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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嬌慣的媳婦

加林卡今年二十歲了,出嫁的時候,她的母親對她的公婆說:“我的寶貝女兒可不能累著,她沒學會干活,你們得好好愛護她,別讓她打掃屋子和院子,要不然會讓灰塵迷眼的。別讓她擔起銅桶到井臺去挑水,因為她的肩膀又軟又嫩,沒學會挑滿滿的水桶。你們得讓她枕鴨絨枕頭,因為睡硬枕頭她要頭疼?!?

兩位老親家互相望了一眼,什么話也沒有說。

“你們得答應我任何時候都不要責罵她,她的耳朵沒學會聽責罵的話?!?

“責罵的話嗎,你不用擔心,我們家里沒人說這樣的話?!弊鞴恼f道,然后跳上了馬車,作婆婆的挨著公公坐下。新郎和加林卡坐在后面。他們動身回自己的村子,在路上整整走了一天,因為那村子離得很遠。

晚上,他們剛一到家,婆婆就忙開了,做了一個大油酥奶蛋糕,殺了雞,放在鍋里燉好,又下地窖去取葡萄酒。加林卡則坐在一把椅子上,抄著手,暗自想道:“啊,我婆婆是個多麻利的女人,就跟我媽一樣。我在這里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他們津津有味地吃完了晚飯,便躺下睡覺了。一夜已過去。第二天,老公公大早起來,把大伙兒叫醒。

“喂,起來吧!咱們下地去!”他喊道。

“咱們到那兒干什么去呀?”加林卡揉著朦朧的睡眼,甜甜地打著哈欠。

“去鋤玉米地?!?

“是用鋤頭鋤嗎?”嬌媳婦問。

“當然是用鋤頭鋤!”公公回答說。

“我不去!”

“為什么?”新郎問她。

“因為鋤頭太重,我是不該舉重東西的?!?

“算了吧!”公公說,“讓她收拾屋子、做晚飯,家里也需要人?!?

老倆口和兒子上地里去了,新媳婦留在家里。她一直躺到中午。起床后,她感到餓了,想找點什么吃的??墒悄切╁伬锸裁匆矝]有。

“他們什么都沒給我留下,他們把我給忘了!”她又打了個呵欠,走到花園里去看花,“啊,多美麗的花呀!”她嚷了一聲,就采起花來,并一邊聞著。

小蜜蜂匆匆忙忙地從一朵花飛向另一朵花,快樂地嗡嗡叫個不停。

“這些小東西干嘛這樣忙碌?”加林卡說著,懶洋洋地向近旁的櫻桃樹走去。她在樹下的草地上躺了一會兒,伸手摘下幾顆櫻桃吃,以便充一充饑。然后,又打起哈欠來。白天就這樣過去了。

太陽落山的時候,三個鋤地的人疲勞地回到了家里。他們四下一瞧,瞧見了什么呢?屋子沒有收拾,水桶里沒有水,爐子里的火滅了,母雞餓著睡覺了。

婆婆放下鋤頭,先抓起了水桶,從井臺挑來了水,接著又生起了火,煮上了土豆,揉面烤了個面包,很快把晚飯做好了,加林卡坐在一把椅子上看著她,還蹺著二郎腿。

晚飯準備好了,婆婆對大家說:

“快,你們坐下吃飯吧!”

加林卡第一個坐下。公公拿起了面包,把它掰成三塊。一塊給了老伴,另一塊給了他兒子,第三塊留給了自己。”

“給媳婦的呢?”婆婆問他。

“她不餓,不干活的人肚子不餓?!?

加林卡咬緊嘴唇,皺起眉頭,離開餐桌,回到自己房里哭了起來,餓得一整夜沒睡著覺。

第二天天剛亮,三個莊稼人又像頭一天一樣起得很早,然后到菜園子里去種菜。加林卡不想跟他們一塊兒去。

“太陽好厲害,”她說,“我要曬黑了?!?

新媳婦又留在家里。嬌生慣養的她在這一天還是什么活都沒干。她在一只碗的下面找著了一小塊喂狗的干面包,她把它吃了,又在小花園里一直躺到天黑。她沒挑水來澆花,一些美麗的花兒都枯萎了。

三個干活的人很晚才回來。他們都渾身酸軟。婆婆眉頭緊皺地做好了面包。他們在餐桌旁坐下,公公又把面包分成三份。加林卡手里又落得空空的。

“你為什么不給媳婦面包吃?”婆婆問道。

“因為不勞動者肚子不餓?!惫鸬?。

加林卡餓著肚子在床上輾轉了一夜,她想了很多。雞叫第三遍后,她就跳下了床。她睜開眼睛一看,她的公公、婆婆和丈夫,都不見了,因為天還沒亮他們就下地去了。于是加林卡卷起袖子忙碌起來。她掃了屋子和院子,從井臺挑來了水,澆了花園里的花,生起了火,為干活的人準備飯菜。她揉面烤了一個面包。所有的家務活都干完后,她就拿起紡錘紡起紗來。晚上,當干完活的莊稼人看到了新媳婦做的事之后,他們的眼睛都感到清亮了。加林卡擺好了飯菜,把面包遞給老公公,緊張地瞧著他怎么辦。公公接過了面包,把它掰成了四塊,那最大的一塊給了加林卡,并且說道:“孩子,吃吧,你是配吃這份面包的,因為你今天勞動得挺好?!?

這天晚上,加林卜吃到了有生以來最可口的面包,因為那里邊包含著她的辛勤汗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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