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背著柴火，拎著裝滿水的木桶回來。

她遠遠瞧見院子里，陳氏和趙梔子抱著一起哭，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了，站在籬笆門衛(wèi)，不知該不該進去。

天亮了不少，再哭村里人路過瞧見就該說話了，

半響見兩人沒有停止，她硬著頭開了口，“那個……”

院里瞬間止了哭聲，兩雙紅腫的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有點嚇人！

東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模樣咋瞧著像是針對自己呢？

她忙展示背上的柴和手里的水，尷尬地解釋，“那個我對村里不熟，找地兒費了點功夫。”

況且，她起的比全村人都早，連個問的都沒遇到。

兩人的摸樣八成是以為她跑路了。

陳氏和梔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忙分開，互相背過身抹眼淚。

梔子率先收拾好情緒走過來，手上來接木桶，嘴上卻罵，“誰管你了，下次再自作主張就把你發(fā)賣了！”

看來是猜對了！

東方躲開她的手，討好地笑著說：“這是奴婢該做的！”

“算你還有點本分！”梔子嘴上嫌棄，動作還是強硬地把木桶給接了過去，

她回頭又吩咐東方，“還不快跟過來燒火做飯，懶死你算了！”

“哎！”東方應了，沖陳氏微微欠了欠身子，做足了禮數才跟過去。

算上柴房，趙家一共有五間屋子，由一圈竹編的籬笆圍在了一塊。

主屋是連著的三間屋子，中間最大屋子用作平日里宴客吃飯。

屋正中擺著一張八仙桌并四條長凳，八仙桌后面靠墻的位置是一條長供桌，供桌正中擺的是陳氏的丈夫，趙懷安的牌位。

因陳氏每每瞧見都會哭一場，平日里都用黑布蓋著。

主屋左右各兩間房，東屋是陳氏的臥室。

趙家沒有重男輕女的習慣，所以西邊屋子給了兩個女娃，而趙決明的屋子則是在西屋旁另起了一間。

東屋的下首也是另起的灶屋，灶屋旁邊依次連著的是柴房和雞窩。

雞窩里有五只雞，是自家蛋孵出來的。

陳氏愛干凈，豬圈則建在趙決明屋子后，中間隔著一小塊菜地，稀稀拉拉地種了些蘿卜、青菜和蒜。

因怕有人打豬的主意，趙懷安建豬圈時，屋后的圍墻全改成石頭，砌的足夠高，普通人很難爬進來。

石頭都是趙懷安一人從山上慢慢挑下來，沒花一分錢。

陳氏依稀記得那時她是全村羨慕的對象，都夸她男人不僅能干還知怎么過日子。

從這些來看，趙家并不算差。

在鄉(xiāng)下，這樣一套房屋賣的話，起碼得值五十兩銀子。

只是這一切的光景都是趙懷安在世時扒拉的資產。

趙懷安一沒，趙家的境遇便每況愈下，尤其是那幾個伯娘，天天盯著陳氏這幾間屋子。

好在這么多年，陳氏已養(yǎng)成尖銳的性子，沒讓他們得逞。

豬圈里唯一頭豬是家里最重要的經濟來源，陳氏指望著豬養(yǎng)肥了，年底殺了好賣肉，便是兒子來年的束脩。

在人尚不能吃飽的情況下，趙家的豬永遠有足夠的豬草。

陳氏處理完最后一把豬草，聽到前院響起梔子的怒吼。

灶房里，梔子氣的口不擇言。

“你看看你，這弄得都是啥玩意，氣死我了，我就離開那么一小會，用了我那么多油和鹽，干成這個鬼德行，你干嘛干脆殺了我得了！”

東方垂首站在旁邊，心里也很無奈，看來她“廚房殺手”的名號也跟著自己來了這異世。

她真不是故意的。

現代的她也這樣，菜譜什么的她都爛熟于心，對著專家視頻，一步一步照著做，愣是做不出一份能下嘴的飯菜。

早飯簡單，煮鍋稀飯，貼兩個餅子就行，梔子自己動手，指揮東方燒火。

但就在剛剛，她聽到堂屋傳來的動靜，估摸是里香醒了，要去幫忙穿衣服。

她丟下一句，“你再烙兩個餅，我去看看。”

東方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只能自己上。

明明是按照原主記憶里一步一步做的，結果就是不行，餅燒糊了不說，一番手亂腳亂，油壺倒了，面粉和鹽還撒了。

陳氏忙轉回前院，瞧見里香躲在灶房外。

灶房里，氣紅了眼的大女兒，指著東方的鼻子罵她敗家浪費，專門來氣她的。

鍋里的餅子黑乎乎的，散發(fā)燒焦的氣味。

油壺倒著，好在里面沒油，灶臺面全是散落的面粉，梔子和東方的臉上，衣服也沒有幸免。

梔子見她過來，嘴巴一扁，委屈地控訴，“娘，你瞧她干的好事！”

東方忙彎腰解釋，“奴婢不是有心的，在李家，奴婢只負責針線，廚房的事是其他人負責。”

這不算撒謊吧？東方心里亂七八糟的，有些忐忑。

陳氏多少還是見過些世面，

大戶人家人多事多，下人們各司其職，管針線的確實沒道理管得了廚房里的事。

但她沒有給東方好臉色，厲聲道：“不會可以學！”

不然買她做什么？還以為自己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呢！

“是！”東方乖巧地應了。

“行了，趕緊收拾好，重新弄出來，好多活等著干，別杵著了！”

陳氏教訓就抱起里香去了堂屋，怕自己多呆一會就會罵出來。

真夠敗家的！

梔子心里還是很不痛快，手上是麻利地收拾起來，但摔摔打打的，發(fā)泄著自己的憤怒。

“糧食都糟踐了，還想糟踐掉那幾只碗不成？！”堂屋里傳來陳氏一聲怒吼。

“都怪你！”梔子惡狠狠地瞪向罪魁禍首。

東方斂眉垂眼，躲到灶臺后，“奴婢給您燒火！”

她心想，這下算是把梔子給得罪狠了！

梔子沉著一張小臉，手腳輕了些，重新活了面，貼了兩張餅子出來。

飯桌上，陳氏沒講究什么尊卑貴賤，讓東方坐著一塊吃，吃飯時沒人說話，結束的很快。

不用人吩咐，東方很有眼力見地收拾好碗筷，打掃了衛(wèi)生。

一切收拾妥帖后，她找到陳氏，等待新的任務。

正好，梔子要上山挖野菜，陳氏便讓她跟著一塊去。

梔子還在生著氣，看都不看東方一眼，自顧自地背著簍子往外走。

東方沒在家里找到第二只背簍，見她都快走遠，只好空手快步跟上。

天已大亮，家家戶戶都起的差不多，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田里地里干活的人都一個村子，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互相都認識。

大家瞧見梔子身后跟著一個陌生漂亮女人，互相八卦著，好奇地打量著。

有膽大直接問上梔子，“這就是你家買回來的那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