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要收這么多?”
“噓,小聲點!”
盡管羅氏兄妹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黑大胖聽見了,他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盯著羅氏兄妹,緩慢走近,陰惻惻地笑道:“最近有人當街傷人,為了保護你們,當然要多收點。”
話音未落,那缽盂大的拳頭已經帶著風聲砸在羅思的腹部。
“呃——!”羅思悶哼一聲,仿佛五臟六腑被揉成一團,疼得弓起身子,想喊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徒勞地張著嘴,喉嚨里涌上酸水。
黑大胖不屑地瞟了一眼蜷縮在地上、因痛苦而抽搐的羅思,鼻腔里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他的目光,如同毒蛇鎖定新的獵物,緩慢而極具壓迫感地轉向了羅念。
羅念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哥哥痛苦的喘息聲像針一樣扎進她的耳朵,恐懼的寒流瞬間凍結了她的四肢。她下意識地想后退,但身后是冰冷濕滑的墻壁,退無可退。她甚至能聞到黑大胖身上那股濃重的汗味,令人作嘔。
黑大胖向前邁了一小步,巨大的陰影徹底將羅念籠罩。他微微俯身,那張橫肉堆積的臉湊近,油膩的汗珠幾乎要滴到羅念蒼白的臉上。他故意放慢語速,每一個字都帶著令人窒息的惡意:“小丫頭片子,心疼你哥了?他那份‘保護費’沒交夠,還頂嘴……你說,這筆賬,該怎么算?”他粗糙的手指,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圖,緩緩抬起,似乎要去捏羅念的下巴。
就在黑大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她皮膚的瞬間,一顆石子擦著黑大胖耳側飛過,“砰”地砸在他身后墻上,濺起細碎墻皮。
黑大胖一驚,猛地轉過身。石子鋪成的小路盡頭,少女笑盈盈的將手中的石子上下拋了拋。
“又是你!”黑大胖認出是舟遙遙,又懼又惱,瞪著眼放狠話:“上次的賬還沒算,你就自己送上門……”
舟遙遙懶得聽他說完,直接比了個“停”的手勢,“你不來找我,我就自己來啊。”
黑大胖惱羞成怒,抄起墻角木棍沖向舟遙遙。舟遙遙卻不退,將手中的石子飛速連發,精準打在他握棍手腕、膝蓋。黑大胖慘叫著摔倒,木棍“當啷”落地。
舟遙遙快步上前,腳尖輕輕一挑,掉落的木棍便如活物般彈起,穩穩落入她手中,動作行云流水。
“你們退后,讓我來。”舟遙遙伸手將眾人攔至身后,又對著黑大胖的小跟班們揚了揚下巴,“今日我吃飽了,有的是力氣,我不趕時間,但你們幾個歪瓜裂棗一起上。”
小跟班們你看我我看你,一時猶豫不決,見此,黑大胖不禁大怒,顧不得疼痛,爬起來指著舟遙遙大吼:“她只有一個人,我們這么多還怕了不成,一群蠢貨,都給我上!”
沉默中,突然一人當先咆哮著,揮舞著短棍,與另外兩人呈扇形包抄過來。狹窄的石子路瞬間被充滿殺意的人影塞滿,空氣都變得粘稠壓抑。
主動出擊,打破合圍!
舟遙遙眼神一凜,不退反進!她沒有傻等對方合圍,腳尖在石板上一點,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向最左側那個稍顯瘦高的家伙——他沖得最快,也最遠離同伴。
瘦高個沒料到舟遙遙竟敢主動迎擊他的棍子,獰笑著掄圓了砸下!舟遙遙卻在棍影臨頭的剎那,腰肢以不可思議的柔韌猛地一擰,身體幾乎貼著棍風滑了過去。瘦高個立馬轉身將棍橫掃,舟遙遙快速抬手格擋,同時,她并指如刀,快如閃電般戳向對方腋下極泉穴。
“呃啊!”瘦高個只覺半邊身子瞬間酸麻失控,短棍脫手,整個人踉蹌著撞向墻壁。
解決一個,制造缺口!
攻擊接踵而至!腦后風聲呼嘯,是中間那人的拳頭!右側,另一人已抽出匕首,寒光直刺腰肋!
舟遙遙頭也不回,仿佛腦后長了眼睛,身體借著剛才擰轉的余勢,順勢一個矮身旋步!那勢大力沉的拳頭擦著她的發梢掠過,狠狠砸在了因慣性前沖的持匕者肩頭,后者平衡不穩,摔倒在地。
“哎喲!你他媽打誰呢?!”持匕者痛叫一聲,刺擊被打斷。
利用敵人,制造混亂!
舟遙遙抓住這電光火石的空檔,矮身未起,右腿已如毒蝎擺尾般向后凌厲掃出,精準地踹在中間那人作為支撐腿的膝蓋外側!
“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伴隨著凄厲的慘叫。那人龐大的身軀如同被砍倒的大樹轟然跪倒,抱著扭曲的膝蓋哀嚎翻滾。
精準打擊,瓦解戰力!
剩下的三個跟班們,看著瞬間倒下的三個同伴,眼中的兇光早已被驚懼取代。他們畢竟沒經歷過什么實戰,握著棍的手都在發抖,腳步下意識地后挪。
舟遙遙緩緩直起身,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腕。巷中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她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那雙冰冷的眸子掃過剩下的跟班們,如同在看一件件礙眼的垃圾。
“還不滾嗎。”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死寂的巷中回蕩。
剩下的人渾身一顫,最后一絲勇氣也潰散了,倉皇逃離了這條如同噩夢般的小巷。腳步聲遠去,望著逐漸消失的背影,那個一屁股跌坐在地抱著膝蓋、滿臉涕淚橫流的絕望身影用力捶了捶地,他剛想抬頭咒罵,一道陰影已籠罩下來。
冰冷的硬木帶著風聲,“啪”地一聲,精準地壓在了他肥厚的脖頸上,力道不輕不重,卻像鐵鉗般將他剛抬起的腦袋狠狠按回地面,臉頰緊貼著粗糙冰冷的地面,啃了一嘴泥灰。
“呃……咳!”窒息感和屈辱感瞬間扼住了他的喉嚨,后半截臟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只剩粗重痛苦的喘息。
舟遙遙單手持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腳下狼狽掙扎的“肉山”。她眉眼彎彎,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嘲弄的弧度。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誰嗎?!”黑大胖勉強抬起頭,怒吼道。
“那得問你娘啊。”舟遙遙嘻嘻笑道,隨后她微微俯身,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如刀:“這么想當愛收保護費的狗,記得先練練挨打的本事。”
黑大胖目眥欲裂,想掙扎,想反抗,可脖頸上那根看似隨意壓著的木棍卻重若千鈞,壓得他動彈不得。手腕和膝蓋的劇痛還在不斷提醒他眼前這個看似纖瘦的女孩有多可怕。
覺得沒什么意思,舟遙遙手腕一抖,木棍如同有生命般從黑大胖脖頸處靈巧地撤回,在空中挽了個極小的棍花,發出“嗡”的一聲輕鳴。隨即,她看也不看地上癱軟如泥的黑大胖,隨手將那根惹事的木棍往旁邊墻角一擲。
“當啷!”
木棍精準地落回它原先的位置,仿佛從未被動用過。
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拂去了一只惱人的蒼蠅。然后,她看了看身后不遠處的幾人,“你們沒事吧?”
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嘴巴張大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被嚇傻了?”舟遙遙撓了撓頭。
沉默,還是沉默,一秒,兩秒……
突然一陣歡呼聲打破沉默,眾人紛紛上前,將舟遙遙團團圍住,有人興奮地拍她肩膀,聲音都帶著顫:“小友,你剛才那一手,也太牛了!”
“對啊對啊,我眼睛都不敢眨,還以為看花了!”一個小個子男生擠到跟前,滿臉寫著不可思議。
裝都裝了,那必須裝到位啊。
舟遙遙強忍腳上傳來的隱隱痛意,雙手環胸,瀟灑地甩了甩頭,語氣輕松:“基本操作。”
突然,一股銳利的破風聲毫無征兆地從身后襲來!
舟遙遙瞳孔驟縮,身體的本能快過思考,猛地擰身——
噗呲!
冰冷的匕首刺入她的腹部,溫熱的液體洶涌而出,迅速浸透了衣衫,黏膩、沉重,在她腰腹間暈開一片刺目的猩紅。
“呃……”一聲壓抑的悶哼從齒縫間擠出。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全靠一股意志力釘在原地。
她咬著牙,一點點、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視線艱難地對焦。
映入眼簾的,是黑大胖那張因極度憤怒和扭曲的快意而漲成豬肝色的臉。他粗重地喘息著,渾濁的小眼睛里燃燒著瘋狂的火焰,握著匕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仿佛剛才那一擊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