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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證券經紀人的書記員(2)

“這是一本巴黎工商行的名錄,他說道,每個人的名字后面都有行業的名稱。你把它帶回去,把五金商行的名字和他們的地址都抄下來。這對我們大有用處。

“一定照辦,但為什么不用分類表呢?這樣會省去好多時間。我建議道。

“這些分類表不可靠。他們的分類和我們的不一樣。快點抄吧,請在禮拜一十二點把單子交給我。派克羅夫特先生,再見。若是你繼續表現得熱情而能干,你會了解公司是一個好的東家。

“我夾著那本大書回到旅館,心里感覺矛盾重重。一方面,我已被正式錄用了,而且我的兜里還裝著預支的一百鎊的薪水;另一方面,這個辦公室很不像樣,公司也沒有招牌,以及其他一些讓人一目了然的情況,這使我對東家的經濟情況印象不好。可是,不管怎么說,我拿了人家的錢,就得坐下來抄錄。整個星期日我都在埋頭苦干,可是到了禮拜一我才抄到了字母H。我就去找我的東家,最后在那間像是被洗劫過的屋子里找到了他。他對我說要一直抄到禮拜三,然后再去找他。我到星期三也沒抄完,又苦干到星期五,就是昨天。于是我把抄好的東西帶去交給哈格里·平納先生。

“很是謝謝你,他說道,我可能把這項任務的艱難低估了。這份單子對我很有用。

“我花了很多的時間,我說道。

“現在,他說,我要你再抄一份家具店的清單,這些家具店都出售瓷器。

“好吧。

“你在明天晚上七點鐘來我這兒,告訴我你工作的進展情況。望你別太過于勞累,忙碌了一天之后,你到戴斯音樂廳去聽兩個小時的音樂,這對你是有益處的。他說這話時帶著笑容,我一瞧,嚇得毛孔都豎了起來,因為他嘴里左上邊第二個牙齒上胡亂地鑲著金牙。”

歇洛克·福爾摩斯高興地搓著兩只手,我有些驚訝地望著這個遭難的年輕人。

“華生醫生,你覺得好奇怪,”他說道,“我把當時的情況解釋給你聽,我在倫敦時,答應那人不再去莫森商行,他就笑逐顏開,我無意中看見他的第二個牙齒上胡亂鑲著金牙。這兩個地方我都看到了同樣的金牙,聲音和形體一樣,只有那些可用剃刀或假發掩蓋的地方才有不同。因此,我敢斷定,他們“哥倆”其實是一個人。也許人們會想到雙胞胎的兄弟可能長得相似,可他們絕不可能在同一個牙上鑲上一樣形狀的金牙。他很有禮貌地把我送出來,我來到街上,真不知怎么辦。我回到旅館,在涼水盆里洗了頭,費盡心思想這件事。他為什么要讓我到伯明翰來呢?他為何比我早到呢?他又為何自己給自己寫同一封信呢?想來想去,這些事讓我太傷腦筋,怎么也搞不明白。后來我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在我看來一團謎霧的事情,對福爾摩斯可能易如反掌。我正好趕夜里的火車到城里,今天一早,我就趕來拜訪福爾摩斯先生,并請你們二位同我一塊到伯明翰去。”

這位股票經紀人的書記員談完他的經歷后,我們都沒吭聲。后來,歇洛克·福爾摩斯瞅了我一眼,向后仰靠在座墊上,臉上顯出一種滿足的神情,又像是一個品嘗家飲進一口美酒一樣。

“真有趣,是嗎?華生,”他說道,“這里面有些地方讓我很有興趣。我們到法國中部五金有限公司的臨時辦公室去拜訪一下平納先生吧,對咱倆來說,那一定是一次別開生面的經歷。”

我問道:“我們怎么樣才能見到他呢?”

“這很簡單,”霍爾·派克羅夫特興奮地說,“我就說你倆是我的伙伴,沒工作想找個事做,這樣,我帶你們見見總經理不就可以了嗎?”

“行,這樣可以,”福爾摩斯說道:“我愿意見見這位紳士,看看這到底怎么回事。我的朋友,是什么讓你能夠想到這么好的主意?或許會……”他說到這里,他嚙咬著指甲,有些茫然地瞧著窗外,一直到我們到達新大街,他沒再說一句話。

這天晚上七點鐘,我們三個走到科波萊森街那家公司辦公室所在地。

“我們來得早也白搭,”我們的委托人說道,“很明顯,除了他和我約好時間來這里之外,這房間是空著的。”

福爾摩斯說:“這挺讓人費解。”

“哎,你們看,在我們前面走的就是他呀。”這位書記員喊起來。

順著他的所指,我們看到一個穿著干凈、身材短小、長得黑黑的人在街邊匆忙地走著。我們看見他時,他正從滿是馬車和公共汽車的大街穿過,向街邊賣晚報的小孩子買了一份報,而后拿著報紙,走進門里。

霍爾·派克羅夫特喊道:“快跟我來,他進去的就是那個辦公室,我會把事情辦得輕松些。”

我們隨他一塊爬到五樓,來到一間房門虛掩的房間前,書記員輕輕敲了敲門。里面傳出請我們進去的聲音。我們進去時,看到一個空蕩蕩的,沒有什么擺設的屋子,和派克羅夫特說的一樣。在街上看見的那個人正坐在僅有的一張桌子旁,那張晚報放在桌子上。他抬頭望我們時,我覺得他的面部表情極其難過,仿佛碰到了生死關頭時極度害怕的樣子。他的額角冒著汗珠,臉就像死魚肚子一樣白,兩眼圓睜,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書記員,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我從我們委托人驚訝的臉上看出,這決不是他老板平常的神情。

霍爾說:“平納先生,你的臉色很不好!”

“嗯,我有些不舒服,”平納舔了舔干燥的雙唇,竭力讓自己心平氣和起來,“你帶來的兩位先生是干什么職業的?”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伯明翰·哈里斯先生,那位是本地的普賴斯先生,”我們的委托人機靈地答道:“他們是我的朋友,都有著豐富的經驗,不過他們沒工作了,希望能在公司里找點事做。”

“可以,怎么不可以!”平納臉上擠出一點笑容,而且提高嗓門說:“我們會為你們盡可能地著想的,哈里斯先生,你有什么特長嗎?”

福爾摩斯說:“我是一個會計師。”

“不錯,我們正需要一個會計呢,普賴斯先生,你的專長呢?”

“我是一個書記員。”我說道。

“我們公司會盡可能地聘用你們,我們會通知你們。現在呢,我想安靜安靜,你們先走吧。”

他說這話時嗓門特大,像是很不耐煩。福爾摩斯和我交換了一下眼色,霍爾·派克羅夫特朝桌前走近了一步。

他說道:“平納先生,你可能忘了,我是來這兒聽候你的吩咐的。”

“是這樣,派克羅夫特先生,是這樣,”平納的腔調顯得較沉穩,“你在這兒等一會兒,你的朋友也可以等一會兒,若是你們有耐心的話,三分鐘后我一定聽候你們的吩咐,”他有禮貌地站起身,朝我們點了點頭,從屋子另一端的門走了出去,隨手關上了門。

“現在怎么辦?”福爾摩斯小聲地說,“他是不是逃跑了?”

派克羅夫特答道:“不會吧。”

“怎么不會呢?”

“那扇門通里面的房間。”

“有沒有出口?”

“沒有。”

“里面有家具嗎?”

“昨天里面還沒有。”

“那么他在里面做什么呢?這樁事情真讓我不明白,這個叫平納的家伙是不是嚇呆了?到底什么事把他嚇得亂哆嗦呢?”

“他肯定以為我們是偵探。”我提醒道。

“會是這樣的。”派克羅夫特大聲應和著。

福爾摩斯搖了搖頭。“我們走進屋里時他已經臉色慘白了,他不是見了我們才嚇成那樣的,”福爾摩斯說道,“有可能……”這時套間門那邊傳來一陣響亮的“嗒嗒”聲,福爾摩斯止住了要說的話。

“他怎么自己在里面敲門?”書記員喊道。

打門聲又傳了出來,比剛才的還響。我們都抱著等待的心情盯著那扇關著的門。我瞅了福爾摩斯一眼,看到他臉色嚴肅、異常興奮地前傾著身子。突然里面又傳來一陣低低的喉頭發出的咕嚕聲,接著又是一陣打擊木器的咚咚聲。福爾摩斯猛地往前沖去,撞擊那扇門。門已從里面閂上了。我們同他一樣用力地撞門。門的合葉斷了一個,接著又斷了一個,然后門砰地一聲倒了。我們沖進里面的房間時,發現屋里沒人。

我們一時都愣住了,可是不一會兒我就發現靠近屋角還有一個門。福爾摩斯奔過去把門推開,看見地板上扔著一件外衣和背心,門后的掛鉤上掛著法國中部五金公司的總經理,他用自己的褲子上的背帶繞著脖子自盡了。他的膝蓋彎曲著,腦袋被掛得同身體成了一個可怕的角度,他的腳后跟仍咚咚地敲著木門,原來是這聲音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我立刻抱住了他的腰,把他舉起來了,福爾摩斯和派克羅夫特把那有彈性的褲子背帶解下來,背帶早已勒進了他的皮膚里。我們把他弄到了外間。他躺在那里,臉色土黃,青紫的嘴唇隨著他微微的喘息而抖動著,樣子和五分鐘前大不相同,非常嚇人。

“華生,你看他還能活過來嗎?”福爾摩斯問。

我彎下腰,對這人進行檢查。他的脈搏跳動緩慢并時而停下來,可是呼吸越來越長,他的眼簾在微微抖動,白白的眼球露了出來。

我說道“他原來危在旦夕,但現在已經活過來了。請把那扇窗戶打開,再把涼水瓶遞給我。”我解開他的衣領,往他的臉上倒了些涼水,然后給他做人工呼吸。“現在只是時間問題了。”我從他的身旁挪開,說道。

福爾摩斯雙手插在褲袋里,低著頭站在桌旁。

“我現在就找警察去,”他說道,“他們過來后,我們就把這樁案件交給他們。”

“唉,我還是弄不清楚,”派克羅夫特撓著頭,喊道:“無論他們把我叫來做什么,可……”

“哼!現在一切都很明白了!”福爾摩斯不耐煩地說,“重要的這是最后的突然行動。”

“怎么,你對這件事情已明白了嗎?”

“這是很明了的事情,華生,你覺得呢?”

我抖了抖肩膀。“我得承認我對這摸不清頭緒。”

“哦,若是你們把這些事情認真想一想,就能得出一個結論。”

“到底會得出怎樣的結論呢?”

“好,整個事情的關鍵有兩點。第一點是他讓派克羅夫特寫了一份聲明,表示愿意為這家可笑的公司任職,你們還看不出這是什么意思嗎?”

“我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他們為何讓他寫這份聲明呢?這不合常規,像這類安排職員的事口頭說一下就行了,這次卻不一樣了。我年輕的朋友,難道你沒有看出來?他們急于得到你的筆跡嗎?”

“怎么一定要我的筆跡呢?”

“不錯,解決了這個問題,我們的案子就大有進展了。為什么呢?只有一個解釋得清的理由,就是有人模仿你的筆跡,就想法花錢買你的筆跡樣本。另外一點,同第一點連起來,就可以相互說明了。那就是平納讓你別辭職,肯定是讓那家大企業的老板相信,有一位他從未見面的霍爾·派克羅夫特先生會在禮拜一早上到商行上班。”

“是這樣呀!”書記員喊道,“我真是傻透了!”

“現在來看他為何要搞到你的筆跡吧。如果有人冒名頂替你去上班,那人的字跡和你遞交的申請書的字跡不同,這出戲就無法唱了。但是假設那個家伙很快學會模仿你的筆跡,他到那公司就輕松多了,因為那家公司沒有人見過你本人。”

“沒有一個人見過我,”霍爾·派克羅夫特垂頭喪氣地說道。

“不錯。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還是不讓你改變主意,也不讓你接觸知情人,以免讓你知道有人冒名頂替你在莫森和威廉斯公司上班。他們預先付了你一筆高薪,把你支到中部地區,交給你許多工作,讓你沒有空回倫敦,若不,你可能會戳穿他們的把戲。這些事很明白的。”

“可是這個人為何要裝做他自己的哥哥呢?”

“啊,這也沒什么不明白的。他們只有兩個人。一個壞蛋已用了你的名字進了莫森商行,另一個就跑去雇了你,又發現他還少了一個人做你的老板,看得出他們不想第三個人參與這樁陰謀。他盡可能地改變形象冒充他哥,努力讓你認為他哥倆一模一樣。若是你沒看見他的金牙,就不會懷疑他了。”

霍爾·派克羅夫特握緊雙拳在空中揮舞著。“老天爺呀!”他喊道,“在我受騙的時候,那個冒牌貨在莫森商行干了些什么呢?福爾摩斯先生,我該怎么辦呢?”

“我們得趕快給莫森商行發一份電報。他們每周六十二點關門。”

“沒關系。那兒會有警衛和看門人……”

“哎,是的,他們有一支常備警戒隊,用來保護很多貴重的證券。我聽城里人說過這回事。”

“很好,我們給這家商行發一個電報,看看是否一切正常,是不是有一個叫霍爾·派克羅夫特的書記員在那里上班。上面說這些都是再明白不過的事。但我感到不解的是,為何其中一個壞蛋看到我們就跑出去上吊了呢?”

“報紙!”我們身后傳來嘶啞的聲音。那個叫平納的人已坐起身,臉色慘白,眼睛里露出點生氣,他用手撫摸著脖子上一道寬寬的紅色勒痕。

“報紙!這就對了!”福爾摩斯激動地喊道,“我真是個傻瓜!我一心想著我們的來訪,怎么沒考慮到報紙。謎底肯定就在這紙上。”他把報紙在桌上攤開,欣喜若狂地叫起來。“華生,看這兒,這是倫敦的報紙,早版的《旗幟晚報》。我們需要的就在這,看這標題:城里搶劫案。莫森和威廉斯商行發生兇殺案。有預謀的大搶劫。罪犯落網。給你,華生,這不正是我們想知道的嗎?請你大點聲給我們念一念。”

這段報道在報紙上占的位置,說明這是城里的一樁大案,內容如下:

“今天下午倫敦發生一起惡性搶劫案,一人被害,兇犯已落網。不久前,莫森和威廉斯這家著名的存有百萬鎊以上的巨額證券公司,設置了警衛人員。經理考慮到他承擔的責任重大,便置備了最新的保險柜,并在樓上設了一名武裝警衛日夜看守。公司上周一招收的新職員霍爾·派克羅夫特,不是別人,正是臭名遠揚的偽幣制造者和大盜丁頓。該犯與其弟剛服5年苦役獲釋。尚未查明他如何用假名獲取這家公司的任用,但因此弄到了各種鑰匙的模子,徹底弄清了保險庫和保險柜的分布情況。

按莫森商行慣例,周六中午職員放假。因此,當倫敦警察廳的警官圖森看到一個人拿著毛氈制的手提包走出來時,便感到納悶。他跟在那人身后,最后,盡管罪犯拼命抵抗,圖森警官在警察波洛克的協助下,終于將他抓獲。并當即查明這是一起膽大包天的搶劫案。從包里搜出價值近十萬英鎊的美國鐵路公債券,另外尚有礦業和其他公司的巨額股票。在對房屋的檢查時,發現遇難的警衛的尸體被彎曲著塞進一個大保險箱里,如果不是警官圖森行動果斷,尸體在周一前不會被人發現。

該警衛的顱骨被人從后面用火鉗砸碎了。不用置疑,一定是丁頓借口遺忘了什么東西而進入大樓的,他殺死了警衛,迅速地將大保險柜里的東西搶光,帶著贓物逃跑。其弟同他常常一塊做案,但目前的調查證實,其弟并未參與,警方正盡力查訪其弟的下落。”

“好了,我們在這方面可以為警方省去許多麻煩,”福爾摩斯看了蜷縮在窗下面容慘白的人一眼,說道:“人類的本性是難以琢磨的,你瞧,就連一個壞蛋和殺人犯也如此重感情,弟弟得知哥哥要槍決便要輕生。現在,我們要馬上采取行動。派克羅夫特先生,我和華生醫生留在這里看守,麻煩你把警察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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