)讓夜家知道欺騙他戰(zhàn)神七王爺?shù)暮蠊?
同一時(shí)間,溫孤盯著那把極冰之刃,目里滿是激動(dòng),純凈,鋒利,這是世間最好的利刃,不破換魚肉的鮮美,鋒利得恰到好處。
“試試吧。”夜未央看著他清澈的眉目笑道。
“嗯。”他頷首,“謝謝未央。”
夜未央只覺得臉上抹上了一層緋色,那么的燙。
他握住冰刃的手微微一顫,那一顫落入未央眼里,讓她微微一怔。
這才想起,他本是極愛這手的。
“你等一等……”夜未央說道。
“怎么了?”溫孤望向夜未央,見她一臉的緊張,不禁又笑了。
“你的手……”夜未央緊張地望著溫孤墨染。
“不礙事的。”他說道,溫婉一笑。
他站在鯛魚面前,低聲喃喃道:“對(duì)不起。”很輕,很柔,不做作,不哀傷,卻那么的有感染力。
那一瞬,夜未央盯著溫孤墨染的雙瞳無限的放大,似乎是觸動(dòng)了心底的柔軟。他,竟是這般善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