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醫院明文規定不許汽車進入,因此衛爸爸的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到了大鐵門,我遠遠的,看到大街旁的綠樹下一名身穿卡其色風衣的男子,一張俊朗潔凈的容顏,渾身散發出陰冷而憂郁的氣息,仿佛這個世界欠了他一樣很重要的東西,緩緩的朝周圍擴散。
一雙深邃的瞳眸淡淡的望著車來車往。
我的心狂跳不已,似乎是為了這個男人,仿佛在無聲的吶喊,嘿,我在這里!
然而,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媽,他是誰???”我湊近柳媽媽的耳側問。
柳媽媽笑笑說:“是閔家的孩子,閔昱圣,你很小的時候還跟他玩過,后來咱們全家搬來美國,就再沒見過了。”
說完,她加快了腳步,上前寒暄一番:“昱圣吧,都長成男子漢了。上回見你,還在讀高中呢?!?
我注意著他的一言一行,他卻只是淡淡的點頭,淡淡的微笑,簡單的說明來意,原來是聽說我手術康復,他父親讓他過來看看。
衛爸爸連忙把我擁在身邊,笑呵呵:“勞煩你爸爸掛念,小女手術很成功,復建的療程也順利完成?!?
他點頭說好,雙眸掠過我的時候,眼神有些疑惑,然后變成了失落,卻也沒有說什么。
“昱圣特意過來,今天就到伯父家去吃飯?!毙l爸爸開口,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媽媽聲聲應和。
閔昱圣泛起了難色,我直覺他會找個借口推脫掉,卻沒料到,他望了我一眼,猶豫了一陣,說:“好吧,那就打擾了?!?
我頃刻覺得心里有朵花綻放開來,不管他是因為盛情難卻還是介于別的什么因素。
車子到了別墅,我的眼睛一路瞪得比牛眼還大,這些個有錢銀呀,住的是山腰別院,花園,草場,游泳池,籃球場一應俱全,就連他們家養的寵物狗,都是成雙成對,玩具零星散布在半個草坪上。
“你不記得自己的家了?”
閔昱圣看著我那被強烈震撼住的模樣,突然問。
我轉頭望他,搖了搖頭,壓低了嗓子說:“這不是我家。”
他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垂眸不語。
我想他大概是知道的,醫生們說我失憶了,父母也認為我失憶了,傳揚出去,外人自然也那么覺得。我無處訴說,即便說了也沒人相信,這個軀殼里寄宿著另一個靈魂。
下了車,兩只大金毛撲的過來,它們熱情好客,圍著我和閔昱圣轉圈圈。
他似乎挺享受,揚起唇角,而我怕狗,下意識的往他身后躲,雙手扯著他的衣角。
“你怕狗?”他回視,覺得我像一只驚困住的兔子。
“我怕狗,小時候隔壁李大嬸家的大狼狗追著我咬過。”說完,我就被他愕然的雙眸怔住。
他出神的目光似乎是膠在了我的臉上,似乎想要將我的靈魂一道望穿。
我莫名心驚,“干嘛那么看我?!?
他張口,卻是欲言又止,我瞅見他眼里有莫名的希冀,如風中之燭一般,搖曳過后熄滅,剩下無聲的自嘲和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