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那身正紅蹙金牡丹裙明顯逾制，發間九鳳銜珠步搖更是只有皇子正妃才配用的形制。

發間珠翠環繞，妝容精致，卻掩不住眼中的一絲嫉恨。

見蘇棠矜目光掃來，這位側妃行禮的姿勢標準得像是用尺子量過，鬢邊垂下的珍珠流蘇紋絲不動：

“嘉元縣主萬安。”

滿座嘩然。

誰人不知道李側妃向來以大皇子府女主子自居，今日竟對嘉元縣主行全禮。

蘇棠矜心想——李巧云雖是皇子側妃，但大皇子未被封親王，她的地位不過相當于三、四品命婦，而自己這個正二品縣主，自然受得起她的禮。

且，這李巧云是那時在天樞書院與她表姐沈清晏競爭琴技魁首的李巧妍的嫡親二姐。

她父親禮部尚書李纮正是近年來宮煜玦在朝堂上的得力干將，宮煜玦納李纮嫡次女為側妃也是拉攏兩家的關系。

想到此，蘇棠矜心中冷笑——他們這些人害得前禮部尚書柳鳴程這樣的忠臣家破人亡、背負罵名，柳家嫡女柳映淮也被害得淪落為妓，而害人者卻高枕無憂盡享榮華……

呵，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蘇棠矜廣袖輕拂，腕間翡翠鐲子閃過一道冷光：

“李側妃不必多禮，平身。”

幾個字說得不疾不徐，卻讓李巧云臉色瞬間慘白。

她這才真切意識到，自己這個皇子側妃在朝廷欽封的縣主面前，永遠要矮上一頭。

蘇棠矜目光再移，便看到了今日名義上的主角——她的庶妹蘇緋月。

蘇緋月一身桃粉色衣裙，發間簪著大皇子新賜的珍珠步搖，卻只能坐在李巧云的下首。

見嫡姐目光投來，蘇緋月臉上堆起笑容，眼中卻閃過一絲怨毒。

“大姐姐來了。”蘇緋月起身行禮道。

“妹妹還以為大姐姐貴人事忙，不會來了呢。”說罷，蘇緋月指甲不自覺掐進了掌心。

她今日特意用了西域螺子黛描眉，此刻卻見嫡姐不過淡掃蛾眉，就將在場所有濃妝艷抹都比了下去。

蘇棠矜唇角微勾：

“二妹妹有喜，做姐姐的怎能不來？”

她示意飛螢呈上禮盒，“一點心意，望妹妹笑納。”

禮盒打開，里面是一對上好的羊脂玉鐲，玉質溫潤，在燈光下泛著柔和光澤。

席間女眷們不由發出驚嘆，這禮物的貴重程度，遠超尋常閨閣之禮。

蘇緋月臉上笑容一僵，隨即又恢復如常：

“大姐姐破費了。”

她心中卻恨得咬牙——蘇棠矜這是在眾人面前炫耀她的富貴！

這對玉鐲，分明是宮中賞賜之物！

“棠矜…”宮煜玦突然離席向蘇棠矜走來，親昵的稱呼引得席間貴女們倒抽冷氣。

表姐沈清晏最先捏緊了手中繡帕，生怕大皇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逾矩舉動讓阿棠下不來臺。

而兵部尚書嫡女王毓沁看著這一幕更是急在心里。

他們王家前陣子才擺脫困境，若非為了家族，要維持基本的臉面，她都不屑于來參加大皇子府的各種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