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么早過來就是看上這糕點了吧，”

柳文仲看著狼吞虎咽的楊修，道：“這些糕點一塊靈石兩份，你已經欠我兩塊靈石了。”

楊修聞言差點被噎著，猛灌幾口茶水才緩過來，狐疑地盯著柳文仲到：“師叔，這破東西怎么值那么多錢。我知道這次覲天大會仙墨派不地道，天書閣拿到的靈石很少，可您也不能打我的主意啊。”

柳文仲品著香茗，慢悠悠道：“不找你找誰，你總能變著法子變出靈石和丹藥來，前段時間用道符騙的靈石不少吧，我看這次蠻荒歷練獎勵的你的靈石可以減兩成，給門派減輕點壓力。”

“要減就都減，無所謂，但是就減我一個人的可不行！”

“那是自然，具體數量等靈石分發下來再說，這個消息就由你去通知你的師兄弟們。”

聽了這話楊修立馬一苦臉，忙抓了兩塊甜膩膩的糕點塞進嘴里，一邊嚼著一邊站了起來，道：“還是師叔您自己去說吧，萬一他們把氣撒到我身上怎么辦。吃了您這早餐我肚子有點疼，要去廁所。”

說罷楊修抬腿就往外走，心說扣我們的獎勵就算了，還想讓我當這個惡人，門都沒有，真當我是迂腐書生了啊。

不過柳文仲還算明智，這就開始想著開源節流了。要是珠璣老人不想想反擊的辦法，今后就會被人家徹底壓制，大家的日子都別混了。

柳文仲見楊修把嘴里塞滿食物，站起來扭頭就走不帶一點猶豫，只能無奈笑笑，暗罵一句小滑頭。這次蠻荒歷練過程中大家都是用命博來的獎勵，卻因為這件事不得不打個折扣，柳文仲實在沒法跟翹首以待的眾人交待。

楊修邁步走到門口，卻立刻轉身走了回來，因為一個人影從空中徐徐降下正落在小院門口。

來人是個身穿梵凈山道袍、笑意盈盈的中年道士，正是梵凈山的使者，負責宣布此次靈石分配的最終方案。柳文仲站起身，一旁的林霜塵也轉頭看過來，兩人眼神中都難掩失望。

連楊修都猜到大局已定，兩人心里就更加清楚，只待對方宣布結果。

“柳道友，林仙子，”

來人一臉笑容地打過招呼，從袖口中拿出一個金燦燦的信封，雙手遞給柳文仲，“此次上古礦脈靈石的分配已經決定，貧道也借光沾沾喜氣。”

“多謝道長。”

柳文仲微微蹙眉接過信封，心中疑惑：看對方的臉色并不像是諷刺，可天書閣被仙墨派壓過一頭，面子里子都傷透了，有什么可喜的？

不過對方一臉笑意，柳文仲也不好說什么，拆開信封展開白紙，待看清上面幾行仙文，凝重的神色立刻一松，進而哈哈大笑，沖中年道士抱拳施禮道：“哈哈！果真喜事！多謝道長。”

說罷直接從腰間錢袋中掏出兩顆綠燦燦的靈石，不由分說塞到道長手里。楊修看的雙眼冒光：兩塊中品靈石！

柳師叔什么時候這么闊綽了？

中年道士也不推脫，笑呵呵手下靈石，這才躬身告退，留下柳文仲高興的大笑不停，抬手把信紙扔給林霜塵。楊修見狀趕緊好奇地湊上來，和林霜塵一起查看紙上內容。

“通州靈石分派賬目，

天書閣，通州第一大派，獲一等獎勵，

下品靈石數量……，中品靈石數量……，靈石原礦數量……”

仙墨派，二等獎勵……”

林霜塵雙眸中神采飛揚，雖沒有出聲，神色中卻難掩驚喜。楊修咧嘴一樂，至少自己那份獎勵不會打折扣了。

三人都興奮異常，卻想不通事情轉機來自何處——昨晚上梵凈山那些長老還一個個推脫敷衍，把楊修煩的夠嗆，今天卻送上這么大一個驚喜，這是所為何故？

信使前腳剛走，劉昆山便帶著歐陽劍青急沖沖從天而降，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柳文仲，你們背地里搞什么陰謀詭計，為什么這次的門派首席不是我們仙墨派？”劉昆山顯然怒火攻心，到手的數萬靈石眨眼消失，讓昨晚激動了半宿沒睡著覺的劉昆山怎么能不著急。

楊修湊在林霜塵身邊低頭看著紙張，一言不發。柳文仲則一臉笑呵呵，心里這個爽快，心說你個老不死，終于體會到我昨晚的心情了。

昨天天書閣被剝奪通州首席修仙門派的位置，仙墨派必然是罪魁禍首，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知道難受了？

“昆山道友不要激動，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不過既然梵凈山已經做出決定，我們小門小派的還是保持尊重的好。”

劉昆山是仙墨派的長老，修為卻和柳文仲半斤八兩，所以柳文仲根本不懼，笑瞇瞇的樣子讓劉昆山暴跳如雷。

站在后面的歐陽劍青人如其名，臉色青的像瓦罐，一個勁兒瞄另一邊的楊修。

楊修和林霜塵仔細研究紙上的內容，像是要在信紙上看出一朵花來，腦袋都湊到一起去了，看的歐陽劍青一個勁兒運氣。

林霜塵冰清玉潔仙子般的人物，普通男子靠近三尺都會自覺羞愧，歐陽劍青最多就只靠近聞到過仙子身上的清香，現在楊修竟然和林霜塵頭頂頭竊竊私語，怎么能不讓人生氣！

為了這次計劃，仙墨派送出上千顆靈石，還有門派內最珍貴的靈墨之一，這才打通所有關節，現在卻功虧一簣！反正兩個門派四下里早就撕破臉，也顧不得可能會讓別人看笑話，這才跑過來想問個清楚。

“師傅，別看他們，讓柳師叔對付。來我們研究一下這封信的字跡，你看看，太丑了……”小聲說著話，楊修故意抖了抖信封，把上面梵凈山的標記沖另一邊晃了晃，劉昆山兩人粗重的呼吸聲立刻傳了過來。

林霜塵有些不太習慣和楊修離這么近，可不知為什么也沒馬上躲開，也許是打心里也不喜歡和歐陽劍青說話？

肯定是這樣。

想到這兒，林霜塵臉上孩子般的笑容一閃而過，小聲說道：“你上次欠我的半篇千字文還沒給我。”

“……師傅記憶力超群，我馬上去寫，不過你可記得提醒柳師叔，不能克扣我的獎勵。”

“成交。”

……

三人心中暢快，巴不得劉昆山二人多留一會兒，欣賞一下對方憤怒的模樣。

不過這種快意并未持續太久，因為天色很快變得陰暗，不是陰天下雨，而是一只大烏龜懸浮在小院上方擋住了陽光。

從天而降的閔青山的到來讓在場眾人頗有些受寵若驚。通州所有修仙門派加起來的實力都比不上御靈齋，在這個龐然大物面前，連一向淡然如水的林霜塵都不得不微微頜首表示尊重。

而當閔青山笑著和楊修打招呼時，幾人更是驚訝的合不攏嘴。楊修跟對方寒暄幾句，已經明白，這次天書閣保住靈石份額多半是閔青山幫了忙。

“今早我在內堂看到靈石的發放安排，見天書閣拿到通州頭名，可喜可賀啊~”閔青山和柳文仲客氣一句，眼睛卻看著楊修，其中含義只有兩人明白。

閔青山沒有多說，和滿心疑惑的柳文仲、林霜塵見了禮便御風而去，一點不像昨天那么平易近人。這次對方是以御靈齋長老的身份過來，在柳文仲面前必須有名門大派的派頭，可以理解。

倒是懸在空中的棲云龍龜特意轉了個身，兩只凳子面一般大的眼睛看向楊修，發出一聲悠長的龍吟聲，這才轉身飛走。

整個過程閔青山都沒看劉昆山一眼，更別說站在后面的歐陽劍青。兩人幾次想開口說話，都被楊修嘻嘻哈哈搶過話頭，只能目送一人一龜飄然而去。

既然已經找到問題癥結，兩人也沒心情在這兒被楊修嘲諷，佛袖而去。

楊修對歐陽劍青嫉恨的目光視而不見，仰頭看天，可待二人身影消失不見，立刻被沖過來的柳文仲拎進了屋里。

給棲云龍龜治病的事不是秘密，如果不是昨晚林霜塵和柳文仲都忙著四處拜會，早就應該知道。可給龍龜診斷治療的方法楊修只能用春秋筆法一帶而過，關于黑水玄蜂只是偶爾從古籍上看過，碰巧治好了而已。

“天書閣還有書上記載黑水玄蜂？藏書閣的書我都瀏覽過，我怎么沒發現？”柳文仲瞪著楊修，就差在臉上寫上不相信三個大字了。

“柳師兄你別欺負楊修。”林霜塵在旁邊看著柳文仲說道，語氣不急不緩，表情淡然，卻是柳文仲第一次聽到林霜塵給別人求情。

柳文仲怔了一下這才咧嘴一笑，松開楊修。

楊修整了整自己的長衫，沖林霜塵送上一個感激的笑容，說道：“留書堂里廢書那么多，記載很多奇聞異事，等回去我拿給你看。”

楊修打死不吐露實情，這都是自己的保命手段，越少人知道越好，反正師傅和柳文仲不會嚴刑逼供。

果然，片刻后柳文仲便離開小院，臉上洋溢著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