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傾瀉在蘇棠矜院中的青石板上。梅樹的影子斜斜地投在窗欞上，隨著夜風輕輕搖曳。

蘇棠矜的手臂環住臨淵的腰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勁瘦腰線下的肌肉線條。

“阿淵，”她將臉貼在他后背，聲音悶在衣料里，輕輕道：

“從前你有沒有和家人一同度過除夕？”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突然撬開了臨淵記憶深處塵封已久的匣子。

他渾身一僵，眼前驀地閃過幾個零碎片段……

溫暖的火爐邊，母親模糊的身影正往他嘴里塞蜜餞；

父親的大手揉著他的發頂，笑著說“我家淵兒將來定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然后是刺目的鮮血、母親撕心裂肺的“快走”以及自己躲在暗處死死咬住手背不敢哭出聲的劇痛.……

“屬下…不記得了。”

臨淵聲音沙啞，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他下意識想掙脫這個太過溫暖的懷抱，卻又貪戀得舍不得動。

蘇棠矜敏銳地察覺到他瞬間的顫抖。

她抬眸，借著月光看清了他蒼白的臉色和緊抿的唇線。

只見那雙總是沉靜如古井的眼睛此刻泛著細微的漣漪，像是被人投進了一顆小石子。

她沒有追問，只是抬手撫上他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他眼角那道幾乎不可見的疤痕，輕聲道：

“以后，我來陪你過每一個除夕。”

這句話像一簇火苗，倏地點燃了臨淵胸腔里某種滾燙的情緒。

他垂下眼簾，不敢直視主子清澈的目光。

她是宰相千金，將來要嫁的是王孫公子；而他不過是個連真實姓名都不敢用的暗衛，是陰溝里見不得光的老鼠。

這樣的他，怎么配有“以后”？想到這里，他忽地感覺心痛到無法呼吸……

一滴溫熱的液體突然落在蘇棠矜手背上，她愕然抬頭，竟看見臨淵通紅的眼眶中滾下兩行清淚。

月光下，這個平日冷硬如鐵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只被遺棄的小獸，濕漉漉的眼睛里盛滿了無處可藏的痛楚。

“阿淵…”蘇棠矜心頭一顫，從未見過這樣的臨淵。指尖沾上他的淚水，那溫度幾乎灼傷她的皮膚。

幾乎是本能地，蘇棠矜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他的唇。這個吻如蜻蜓點水，一觸即離，純粹是個安慰的舉動。

可就在她即將退開的瞬間，臨淵突然像是被點燃的干柴，一直壓抑的情感轟然爆發。

“主…主子…”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左手猛地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往懷里帶，右手掌住她的后腦，將她整個人抵在窗邊。雕花窗欞硌在蘇棠矜背上，輕微的疼痛還來不及傳遞到大腦，就被臨淵覆上來的唇封住了所有感官。

這個吻與方才那個輕柔的觸碰截然不同。

臨淵的唇火熱而急切，近乎兇狠地碾過她的唇瓣，舌尖撬開牙關長驅直入。

蘇棠矜驚得睜大眼睛，在咫尺之間看清了他顫抖的睫毛和眉間那道隱忍的褶皺。

他吻得那樣深，仿佛要把這些時日隱忍克制的感情全部傾注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