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輝煌的起點:五星上校的宏偉夢想(2)
- 美國第一智庫:白宮頭號智囊蘭德公司的秘密歷史
- 羅德恩
- 5473字
- 2015-05-05 12:34:19
德從華盛頓飛抵舊金山,他此行有著比曼哈頓計劃還重要的目的。那就是他希望云集美國各個領域的精英,從而研制出前所未有的新型武器,以備不時之需。其實,早在一年前的二戰時期,亨利·阿諾德就曾經要求西奧多·馮·卡門構思這一計劃。在二戰時期,西奧多·馮·卡門是亨利·阿諾德的首席科學顧問。卡門向亨利·阿諾德提出了一份名為《走向新地平線》的報告,報告建議把二戰期間提供參謀和協助指揮的科學家與軍事家集中在一起,建立起一個新型的科學機構,爭取在和平時期繼續為國家效力,而這就是蘭德公司工程的雛形。換言之,就是蘭德公司工程最初的形式。當時,亨利·阿諾德很欣賞這種構思,但礙于戰事緊迫,也只能將這個計劃暫時擱置。因此這也是亨利·阿諾德飛往舊金山的主要目的。就在二戰結束后還不足一個月,即1945年9月的一天,當前試飛員富蘭克林·R·科爾博姆出現在亨利·阿諾德的辦公室時,這個計劃又被重新啟動了。事實上,亨利·阿諾德和科爾博姆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認識,兩人對軍隊有著同等深厚的感情,并且在當時的航空兵獨立一事上有著相同的見解。當亨利·阿諾德在軍隊中極力主張航空兵獨立時,科爾博姆則在知識分子中呼吁鼎力支持空軍,兩人的行為可以說是交相呼應。而當時為陸軍航空兵研發新生雷達技術的麻省理工學院,也是科爾博姆親手促成的。
和亨利·阿諾德的想法一樣,科爾博姆也擔心軍隊中的科學家在戰爭后會各奔前程,為此他多次向美國一些政府官員提交建議,試圖尋求一種方式挽留科學家,讓他們繼續為政府效力,但都未能得到有效的答復。于是,他想到了亨利·阿諾德。幸運的是,當科爾博姆來到亨利·阿諾德的辦公室,還未將心中的想法完整地和盤托出時,亨利·阿諾德就一拍桌子,一躍而起,握住科爾博姆的手興奮不已地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我們是想法是不謀而合啊!”于是,亨利·阿諾德建議科爾博姆立即去拜訪道格拉斯,力爭得到他的支持。兩人一拍即合,并約定兩天后在漢密爾頓空軍基地再次會面,屆時,科爾博姆將列舉出實現這項計劃所需要的人員和物質清單。
隨后,科爾博姆乘坐最早的一班飛機從華盛頓飛往道格拉斯的工廠,他立刻召集了需要參加會議的相關人員,乘坐當時唯一的一架可供使用的C-54飛機(羅斯福總統的私人飛機)飛往漢密爾頓,他們比亨利·阿諾德早一個小時抵達漢密爾頓。當亨利·阿諾德的飛機降落時,科爾博姆與道格拉斯及亞瑟·雷蒙德等人早已等在外面迎接。與亨利·阿諾德一同前來的還有愛德華·鮑爾斯,他是麻省理工學院的顧問,曾在1944年與科爾博姆合作設立了B-29特種轟炸工程。
午餐期間,與會人員很快便進入了主題。會議的中心思想是建立一種新型機構,從事遠程導彈技術的研發。亨利·阿諾德表示,這項技術非常有前景,是未來主導戰爭命運的控制塔。并且,亨利·阿諾德及其與會人員一致堅持,擁有這項技術控制權的只能是航空兵,其他軍隊則無權過問。亨利·阿諾德當即表態,從戰爭中未使用完的研究經費中抽出1000萬美元,用于這項新機構的初期建設和運營。雷蒙德提議,將此項目命名為“蘭德公司工程”。蘭德公司即是研制與發展的意思(RAND:researchanddevelopment)。工程組長由自告奮勇的科爾博姆暫時擔任,一方面他也在尋覓可以擔此重任的真正領導人。
事實上,蘭德公司工程在初期并沒有確切的定義,漢密而頓會議也只是起草了一個大致的概要——運用一切可以運用的民間技術資源研制出新生武器。但是,如何研發?除導彈之外還需要研發哪些武器?數量多少?這些都是一個未知數。在此后的幾個月內,亨利·阿諾德、科爾博姆等人就蘭德公司工程的發展頻頻交換意見,卻一直未能取得有效的結論。直到三個月后,即1945年12月,一個名叫末柯蒂斯·李梅的人加入蘭德公司工程后,才使蘭德公司工程計劃有了明確的定義和目標。
李梅似乎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好戰分子,他嘴里經常叼著一支煙,提倡對敵軍采取猛烈的進攻,堅決不讓敵人有反擊的時間。在很多人眼里,他就是那部《我應該如何學會停止恐懼愛上炸彈》的經典電影中幾個將軍的原型——天生好戰、魯莽而又苛刻的男人。因此有不少士兵和政治官員認為,他渴望戰爭基至崇拜戰爭,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好戰者。然而盡管如此,很多人卻又不得不佩服他那種“永不言敗”的拼搏精神。
李梅進入蘭德公司工程后,被任命為蘭德公司工程的副參謀長,主要負責監督和管理新建小組的研制工作。而他有意無意間流露出的超強的外交能力,使得他一躍成為管理蘭德公司工程的絕佳人選。為人行事一向果敢機智的他,把所有批準空軍軍需預算的官員們邀請到一個房間里,想盡各種辦法和他們周旋,直到他們在明確的蘭德公司計劃書上簽字后才準許他們離開。在李梅及其機構成員的努力下,1946年3月1日,蘭德公司計劃終于正式啟動。在蘭德公司工程的章程中明確地寫道:“蘭德公司工程是一個永久性維持科技領域研發和制造工作的新生機構,旨在為美軍空中作戰領域展開廣泛的科學研發,并為空軍提供戰略分析及戰術設備。”
章程中還特別強調,蘭德公司工程是一個介于政府與民間組織的新生機構,它不需要向政府部門提交任何報告,機構所有的研究結果都將由李梅監管和指揮。對于空軍提出的研發建議,李梅有權決定蘭德公司工程是否接受,而蘭德公司也可以單獨進行研發項目以便維持總體平衡。但對于蘭德公司的研究結果、相關智能技術和項目信息,以及蘭德公司的決策管理,空軍總部都有權過問,從而對其研究價值進行優化組合。換言之,在研究什么及怎樣研究的重大決策問題上,蘭德公司工程還是得服從空軍總部的決定,并未完全獨立。
但是,李梅則很有預見性地說:“和平時期,政府仍需要獨立的民間科學機構的支持,但用不了幾年,政府體制中將會出現一種全新的理念——面對國防安全的種種威脅,科技才是應對之道,而非外交。”
3.空襲:留給蘭德公司創始者們的爭議
如果說亨利·阿諾德和科爾博姆等人是蘭德公司工程的發起者,那么毫無疑問,李梅就是蘭德公司工程的“教父”。事實上,李梅不同于其他家境顯赫的同行,他沒有讀過西點軍校,出身卑微的他是從預備軍官訓練營開始起步的。第一次看到飛機,是在李梅五歲那年,從此,他便深深地迷戀上了這個自由翱翔在天空中的“神奇家伙”。他立志無論如何也要加入航空隊,爭取成為一名神圣的飛行員。他始終不渝地認為“飛行是一項與軍人使命同等神圣的事情”。
在1937年的一次軍事演練中,由于“猶他號戰艦”的坐標信息有誤,在加利福尼亞海岸迷宮般復雜的情形下,李梅憑借敏銳的戰斗嗅覺和自身豐富的實戰經驗,終于在浩瀚的大海中找到了準確的戰艦目標位置,并對其隱匿在深水下的目標投下的炸彈。隨后,他又帶領B-17分隊趕赴南美洲進行激烈的戰斗,在此期間,他充分發揮出了自己遠航作戰的能力。二戰爆發時,李梅正擔任第八航空分隊的指揮官。在短短一年多時間里,憑借自己果敢機智的作戰方針和大無畏的戰斗精神,他從中校晉升為少將;因其優異的組織作戰能力和對待俘虜絕不留情的戰斗理念,他又被晉升為航空隊的指軍官軍師。戰斗期間,他所運用的戰略戰術得到了軍官們的極力賞識。在當時,亨利·阿諾德正準備使用一種殺傷力極強的B-29新型轟炸機。他注意到了極具戰斗天賦的李梅,于是指派他把這種新型戰斗機護送到當時最急需的中國去。回到美國后,亨利·阿諾德任命李梅為馬里亞納群島第21轟炸司令部部長,他在美軍1945年對日本本土的空襲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在馬里亞納群島任職期間,李梅第一次與正在研究和改進B-29轟炸機的科爾博姆、鮑爾斯及雷蒙德等人共事。他們準備采用一種名為“運籌學研究”的新型技術,將B-29轟炸機的大部分裝甲拆除后,使B-29轟炸機可以飛得更遠、更穩,也更安全。然而,這個研究結論一出,就引起了眾多飛行員的質疑,因為這與飛行員的直觀理念截然不同,飛行員一致反對在沒有任何安全保障措施的情況下,頂著被日軍襲擊的危險,去執行這種等于是自殺性的戰斗任務。但事實證明,一經改良過后的B-29轟炸機,戰斗效率和成績出奇得好。李梅在記錄中寫道:“B-29轟炸機在科爾博姆等人實施改良后,總能夠一舉擊中目標,其精準的定位功能是任何武器都無法與之相媲美的。”
二戰期間,這種“運籌學研究”的新型技術最早被英國提出。它是在充分了解和分析新型武器的運行系統上,為戰略決策提供了科學依據,并把相關的運行系統進行模擬評估和實戰實驗,然后進行邏輯分析和比對,合理運用人力、物力和財力,以求得系統運行的最佳方案。在馬里亞納群島,這種“運籌學研究”主要是針對如轟炸機、雷達、遠程火箭等新型武器的系統功效進行評估和提煉的。
然而,讓人感到疑惑的是,如此先進實用的研究方法,在二戰之前居然鮮少被軍隊采用過。而B-29的成功轟炸也引發了世界范圍內的恐慌。B-29轟炸機日以繼夜的低空飛行,所噴發出的熊熊烈火,將數十萬的日本平民無情地吞噬,不計其數的商鋪和房屋等建筑物瞬間被夷為平地。而在此之前,美英聯軍已經在德國采用過這種戰略,戰爭歷史上備受爭議之一的德雷斯頓轟炸,相關學家對此做了較為客觀的估計,德雷斯頓轟炸導致135000人死亡,摧毀建筑物35470座——雖然在這之前,美國極不情愿禍及無辜,也從未使用過這種戰術,但由于對日本的戰事迫切需要,為了消除所有的隱患,只得把無辜的生命也列入軍事攻擊范圍。
盡管這樣的災難已經成為歷史,但有關德雷斯頓轟炸、B-29地毯式空襲的爭議卻時落時起,始終不曾平息。這些空襲背后的功過是非,正如轟炸本身一樣,幾十年來一直備受人們爭議。
種族滅絕觀察組織的人指出:“大屠殺的行為是歷史上種族滅絕的邪惡行徑之一。亦如美英盟軍在德累斯頓轟炸和在長崎、廣島投下原子彈,這些都是戰爭罪行。”然而,另一些人卻認為:“種族滅絕的定義應該是排除空襲給參戰國造成的平民傷亡數量。就此而論,我們和上訴的觀點不盡相同。”
而歷史學家則對空襲持肯定態度:“把戰略性轟炸指控為‘戰爭罪行’是不對的,從道德層面上來講,這樣的空襲造成了無辜人員的傷亡,但卻也挽救了整個歐洲大陸無數人的生命。”
但諸多社會人士堅持這樣認為:“戰爭沒有道德可言,就如二戰中協約國和同盟國在道德上相去無幾。”伯納德·布羅迪是美國的軍事戰略分析師和戰略理論的先驅,他在美國對日本長崎和廣島投下兩顆原子彈后的幾個月里,經過對國際現實的分析,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此前,軍隊與科學的發展一直放在怎樣贏得戰爭的策略上。從今往后,軍隊與科學發展的首要目的應該也必須是避免戰爭。”
面對社會諸多的輿論,蘭德公司“教父”李梅則堅持個人的觀點,他認為:“戰爭本來就不道德,如果人們因此而困擾,只會深陷其中,不得其解。”
但是,無論如何,有一點是可以充分肯定的:空襲給參與了B-29項目的蘭德公司創始者,以及同樣參與了B-29轟炸的羅伯特·麥克納馬拉(美國后來的國防部長)留下了磨滅不掉的烙印,同時也留下了為達目的放棄道義的惡名。蘭德公司創始者們這種數據至上的觀念,無形之中把道義和工作全然分開,歷史的罵名最終在蘭德公司形成了一種教義:科學研究者的本質僅是為了促進科技的發展,而不是政治斗爭的武器,科學研究者也不是獨立的裁判員。
4.智慧的光環:著名的蘭德公司計劃
在二戰期間,蘭德公司的創始者們把“運籌學研究”有效地運用到戰略中去,還在飛機抵擋潛艇深水炸彈方面做出了成功的改進,致使德軍方面誤認為盟軍采用了某種新型的武器。戰后,他們又將“運籌學研究”帶到了科技研究領域。他們一直深信,網羅不同領域的精英科學家,才能打造“混合團隊”的價值。
1946年3月1日,蘭德公司正式簽署了運營執照。蘭德公司創始者們出于安全考慮,商量后決定把工作地點設在道格拉斯的工廠內,并把工作地點用厚重的玻璃門四面封鎖。在蘭德公司的薪水名冊上,正式職員只有四個,他們分別是:科爾博姆、科爾博姆長期合作伙伴J·理查德·戈爾茲坦、L·E·魯特(道格拉式工廠飛機主導工程師)、詹姆士·E·厲卜(導彈部部長)。而蘭德公司的顧問卻有一大堆。雷蒙德任蘭德公司總監,但依舊在道格拉斯的工廠工作。
蘭德公司的科學家們剛進入工作崗位,李梅就給他們布置了第一項任務:研究運用太空船發射軌道衛星的可能性。由于海軍航空署方面正與俘獲的德國科學家們一起開展類似的火箭研究,為了確保空軍對太空領域的獨有控制權,李梅要求蘭德公司的科學家們盡快進入最佳的研究狀態。在短短的一個月內,蘭德公司的四位科學家在諸多蘭德公司顧問的鼎力協助下,寫出了一份遠見性與細節性兼容的調查報告。在報告的最后一段這樣寫道:在不久的將來,人類就可以掙脫地球的束縛,在太空、月球、火星和金星等任意星球上自由翱翔,有誰不為這個可能性感到喜悅和自豪呢!雖然上述這些想法和觀點像是天方夜譚,但我們總要有無極限的追求,抱著對夢想的滿腔熱忱,超越夢想才能體現人類本身真正的價值。我們相信,只要邁出了第一步,讓人造衛星掙脫大氣層的鏈銬,環繞著整個地球航行,人類就會迎來一個充滿希望和令人振奮的全新時期,而不久之后的我們也會踏上人類在起源之時就夢想有一天到能夠到達的高處,且越走越穩,越走越遠。
這份報告具有很高的預示性及倡導性,在多級火箭的運用方面制定了最大的加速度,并推薦研究乙醇液態氧和液態氫作為催化劑。報告還一并指出人造衛星在未來的通訊、偵察、天氣預報特別是媒體傳播方面的多元化用途。這份激情洋溢、充滿信心的科學報告流露出的智慧讓人們震驚不已,它被蘭德公司命名為《實驗性環球太空船的初步設計》,它是蘭德公司的初步計劃,也是世界歷史上第一份有關人造衛星可行性的研究調查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