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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初窺隱秘

那場由經徊母親一手促成,金翅大鵬族與鳳凰族的聯姻,我最終還是沒有去,不但沒去,就連賀禮也沒有送。

據說,慶典舉辦得十分隆重,但受邀前來的賓客卻不多。據說,金凰還是欣喜地嫁了,可經徊卻一直心不在焉。據說,有許多打著我的旗號,去現場哭鬧的女仙,就連一向與金翅大鵬族交好的玄鳥族也在其中,她們齊齊指責經徊的始亂終棄,還將燕音的失蹤歸咎于他。

但這些都是據說,我也只是配合著這些言語,在心中想象了各人的表情,僅作茶余飯后的消遣,不作他想。

可我不想,不代表別人不想。之后的一段時間里,眾人看我的神情就總有些意味不明,我沒義務向他們解釋什么,便只作不知狀,大家見再挖不出什么秘辛,就漸漸轉移了注意力,將此事淡忘。

近幾日,為了配合小業的修煉,我們一行人搬到了南面夏季區域,住所則選在了頗有江南水鄉意境的丘陵地勢。

小業被安排在了中心處,每日都要靜心打坐,體悟空氣中燥熱的火元素,與同樣彌漫在空氣中潮濕的水元素,我則將注意力放到了西南角那片梅林上,等著盼著梅子成熟,好采些來腌制或釀酒。

可真正等到梅子成熟時,卻才發現,與得償所愿一起到來的,還有讓人壓抑的梅雨。

這個時節的天色,仿佛是蒙了層紗,成日灰蒙蒙,沒有個清爽的時候,只要出去一趟,不管打傘與否,回來時都是一身的潮濕黏膩,那些水氣像是融入了空氣,讓人防不勝防。

前世,我生活在北方,只聽人如講故事般說過這種天氣,那時只覺得有趣,還在心中暢想過自己于煙雨蒙蒙中撐一個小傘的情景,可見,想象永遠比現實要美好。

一連在洞府悶了十幾天,可雨勢依舊不減,再瞧這天色,也沒有一點放晴的跡象,我便索性不躲了,傘也不撐的跑進了梅林深處。

蒙蒙間,幾株飽食甘露的梅樹漸漸清晰于眼前。

我本不是個惜香憐花的雅人,可對于梅樹這種既能開花又能結果的草木卻格外憐惜些,沒蝗蟲過境般的摧殘,而是每株上采摘了幾顆,權當消遣。

就在我走到幾株上了年份的梅樹前時,卻見幾個人影從樹中滾了出來。

我一驚,本能的退后兩步,而那幾個人影竟緊張的抖做了一團,嘴里還喊著:“仙尊饒命,仙尊饒命。”

我松了口氣,在心中恥笑自己草木皆兵的同時,淡漠地開了口:“爾等身為梅精,卻為何不好好修行,未能化形就脫離本體,可是自損修為的事,爾等難道不知?”

聽聞此言,幾個木頭臉的梅精努力扯著嘴角作苦笑狀,其中笑得幅度最大的一人開了口,聲音枯槁干澀,“仙尊有所不知,小老兒不是自己想現身的,而是……而是這瀛洲正有大神通施放,威壓太大,我等心神不穩,又見到仙尊駕臨,這才——”他說到這里,似是察覺到自己話中的幽怨,很明智的閉了嘴。

我自是不會把這小小的幽怨放在眼里,卻很在意他所謂的大神通,于是一個眼風掃過,佯裝不悅的問道:“有人正在施放大神通?我怎么沒察覺?還是在你們眼中,隨便一個仙法就是大神通?”

那最先說話的梅精表情很是古怪,我猜這表情于他而言應該有些復雜,便很是好心的以眼神提醒他,可以用嘴說,于是就聽他小心地道:“仙尊,那大神通小老兒并不識得,但從威壓看來,絕不是一般的仙法。”

“你可能判斷這大神通施放的位置?”我蹙著眉,可語中的期待之意便是自己也能聽出。

期待?期待什么?又或者說是期待誰?我不愿意細想,仿佛這種求知欲是在與自己九曲十八彎的心思過不去。

那梅精沉思許久,怯懦的指了指西方,我們原先居住的西春區域。

腳步停留在緒隱所居的顛置之境,我沒如以往那樣,對著門口“顛置”二字嘲笑一番,而是死死盯著半山腰的女子,以及女子面前,那張被放大了十倍,卻依然無暇的臉。

怪不得梅精會被嚇成那樣,這只在古籍中看到過的萬丈咫尺神通,也的確有這個能力。

可那施術者究竟是誰?為何面容如此相似,而氣息又完全不同?他與緒隱是什么關系,又與公子有何淵源?而我,是否在不經意間,成為了博弈人手中的一顆棋子?有好多問題我都想不通,但卻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春風裹挾著白絨絨的柳絮輕撫而來,但我卻察覺不出旭日流連過的痕跡,仿佛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障眼法,目的就是讓身在其中的人相信,此時是春季。

我明白現在站出來是不智之舉,可還是忍不住想問個明白。

嘴唇顫抖著張開一條細縫,聲音還未來得及發出,卻有一只溫暖的手掌覆了上來。

余光掃到季藹的瞬間,我的眼睛竟有些模糊,這淚來得毫無理由,讓我一邊為莫名其妙的脆弱而羞恥,一邊又為得以發泄而輕松。

眼淚無聲的滾落,燙得那只手掌輕輕一顫。

季藹垂眸與我四目相對,我也在一片朦朧中看著那雙眼睛。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注視他們,仿佛是想從中窺得一些被自己有意忽略的東西。

那雙眼睛有些恍惚,依稀可見幾抹亮光閃過,其中夾雜東西的太多,任我如何努力也分辨不清,就像記憶最深處的那雙眼睛,初見時的俯視,白果樹下的仰視,茅屋中的凝視,寢殿中的仇視……

那些曾經我發誓要弄懂的事情,卻隨著時間的流逝,如雜質般,沉淀進了記憶的長河里。

季藹摸了摸我的頭,這個動作就像安撫自己的孩子,熟練而自然,而我也真的像個孩子一樣乖順了下來,與他一道將身形隱匿進了空氣。

不知是事出突然還是光明磊落,那半山腰的二人竟然沒有設置隔音結界。

可惜沒有順風耳那種神通,我一邊在心里嘆息,一邊努力拼湊著支離破碎的聲音——陸壓,離火,妖族,賭注……

我聽得越發糊涂,不由向身后的季藹看去,卻見他蹙著眉,臉色出奇的鄭重,顯然是聽得了更多信息。

又一炷香的功夫,那萬丈咫尺的神通才逐漸模糊,消失不見,而半山腰的女子卻依舊站在那里。

她抿緊了嘴,呼吸的幅度也很是輕緩,仿佛是擔心散掉了支撐她肅穆外殼的那一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我忘記是如何度過的,但當眾人像往常一樣進入夢鄉,我卻在床上輾轉起來。

有些事,不是躲在被窩里悶上一晚就會過去,因而,在緒隱找上門時,我并沒露出多少驚訝之色。

“有個人想見你?!彼]有看我,只用平時最尋常的嚴肅口吻說到。

我深吸一口氣,沒有掩飾面上的疲倦之色,以同樣的嚴肅問她:“你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她身子一顫,軟軟的坐到面前蒲團上,很是艱難的抬起頭,對我說:“墨峋,對不起。最初時,我只覺得那兩人長得像——你知道的,人族都是祖母仿照他造出來的,七八分相似也是尋常,我并沒多想。后來調查小業身份時才順藤摸瓜的得知,他是陸壓的一縷神魂,但那時我撤手已經無濟于事,終究是破壞了賭約?,F在陸壓要將他收回,因為是他的神魂,所以我也無力制止。他說想見見你……”

這番話說的沒頭沒尾,其中一些關鍵,例如賭約之類也被緒隱一帶而過,但我竟然聽懂了。

平靜地聽她敘述完后,我擇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那小業呢?他準備如何處置?”

緒隱盯著我,擲地有聲地說:“小業是個意外,關于這點他也無法解釋,可不論如何,小業都是獨立的,他無權處置,你可以放心。”

“你可以放心”,現在這句話于我的意義,大概就如同緒隱說,酒不好喝,經徊說,我娘很隨和一樣,讓人明知是假的,卻又無法揭穿。

緒隱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但卻并沒說話,只于靜默無聲中保證似的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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