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路,三個方向。中間一道路仍舊筆直向前,沒有絲毫變化,另外兩道則是一左一右。左邊一道路依舊漆黑,但卻有絲絲靈氣傳出;右邊一道路雖然沒有靈氣散出,但卻透出微弱的亮光,似是真正出口的所在!
葉殤此時已經沒有了青年時的熱血,而是更加沉穩。在這分叉路口上停留了片刻,便毅然決然的選擇了中間的那條沒有絲毫變化的充滿黑暗的路。“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這條路,依舊和從前一樣,葉殤也徹底習慣了條路上的黑暗。但同時,他也變得愈加沉默起來。就這樣,又過去了很久很久……
如今的葉殤已經成為了老年,修為也蕩然無存,而前方的路依舊沒有終點。葉殤弓著腰,扶著石壁,走的愈加緩慢,目光也變得有些散漫,似是這種日子已經令他麻木,麻木到已經忘記了自己如今正在進行試煉,以及可以放棄離開這里的那條規定。
也正是這時,前方出現了光芒!這光芒同樣并非出口,而是一個散發著白光的不停旋轉的漩渦……
漩渦中,有孩童嬉笑的聲音傳來……
葉殤早已習慣了黑暗,此刻突然出現的光亮令他很不適應。于是葉殤抬起蒼老的布滿皺紋的枯手遮住了額頭,艱難地透過掌下的一絲陰影看向前方的漩渦。“這聲音好熟悉啊……”
漩渦中,一個可愛無比的孩童正調皮的拉扯著一個老者那花白的長長胡須。這是葉殤,很小時候的葉殤,而那名老者,正是他的師傅肖白書。
“殤兒,別鬧,你弄疼師傅了。”肖白書假裝痛苦的看向懷里的葉殤,目中卻充滿了寵愛。“呵呵呵呵……”此時的葉殤還不太懂事,只是看見師傅吃痛的表情很是搞笑,于是又用力拉扯了兩下,惹得老者表情更加夸張,而他則笑得更加歡快。
“這是……小時候的我……”葉殤看著漩渦中的自己和師傅,眼睛不自覺的濕潤了。“師傅,殤兒好想你,好想回到過去那種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而這時,漩渦中的畫面突然一轉,這次出現的是肖白書和十名黑衣人的打斗場面。
“這是……我被師傅的九大道身帶走后的場面?”
畫面中,肖白書以一人之力激戰十大天念期大能,術法之威驚天動地!然而正在這時,風云突變,一只強大的無法想象的巨足從天而降!一腳將毫無防備的肖白書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山崩地裂,大地生生的陷進去了數千丈,從此形成了一道深谷!而當巨足收起,回到天空之時,露出了足印中渾身浸透鮮血的凄慘身影,然而即便是這樣,肖白書依舊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手持一把長劍,向著高空中的那只巨足的主人喊道:“再來啊!再來啊!有本事你再來!”
那道巨足最終沒有再落下,而其他的十名天念期大能卻趁機出現在重傷的肖白書身邊,致命手段再次展開,對著肖白書一陣猛攻!畫面終結的時候,肖白書已經躺在了血泊之中……
“師傅!師傅!師傅!”葉殤再也按捺不住,在這空曠的石洞中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畫面終結了,但卻沒有消散,而是始終維持著肖白書倒在血泊中的一幕……殘忍……冷酷……
葉殤此時已經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年人,本就體質薄弱,現在再被畫面刺激,再也無力站起,而是直接癱坐在了地上,抽搐的哭泣著。他能看的出來,漩渦中放映的應當都是真實。
葉殤這是第一次在試煉中停下了前進的腳步,而這一停就是很久。直至葉殤哭累了,平復了心緒,在他前方的那道漩渦才再次轉動,而這次出現的畫面中卻沒有了肖白書的身影,唯獨只有葉殤一人。
這是葉殤墜落無盡深淵時的場景,這個場景很單調,一直都只是不停的下沉,下沉,下沉……直至葉殤的身邊已經沒有了云霧……直至葉殤的周圍漂浮了越來越多的森森白骨……直至葉殤的身邊連白骨都看不見,而是充滿了一片漆黑……在這漆黑中,葉殤喪失了意識,而這時候于他眉心之上卻是綻放了一絲幽光!
這幽光來自冥王生死薄!在這幽光閃爍之時,周圍的黑暗被照亮……朦朧中,在葉殤的下方露出了一條巨龍!這巨龍并非真實,而是由青銅制成,似是一件器具。而在這巨龍一旁相互連接的地方,似乎存在著更加龐大的身影,只是這身影實在太過龐大,僅僅能看出呈現高高鼓起的弧度。
這幽光只是存在了一瞬,緊接著便重新黯淡下來,然而就在它即將完全消散的一瞬,葉殤身影一個模糊,竟也消失在了虛無中。至此,畫面再次終結……
也就是在這時,滄桑的聲音在過去了這么多年之后,依舊響起:“你后悔了么?如果不是因為你一意孤行,選擇進行試煉,你的未來將會有無盡可能,你甚至可以成為天地大能,走出這方天地,回到天罡,去查找殺害你師傅的兇手,去痛快的為你師傅報仇!”
“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成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廢物!我在這里真的不知道呆了多少個歲月,我多想能夠出去,可我不行,因為我是這冥王生死薄的器靈!只有我在這里,才能維持著冥王煉世天的空間穩定!如果可能,我多么想要出去,多想出去!”
“沒錯,我是器靈,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存在的年月究竟是何其的恐怖!而在我經歷的這么久的無盡歲月中,能通過這個試煉的僅僅只有百人!百人啊,你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你就那么確定你能夠成為他們中的幸運兒?實話告訴你,你從一開始的路,就選錯了!你還記得你當初開啟的是哪一座石門么?是王門!王者,就應該擁有一往無前、勢不可擋的霸氣!而你在到達石室之后竟然選擇了后退!你的退,注定了你今天的失敗!”
葉殤抱著雙腿,如同哭泣的孩子,沒有說話,目中卻又迷茫,“我真的錯了么……”
“你還記得白冰那姑娘嗎?你還欠她一個承諾,你說過與她再次相遇會為她吹奏一曲柳笛,可是你沒有……”
“你或許會記得云裳,當初她從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上了你,并不顧身為天驕的高傲,放下一切自尊,哪怕是被你敵視了多次,依舊努力地靠近著你。而你卻一直將她當做了對你圖謀不軌的壞人,明著敬重,實則提防的刻意疏遠了她。你對得起她么?”
“回去吧……只要你愿意現在棄權,我就有權利讓你回到筑基剛剛成功的時候……你如今一切的遺憾,都還來得及彌補……”
“回去吧……放棄這條錯誤的道路,去過本該屬于你的正確人生……”
“孩子,回去吧,你的師傅定然也不想讓你一輩子都荒廢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