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青倨傲的抬著頭,帶著兇光不屑的眼眸掃過家丁的臉:“你們睜大眼睛瞧瞧清楚我們是誰,居然還敢阻攔?她夏侯菲什么時候架子這么大了?嗯?”
原以為能看到嚇得面無血色、跪倒在地的場面,沒料到兩個家丁連眼皮都未抬一下,面無表情的低著頭:“請大小姐、二小姐見諒,老爺下過令,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六小姐靜養(yǎng)。”
這兩人的反應(yīng),讓夏侯青眼底閃過一抹深思,面上卻依然我行我素:“那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去回稟你們的主子去!”眸光流轉(zhuǎn)間,紫竹苑的一草一木都印在了腦海間,心卻隨著這里的轉(zhuǎn)變而越來越沉,沒想到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夏侯菲的地位就發(fā)生了如此大的轉(zhuǎn)變,前有晉王、禹王為其奔波討說法,后有爹爹張羅布置,如今中了毒,居然連皇上也出頭為她尋找解藥,她憑什么擁有這么好的命?
“奴婢見過大小姐、二小姐,六小姐請二位進去。”靜嫻中規(guī)中矩的行了禮,語氣淡淡,無波無瀾,說不上熱情,卻也讓人挑不出毛病。
夏侯紫一雙美眸靜靜的落在靜嫻那張不卑不亢的美麗臉蛋上,下意識的脫口而問:“你是這里的丫鬟?”
這也不怪夏侯紫兩人不識得她,夏侯菲自打穿過來后就受傷,終日躺在床上養(yǎng)病,身為她的大丫鬟,自然衣不解帶的照顧,夏侯紫姐妹也一直在芳苑侍疾,根本就沒有機會打照面,如今見到不但模樣俊俏,神色舉止都非一般人的丫鬟出現(xiàn)在夏侯菲的院子里,夏侯青二人如何不關(guān)注?
靜嫻聽言,淡淡的福了福身:“回兩位小姐的話,奴婢等四人是丞相大人帶入府的,如今已是六小姐的大丫鬟。”
“等?這么說,還不是你一個了?”夏侯青臉色微微一變,擰著眉望過去。
靜嫻低垂著頭,“回二小姐,奴婢等共四人。”
“四個大丫鬟?”夏侯青再也忍不住,聲音倏地拔高,她自己也不過兩個大丫鬟,她夏侯菲憑什么一下子擁有四個大丫鬟?卻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庶女的事實,嫡庶本就天差地別,更何況如今夏侯菲還是深受皇上關(guān)注的人,夏侯奎即便再不喜,也會將面子工程做的無懈可擊,也正是瞅準了這一點,靜嫻四人才會如此順利的進入夏侯府。
不想再多做糾纏,靜嫻緩緩抬眸:“回兩位小姐的話,這是丞相大人安排,奴婢等只是聽命行事。二位請,六小姐已經(jīng)等著了。”
夏侯紫扯了下夏侯青的衣袖,朝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夏侯青猛地想起她們此行的目的,強壓下心中的那團火氣,緊隨靜嫻而去。
在她們離開后,靜雅與靜姝從暗處走出來。
看著靜雅沉思不語的摸樣,靜姝饒有興趣的朝她挑了挑眉:“怎么?有發(fā)現(xiàn)了?”
靜雅勾唇淺笑,側(cè)目看她:“你呢?狗鼻子今天可聞出什么來了?”靜雅學(xué)醫(yī),自然善于觀察。靜姝卻也毫不遜色,她輕功高絕,一只堪稱‘狗鼻子’的秀挺翹鼻頭,也有著非同一般的存在價值。
靜姝朝靜雅俏皮的眨眨眼,美眸之中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你不也察覺了,我就不在你面前賣弄了。”
靜雅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忙扯著她朝夏侯菲的閨房走去:“走,趕緊去看看這兩個沒安好心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靜姝面色一凝,沒說什么,緊緊跟了上去。
隨靜嫻走進內(nèi)室,夏侯青、夏侯紫便看到躺在床榻上臉色慘白嚇人的夏侯菲,兩人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詫異,沒想到,她竟然虛弱到如此地步。
聯(lián)想到昨日被抬回府的樣子,夏侯青眉眼微沉了下,不是說無法解?怎么今天就好好的坐在這里了?難道說是消息有誤?還是說有人故意這么做?
“大姐、二姐,你們來了,快,快點坐下,妹妹我實在起不得身,失禮了。”就在夏侯青怔愣的片刻,夏侯菲一抬柔美的臉龐,眼中皆是歉意的朝她們看過來。
夏侯紫趕忙走過去按住她想要起身的動作:“行了,都是自家姐妹,何須這么客氣?最近我們倆實在是忙,一直沒得空過來看看你,昨日聽說你中毒,太醫(yī)們會診到很晚,就沒過來打擾,今早聽說你毒解,我們過來看看,當真好了?沒事兒了?”
她口中所謂的‘忙’,夏侯菲自然心知肚明,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心中卻一陣狐疑,不過下一秒,所有疑惑瞬間被擊碎……
“你跟她廢什么話?她這樣子,是有事的樣子?我看她好的不得了,這一次八成就是裝的,瞧瞧瞧,才不過一兩個月的功夫,咱們夏侯府曾經(jīng)最不受寵的六小姐,地位已一躍而上,不但有晉王、禹王罩著,就連皇上也對你另眼相看。還有爹爹,三天兩頭往你這邊跑,不是送燕窩魚翅就是各種補品,還有這住的地方,比我們的還要好上幾倍,她能不好嗎?要是我,我也裝柔弱扮可憐,瞧我們的菲兒,如今多成功啊,嗯?是不是?”
夏侯菲輕抬臻首,淡淡的看著夏侯青,聽不出她語中是嘲諷多一點,還是嫉妒多一點。心中蔑然一笑,面上一臉坦然:“姐姐此話未免太過傷人,有誰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再說了,這么做對我有什么好處?我憑什么要冒這樣的險?姐姐又憑什么篤定妹妹是裝的?眾目睽睽之下,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欺君是這么好欺的?”既然你們這么喜歡明著來,那正合她意,繞來繞去的,她也不喜。
“青兒,你胡說些什么呢?菲兒,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的很,瞧,這是我們倆為你帶來的補品,好好養(yǎng)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這件事皇上已經(jīng)命人著手開始調(diào)查了,相信不日就會有結(jié)果的,到時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夏侯紫狠狠的瞪了口無遮攔的夏侯青一眼,而后一臉歉意的轉(zhuǎn)過身,拉著菲兒的手柔柔的安慰著。
“讓姐姐們費心了,菲兒挺好的……”盡管不喜這樣的相處方式,菲兒還是客套的應(yīng)承著,可話還未說完,夏侯青卻突然坐到夏侯菲床榻邊,睜著一雙大眼睛,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瞧:“我說妹妹,昨天太醫(yī)還說你的毒解不了,怎么今天,你就自己醒過來了?這……不是很奇怪嗎?還是說,你真的就是裝的?演不下去,才自己醒了?”
夏侯菲一怔,明眸中沉了沉,她怎么也沒想到,夏侯青會如此堂而皇之的問出這樣的一段話。想到她平日里直來直去慣了,也就不想與她計較太多,但口氣卻不自覺間冷了下來:“姐姐一而再再而三的認為菲兒是裝的,可是有什么足夠的證據(jù)?如果有,姐姐盡管拿出來,如果沒有,還請姐姐管住自己的嘴,如今妹妹這院子人多嘴雜,太醫(yī)們經(jīng)常出來進去,萬一有哪個不長眼的將這些沒由來的事傳了出去,丟的可不是我夏侯菲一人的臉面,說不定,還關(guān)系到整個夏侯府的安危。姐姐,您說是與不是?”
夏侯青一噎,想到紫竹苑門口那兩個給她異樣感覺的家丁,如琉璃的眼中掠過一抹戒備,看向夏侯菲的眼神越發(fā)難懂:“那你的毒……”歸根究底,還是不想放棄她所關(guān)注的焦點。
夏侯菲冷冷的勾唇,似笑非笑:“如果菲兒說,我也不知道為何,就醒了過來,姐姐信嗎?”
自然是不信的,你當本小姐是傻子糊弄呢?
夏侯紫一看夏侯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知道待下去說不定會引起更大的麻煩,趕忙扭過頭向夏侯菲解釋:“妹妹你多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青兒,我們走吧!”
“等等!”我的話還沒問完呢!
夏侯紫冷冷的扭過頭,“青兒,你看看你如今什么樣子,你是姐姐,就該有個姐姐的樣子,不要一門心思的將人想的那么壞,行嗎?”
夏侯青一聽,氣立刻不打一處來:“我將她想的那么壞?夏侯紫,你腦子進水了?她一劍刺下去險些要了娘的命,現(xiàn)在你又跟我說不要將人想的那么壞?這還用想嗎?”
“停!行,行了,我不跟你糾纏,我走,我走總行了吧?”夏侯紫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扭頭就走。
夏侯青喊了她幾句,無人理會,她倏地扭過頭,將矛頭對準夏侯菲,一臉恨意:“夏侯菲,你別得意的太早,這筆賬,我慢慢再找你算!”
什么帳?我欠你什么了?夏侯菲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跑開,頭疼的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啊?”這出鬧劇,唱的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靜嫻見她如此,眼中含了一絲笑:“小姐累的話就躺一會兒吧,相信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人來打攪了!”剛剛的一切她早已不動聲色的斂入眼底,若說這兩個人沒有目的,怕是誰也不會相信,可如此大清早的上演這么一出鬧劇,還真是令人啼笑皆非?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啊?“被她們這一打攪,小姐還怎么睡的下去?”靜雅與靜姝目送那兩人離開后,這才掀簾子走了進來。
聽言,夏侯菲挑了挑眉,眸中含笑:“你們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靜雅、靜姝聽言,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后眼神一致詫異的看著夏侯菲:“您怎么知道?”
“直覺!”夏侯菲纖纖玉指輕輕一抬,手中已多了一方絹帕,再一仔細看那上面的紋路花樣,居然是屬于男人的絹帕,靜嫻四人一驚,飛快的跑至夏侯菲的床側(cè),一臉好奇的接過,很快下了一個定論,這不但是男人的帕子,還是一位身份不凡的男人留下的。別人或許看不出來,可靜嫻四人是誰?單是從絲線的走向以及特定的幾個特征就能夠確定,這方帕子的主人,屬于皇室。
“誰的?”靜嫻自不會認為是自家小姐的,察覺到夏侯菲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靜嫻心思一動,詫異的挑了挑眉:“難道是大小姐的?”如今只有大小姐與皇室中人有瓜葛,她手里有方帕子,也就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