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交鋒

開庭的前一晚，曉殷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的瞎轉，不知不覺就到了公司樓下，她上電梯走回辦公室，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陸韻文也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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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陸韻文在家里坐臥不寧，一想到明天的開庭，他心里還是有些緊張的，他心里惦記得曉殷，總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為她做點什么，哪怕只是幫她打打氣，加加油也好。他找了個借口跟脀慧一說，出了家門。雖然他也不確定這個時間曉殷在不在公司，但他想著曉殷如果不在，他就在辦公室里打電話給她，也總是方便的。

脀慧似乎查覺到了什么，韻文前腳走，她后腳跟著就出了門。她一路跟蹤著韻文的車，看他到底去哪兒，陸韻文的車向公司方向開去了?？斓焦镜臅r候，韻文看到自己車頭的紫檀平安符，想起了曉殷那天喜歡的眼神，他突然決定去紅木店買一個吉祥符送給曉殷，這樣一想，他一打方向盤，一個急轉彎車拐上了另一條街道。脀慧本來遠遠跟著的，突然就不見了韻文的車，眼看著公司就在前面，她估計陸韻文應該是去了公司。李脀慧在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坐電梯來到辦公室。

辦公室里，曉殷把早已整理好的文件下意識的理來理去著，耳朵聽著門那邊的動靜。果然沒多會兒有人進來了，曉殷正要高興，一回頭看到來的人并不是陸韻文，而是李脀慧，她心里一陣吃驚，但并不表示出來。脀慧先是去看韻文的辦公室，確定他并不在公司后，跟曉殷打招呼的問道“這么晚了還沒回去?！?

曉殷說：“最后整理一下明天開庭的資料?！?

脀慧問了一些案件的情況后，說“我有份報表要趕，回來加個班”，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雖然跟蹤陸韻文跟丟了，但碰到丁曉殷，至少說明他不是去見她的，脀慧的心放下來了，埋頭做事。

陸韻文買好禮物回到公司，在地下停車場意外的看到了脀慧的車，他想了想明白了幾分，直接掉轉車頭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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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栗打電話給曉殷，知道她在公司加班，沒多會兒他也來了，問曉殷準備好了嗎，曉殷說都弄好了，張栗說：“好，那一起去吃宵夜?！?

張栗叫脀慧一起去，脀慧說：“你們去吃吧，我做完這點還要趕著回家去呢，不跟你們去吃了?！?

曉殷心里那個感謝張栗，還好他來把她救走，不然單獨面對脀慧，還不知如何能顯得“自然”一點的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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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曉殷和張栗一起走進法庭的時候，谷孟修和馬列哲已經先到了，馬列哲皮笑肉不笑的跟丁曉殷打招呼，丁曉殷感覺到他氣勢上的居高臨下，并不理會。

陸韻文和李脀慧隨后趕到，韻文因為前一晚脀慧跟蹤他的事，此刻心生防備，故意對曉殷看也看一眼，提防脀慧再生事端。

曉殷感覺到韻文的冷漠，但開庭在即，也顧不得多想，她也裝做沒看到他們夫妻一樣，埋頭準備。

距離開庭還有幾分鐘，谷孟修踱步至旁聽席，跟陸韻文拉起家常，好像這場訴訟跟他沒關系似的，輕松得有些不正常，陸韻文懶得應付他，只哼哼哈哈著，谷孟修自討沒趣，走回座位。

原被告席上，馬列哲神閑氣定，一付勢在必得的架勢，丁曉殷端莊穩重，面無表情，張栗雙眉緊鎖，一臉嚴肅，本來就又黑又方的臉顯得更像包青天了。

李脀慧看到陸韻文和丁曉殷相互不理睬，暗暗以為又是自己誤會他們了，她斜眼瞟了一下坐在身邊的陸韻文，心想，像他那樣的情商，頂多就是一截披著男人外殼的木頭，哪那么容易對人動心，應該是自己多心了，這樣一想，李脀慧開始慶幸，幸虧自己沒有點破他。

法庭審理剛開始，李脀慧就發覺自己犯傻了，以陸韻文的性格和他對這個案子的重視程度，他是不可能也不應該在開庭之前對代理律師那樣態度的，陸韻文對丁曉殷那么冷淡，只能說明他是故意的，或者他們之間已經有了默契，這種態度明顯是在刻意掩飾什么，而自己差點就被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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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辯論開始，雖然丁曉殷和張栗言辭鑿鑿、據理力爭，但馬列哲雄辯的功夫可謂赤舌如火，足以燒城，場面一度不分高下，而證據的采信也讓合議庭左右為難。

庭審看不出任何對華建公司有利的地方，陸韻文一行悶悶不樂的離開。

回到家中，李脀慧對陸韻文說“沒想到這個馬列哲還真是個厲害角色，我早幾天聽說他原來是丁律師的前夫，你說這事情有沒有點奇怪？”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也不奇怪啦，他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嘛。”

“雖說離了婚，可必竟以前是夫妻，關系自然不同一般，你說她們倆同接一個案子，分別為雙方當事人做代理，會不會有什么私情，或者拿咱們的案件做什么交易？”

韻文知道脀慧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曉殷之前也跟他說過馬列哲要跟她“私下聯手”被她拒絕的事，他是相信曉殷的，韻文說“不會的”，本來還想說兩句相信曉殷人品的話，又怕脀慧誤會，只好及時打住。

脀慧見他不愿多講，話峰一轉，說起另一件事“要說丁律師呢，平時看著也是精明能干得很，但往這個馬列哲跟前兒一比，就顯得遜色了。你說這么個厲害老公，丁律師怎么就舍得跟他離婚呢？”

韻文聽得不爽，心里替曉殷打抱不平，評價一個人好壞不是光看能力的，還要看他的人品。韻文很想維護曉殷，又怕一張嘴中了脀慧的圈套，所幸就不開口了，什么也不說。

陸韻文越不說話，脀慧越覺得他和丁曉殷之間有問題，心里暗想，以前是不問不說，問了倒也還會說，現在倒好，變成了問也不說。脀慧問不出什么，心里有點光火，怎么想怎么覺得韻文跟曉殷之間一定是有攻守同盟，相比之下，自己反倒顯得像個外人了，她越想越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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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殷一想到法庭上韻文對自己那個冷漠的態度，就心里惴惴不安，她后悔不該跟他講離婚的事情，又覺得韻文一定是責怪自己工作不得力，才會那么冷淡。

正在丁曉殷為陸韻文對她的態度忐忑不安的時候，李脀慧來找她了，曉殷暗暗吃驚她怎么會來，脀慧開門見山的說“幾天沒見你去公司，剛好路過，上來看看你”。

曉殷苦笑了一下說“開庭的情況你也知道，案情有點不明朗?！?

脀慧安慰的“別太擔心了，你已經盡力了，韻文和我我們都是知道的?！彼貏e強調了“韻文和我”，

曉殷感激的說“謝謝你?！?

脀慧“看你說哪去了，韻文這個人呢是冷面熱心，他在工作上對人要求高，有時候又不愛說話，讓人猜不透他的意圖，跟他做事還是挺累的，這點我最深有感觸。不過你不用往心里去，他心腸是不壞的，更加不會針對什么人，就算他說過什么，也是哪說哪了，說完就忘的?！?

曉殷點頭聽著，這還是她頭一次從李脀慧嘴里聽到對陸韻文的評價，如果他真是像他太太形容的這樣“說完就忘”，那么他跟她說過的那些話是不是也早忘了呢。

脀慧不理她的反應，自顧自的說下去“不瞞你說，像他這樣的性格，也就我能將就他吧，我們是大學同學，再怎么說也相互了解，感情基礎還是很好的。而且陸韻文這個人有個優點，他不說假話，雖然平時他不愛說話，但有什么事，你問他，他還是會一五一十都說的。”

曉殷暗想，難道說他把跟自己聊天的事也都說給她聽了？那她為什么還來找自己？好像又不像。果然脀慧后面說的話證實了曉殷的猜測，“小寶就像他，調皮得沒邊，又不知道干凈。我出去買個菜的功夫，這爺倆都能在家里大鬧天宮，只等著我回去打掃戰場，唉，在我們家里啊，我就像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生活似的?！泵w慧嘆著氣說，雖然她說的是抱怨話，但語氣中透出一種幸福的炫耀。曉殷猛然醒悟：人家是有家室的人，我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