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善現在很糾結,雖然來的路上已經做好打算,也想了很多理由。但是真的要張口說的時候楊善很沒骨氣的認了慫。邱溫煦見到楊善面露難色也沒再追問,張口說:“若是沒事你們便回去吧。”楊善憋了半天的情緒,現在突然沒楊善什么事了,怎么說呢……感覺好像更憋屈了一點。
有了臺階,楊善也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類型,當即果斷的和楊饌告辭。
回去的路上,楊善不禁懊悔不已,為什么每次到了邱溫煦面前做事說話都畏首畏腳的?這樣沒法在邱溫煦面前標新立異,更不會讓他對自己上心啊……
說來說去還是這個身子小了些,兩人的年齡差都夠得上楊善再投胎重塑一把了。邱溫煦的條件又好,楊善如今才13,再過個兩年誰知道有什么變故?
楊善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一不留神腳底踏了空,狠狠的摔在地上。楊饌跟在楊善后面,本來想撈一把楊善的,可惜沒成功,不由得出口道:“你干什么?”
楊善這時候只感覺膝蓋火辣辣的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磨破皮了。楊善借著楊饌的胳膊起身,重重嘆了一口氣,這叫什么?諸事不宜?
“先生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睏铕偧又亍澳恪边@個字的發音,一臉嫌棄的表情。
楊善哼一聲,心道:小孩子懂什么?等哪天把邱溫煦變成你姐夫看你有什么話好說。這錢嬸子介紹的女方還沒打聽清楚,那邊又來了一位好友的父親介紹的女人,希望那女人長得不好看吧……這么想著咬咬牙又是哼了一聲,不行!不能坐以待斃了。
回去的時候,楊善鉆到楊饌的屋里和楊饌一起抄書。其實楊善在家修養的后半個月都是這么過來的。當初去買紙筆的時候楊善就想過給課堂上的孩子們都抄一份的。一方面是不忍心看著孩子們讀書寫字只有樹枝比劃,另一方面其實也帶了一些心思……想用這個得到人心。
剛開始楊善借楊饌的字謄抄的時候,楊饌很不理解,甚至不愿意借給楊善。楊善跟他解釋了一番,小孩子生怕楊善弄壞了他的勞動成果,死活也不愿意。楊善氣的牙癢癢,最后干脆唱起苦肉計,不過是說自己想上學,娘親不讓云云。
楊饌吃這一套,不情不愿的借了。但是一點,楊善必須在楊饌的監視下謄寫。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可愛之處,楊善陽奉陰違的應者,他不在的時候楊善沒少翻他的紙筆。畢竟楊饌抄完書回來已經不早了。
拿了書回來,楊饌很恭敬的洗了手才敢拿出書來抄。楊善想碰一下都不行。楊善確實想拿書,繁體和簡體不同,楊善抄楊饌的字有很多不確定的比劃。不過好歹楊饌是一筆一劃認真抄出來的,楊善不想打擊他的自信,等楊饌抄累了再說吧。
楊善好歹是拿過筆桿子的,抄寫起來比楊饌快得多了。小孩子只是太過謹慎,生怕寫錯褻瀆了什么似的,一個字要寫上半天。要不然也不會抄了一個月《三字經》都沒抄完。
天色漸晚,天空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楊慶年和黃氏一起從外面進門,兩人如今還是有些尷尬,至少楊慶年不敢主動招惹黃氏。
黃氏在遠處沒有看見家里升起炊煙,到了門口牲畜都躲在竹林里面避雨根本沒人把將它們關進籠子里。黃氏本身就有些饑腸轆轆了,進門之后不由得升起幾分火氣來。
楊饌的屋子里已經點起燭火,夫妻二人靠近窗子,見姐弟二人都很認真的在寫字,一時火氣也不由得發不出來了。
楊慶年畢竟心疼孩子,嘆了一聲氣說:“讓他們寫字吧,家里有兩個好學的也是好事?!?
楊慶年就站在窗子旁說話,自然驚醒了楊善和楊饌。楊善剛才點蠟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本來想著再抄兩個字就去燒飯,哪里知道坐下來就忘了時間?,F在見楊慶年和黃氏已經回來了,歉意地笑笑說:“我現在就去做飯?!睏钌埔膊皇莻€白眼狼,楊慶年和黃氏既然不用楊善下地,楊善自然也希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邊家里都動員起來,做飯的做飯、喂豬的喂豬,那邊邱溫煦拎著半瓶子酒卻是一臉悵然。
幾個村子都是相鄰的,根本不需要走幾步路。邱溫煦也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為了溫飽下地、砍柴早已練就了一好身子。只是身體好也抵擋不了陸父近乎殷勤的招待,尤其這個招待邱溫煦還不喜歡。
邱溫煦打著雨傘走在大路上,光著腳丫一陣謂嘆。走到村口的時候,有人披著蓑衣立在那里等著邱溫煦??吹角駵仂闵碛昂笥蟻恚瑤椭駵仂懔嗥鹁茐亍?
來人正是陸安寧,要說兩人怎么認識的。邱溫煦和陸安寧的教書師傅是同一人,兩人算是師出同門。而陸安寧這個小子也是個招人喜歡的,一來二去兩人就熟識了。
村子里大多數人家已經點起了蠟,陸安寧家也是如此。小小的茅草屋只有邱溫煦后院的臥室大,陸安寧一個人住。進屋之后一陣刺鼻的劣質蠟燭燒燃的味道鉆進鼻孔,邱溫煦不由得皺眉道:“你就不能買些好的蠟?”
陸安寧置若罔聞,動作麻利的找盆、打水,將水端到邱溫煦腳下。
邱溫煦道了一聲謝,又將褲腿卷起來一些清洗腳上的泥漬。等洗的差不多了才光著腳自己去備第二盆水,又清洗一遍過后,陸安寧拿了巾子過來給邱溫煦擦腳。
擦洗干凈后,陸安寧才開口說:“我爹給你說的親事你不要答應。”說完也就不留邱溫煦,又將酒瓶子和傘遞給客人,送客意思很是明顯。
邱溫煦一直都知道陸安寧的脾氣,但是依舊適應不了,苦笑著說:“你就不陪我一起去?”
陸安寧沒應聲,轉身進了屋子。
邱溫煦等了半天沒見人出來,知道陸安寧是不會陪自己的,不由得又是一陣無奈。原來多好的一個人,現在脾氣變得這般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