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幾乎是在這一瞥中,瞿苒苒猜到了,這個女人就是“梓歆”……理據很簡單,一是關昊和這個女人很親密,二是她和這個女人長得還真有幾分相似。
瞿苒苒以前總想,像關昊這樣心思深藏、做事顯山不露水的男人,他看上的女人究竟會是怎樣的?現在看來,男人還是逃脫不了外貌協會這一說,“梓歆”的美是攝人心魂的,難怪關昊一直念念不忘,以致找個替身來紓解相思……
瞿苒苒剛踏進家門,就見到自己的好友齊思雅淚流滿臉地朝她跑過來,“嚯”地一聲,用力抱緊她。
瞿苒苒輕拍好友肩膀,“喂,小心點,我現在可不是一個人……”
齊思雅慢慢地放開瞿苒苒,改由粉拳捶打瞿苒苒的肩膀,眼底都是淚水,“你個沒良心的妮子,今晚要走也不跟我說一聲,還一走就打算永遠都不回來,嗚……你怎么舍得?”
瞿苒苒伸手撫去好友眼角的淚痕,笑著安慰道,“不帶這樣哭的啊,我只是離開T市,又不是以后不跟你聯系……”
齊思雅抽噎道,“我知道,陳姐說你國外有親戚,想接你去國外住,免得你孤零零一個人呆在T市……”
原來陳姐是這么解釋的啊,還真是合理。
“嗯。”
眨巴著淚痕未干的眼眸,齊思雅認真地問,“那你舍得離開那個人?”
瞿苒苒捧住好友的臉龐,撒嬌道,“唯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啦,不過現在通訊什么的都很方便,只要有聯系,就是零距離。”
齊思雅沒好氣地橫了好友一眼,“別給我裝傻,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瞿苒苒干干笑了聲,“你真的很討厭,總是跟我提他……說,你是不是對他感興趣啊?”
齊思雅頓時舉起四個手指,“我向你發誓,我對關昊只是幻想,絕沒有覬覦之心。”
瞿苒苒笑著拍掉好友的手,“好啦,你對他有覬覦之心也不礙我什么事,不過我會勸你慎重考慮,因為,以我跟關昊相處了兩年的經驗來看,他這人你永遠琢磨不透,也不像你表面上所看見的那樣……”
鄒季走進套房的時候正巧見到秦梓歆害羞地靠在關昊的懷里,黃昏時刻,夕陽柔和的光芒穿過落地窗撒入室內,畫面看起來那樣的唯美。
鄒季欲退出門,卻被秦梓歆無意間看見。
鄒季只能尷尬轉身回來,硬著頭皮道,“老板,我沒想打擾你們,只是有些事要跟你稟告。”
秦梓歆主動跟關昊拉開距離,善解人意地吐出,“你找關昊肯定是有公事要聊,我就不妨礙你們了,我去梳洗一下。”說著便走進了臥房。
鄒季正色開口,“老板。”
“說。”
“已經按您的吩咐將證據交給了警方……”
……
兩個小時后,T市LY機場。
陳姐在前面拖行李,瞿苒苒和齊思雅挽著手走在后面。
齊思雅仍舊忍不住惋惜道,“唉,就算要走,也可以告訴人一聲,看看人家什么反應也好啊!”
他能有什么反應?他此刻恐怕是懷抱溫柔,連想到她的時間都沒有……
當然,這樣的想法瞿苒苒沒有告訴齊思雅,她只是輕輕柔柔的笑說道,“我不想知道。”
齊思雅張大眼睛,一派正色道,“就算他不在乎你,他也可能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就這樣帶孩子走了,你沒想過這對關昊是不公平的嗎?”
瞿苒苒緩緩垂下眼簾,“不瞞你說,孩子是個意外,我和他都不想有……我想,等我離開T市后找律師跟他談談孩子的問題,他應該不會跟我爭孩子的撫養權的。”
“可是……”
齊思雅還想說些什么,前方的陳姐恰好出聲,“小姐,已經可以安檢了。”
“好。”
來到安檢口,瞿苒苒揮手跟齊思雅道別。
齊思雅眼中含淚,同樣揮手。
就在瞿苒苒從陳姐手中接過證件欲去安檢時,瞿苒苒的身邊突然走來了兩個警察模樣的人,他們迅速將瞿苒苒攔住,其中一嚴肅道,“您好,是瞿苒苒小姐嗎?”
“呃,我是。”
“對不起,你現在不能出境,我們警方有一些關于你父親的問題想要問你。”
警局。
審訊室內,瞿苒苒震懾望著對面嚴肅的警員,不斷搖首,“不,警官,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我爹地不是這樣的人,他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我請你們調查清楚!!”
警員隨即將手中的一疊資料遞予瞿苒苒,正色道,“瞿小姐,這是我今早收到的匿名郵件……郵件內清楚的指出,二十五年前,你父親在與馬來西亞華裔橡膠大王李先志的女兒李兆君交往中,以騙婚的方式騙取了李先志給予女兒李兆君的十億人民幣。”
瞿苒苒翻看著眼前的資料,最后將視線停駐在一張男女相擁的親密合照上……
盡管照片中的男人正值壯年,可瞿苒苒還是一眼就認出這照片中的男人就是當年風華正茂的父親,而對于照片中的那個女人,瞿苒苒卻是一無所知,完全不認識。
瞿苒苒將資料推向警方,篤定道,“就幾份資料和這幾張照片,怎么能夠說明我爹地曾經犯過詐騙罪?”
“瞿小姐,我們警方若沒有確實的罪證是不會請你過來協助調查的……”
……
看見瞿苒苒臉色蒼白地從審訊室出來,陳姐連忙迎了上去,緊張問道,“小姐,發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跟老爺有關的?”
瞿苒苒緩緩點頭,呆愣吐出,“他們說爹地在二十五年前涉嫌金錢詐騙,因為數額巨大,可能會沒收財產,而‘瞿氏’作為以爹地為法人的企業集團,將首當其沖進行股份拍賣以補償受害人。”
陳姐聽完瞿苒苒的敘述后重重地后退了一步,臉色迅速泛白。老爺最害怕的,終于來了……
瞿苒苒并沒有注意到陳姐的異常反應,反而疑惑地問,“陳姐,警方說爹地曾經在馬來西亞跟一個名叫李兆君的女人交往過,你跟隨爹地二十多年,請你告訴我,爹地真的認識一個叫李兆君的女人嗎?”
陳姐依舊處于怔愣狀態。
“陳姐,陳姐……”
在瞿苒苒連喚幾聲之下,陳姐這才回過神來,用力搖首,“呃,我不認識,也從沒聽老爺提起過。”
“可是警方那邊確有確鑿證據,而且,根據警方調查的資料顯示,二十五年前,爹地確實是莫名其妙地發了一筆橫財,而后才創立了‘瞿氏’。”
陳姐忙道,“小姐,老爺年輕時經歷過什么我們不得而知,可老爺如今已經過世,那些是是非非到現在來批判已經沒有意義……我希望你不要深究這件事,更不要被警方誤導認為你爹地是個歹人。”
瞿苒苒輕輕點頭,“我也不愿意相信這件事,但警方那里確實有真憑實據,而且擇日會開庭審理此案……如果我們沒能找到新的證據替爹地翻供,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就是‘瞿氏’會被拍賣以償還受害人。”
由于這起突發事件,瞿苒苒最終沒能離開……
于是,從警局回來的第二天,瞿苒苒便不聽陳姐要她顧及身子的勸阻,一股腦鉆進了瞿耀霆的書房和臥室,努力尋找她父親跟“李兆君”有關系的蛛絲馬跡。
或許是老天體諒瞿苒苒有心,終于在將父親的臥房翻了個底朝天之后,衣柜內的夾層中,瞿苒苒翻到了一張父親和“李兆君”的合影……
不同于警方拿給瞿苒苒所看到的那張,這張很明顯證明兩人的關系曖-昧,因為這張照片上的瞿耀霆穿著白色西服正親吻穿著純白婚紗的“李兆君”。
……
此刻,瞿苒苒神色呆滯地靠在自家的沙發上,眸底一片失落。
陳姐移到了瞿苒苒身旁,輕聲勸說,“小姐,我說過不要去在意這件事,這畢竟是老爺的過去,就算你知道事實,又能如何?”
瞿苒苒微微皺眉,“您這么說的意思是其實您知道警方查到的一切屬實,對嗎?”
陳姐立刻反應夠快地回答,“當然不是,老爺的過去我也不甚了解。”
失落將視線重回手邊的照片,瞿苒苒兀自思索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正色道,“不,我不能就這樣定了爹地的罪……從小他就教我做人的道理,他是那么的高尚和慈愛,他不會有那樣不堪的過去的……”
陳姐跟著起身,認真道,“小姐,依我看,老爺既然已經過世,就任由法庭去審理吧!”
瞿苒苒瞪大眼眸,“這怎么能行?這關乎到爹地的名聲和‘瞿氏’的存亡。”
“只要我們申請不對外庭審,老爺的名聲又怎么會被破壞呢?還有,‘瞿氏’已然是個空殼,根本不值什么錢,就讓法院判給受害者又如何?”
“不,陳姐,爹地剛剛離世,我不想他背負那樣不堪的罪名,還有‘瞿氏’雖然已經是個空殼,但他是爹地一手創立,盡管我不善經營要賣了它,但就算有了新老板,它依然還能存在于商界,而若接受法庭判決,‘瞿氏’最終只會被其他股東和得到賠償的受害者瓜分得四分五裂……”
陳姐無奈道,“就算知道結果,你又能怎么樣呢?”
瞿苒苒平靜回答,“我知道一個人,他有錢有勢,人脈廣,他一定能幫我找最好的律師打這場官司,同時能找人幫我調查清楚爹地和李兆君的事。”
“小姐,你……你想找的人是關昊?”陳姐似乎不愿意瞿苒苒提到這個人,言語中帶著些許壓抑的恐懼。
“是,他一定能幫我。”
陳姐激動道,“不,小姐,關昊不是你可以依賴的人,他其實……”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陳姐連忙改口,“呃,我的意思是,你從前不是最不愿意依賴他嗎?”
瞿苒苒將視線投向遠方,淡淡吐出,“論夫妻,我們沒什么感情,論朋友,他或許會幫我。”
跟關昊相識兩年,這是瞿苒苒第二次給關昊打電話。
第一次是她父親過世的時候,她被順豐等幾個老總逼得走投無路,她記得當時她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他都沒有接。
這第二次,她也不確定他是否肯接。
因此,當她撥第一通就聽到他的聲音時,她居然愣了幾秒,之后才反應過來,“呃,抱歉,打擾你了,就是有點事想請你幫個忙,因為情況有點復雜,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我去找你。”
“晚上我在家。”
他跟她說話其實挺溫柔的,只是不是真實的他。
“哦,那我回家等你。”瞿苒苒順口應了句,突然又覺得這話有些不適合,立馬又改成了,“呃,我去你家等你。”
他似乎在忙,遲了幾秒才回她,“嗯。”
“那就這樣了……”
關昊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瞿苒苒坐在房間的窗前,出神地望著窗外的景致。
“來了很久?”他出聲問。
瞿苒苒猛地回過頭,看見他,剛想要開口,卻見他徑直進了浴室。
他是個干凈到有潔癖的人,若是夜晚沒有應酬,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換下穿在外面的衣服。
瞿苒苒沒說什么,只能耐性等待她。
“說吧。”
關昊突然出聲,瞿苒苒嚇了一跳,本能地回頭,卻毫無預警地看到了關昊赤裸披上睡袍的畫面。
他沒在她面前顧忌,她也不必顧忌,結婚兩年,他的身體她又不是沒看過,現在避開,還顯得她太刻意。
于是,她大喇喇看著他,直接開口,“我想請你個忙。”
“嗯。”關昊淡淡應了句,隨即走到落地窗前,斜著頭點燃一根煙。
瞿苒苒來到關昊的身后,平靜地將事情敘述了一遍,當然,她沒有跟他提到她是在機場被警察攔下的。
聽完瞿苒苒所說,關昊正好抽完那根煙,在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后,他才看了她一眼,說道,“這好像是你第二次想求我幫忙。”
瞿苒苒眼眸微微瞠大。你知道我還求了你一次?
關昊看著她震驚的眼睛回答,“上一次我在紐約,原本只需要打一通電話就能解決你當時面臨的困境。”
“你知道我……為什么連電話都不接?”她弱弱吐出,自以為在他面前已經修煉得很好,卻連中間那“需要你”三個字她都沒勇氣說出口。
他瞇起眼,斜睨著她,“原因你難道不知道?”
瞿苒苒愣愣地搖了搖首。
關昊嗤鼻一笑,“岳父過世,我的妻子卻沒有想過通知我一聲,想來她是不需要我的。”
瞿苒苒緩緩垂下眼簾,自顧自道,“我們之前就已經攤過牌,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我長得像你愛的女人,而我跟你在一起是因為我父親算計著從你那里得到的利益,我們兩之間并沒有真正的感情,我父親的死,我又怎么能夠讓你以瞿家女媳的身份來吊唁?”
關昊眼眸瞇得愈緊,嗓音低啞,“苒苒,難道過去兩年你真覺得我只是拿你當替身來疼?”
瞿苒苒沉默表示贊同。
關昊依舊嗤笑,卻笑意轉冷,“你真是我的好老婆,瞿苒苒……對你我若只是看做替身,我何須要以送你去醫院來試探你是否在意我們的孩子,又何須找理由推遲你跟我離婚,再何須今晚要你回來?”
“我……”
瞿苒苒愣在原地。
關昊卻伸手將瞿苒苒攬進懷里,頭抵著她的額頭,低嗄吐出,“對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