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星歷4025年，八月下旬的江城已經有了秋意。清晨的露水掛在銀杏葉上，被第一縷陽光照得像碎鉆，我縮了縮脖子把校服拉鏈拉高些，繞過后山那條最近總有人議論的小徑。

“聽說了嗎？昨晚三食堂后面的垃圾桶，被什么東西啃出了個大洞。“

“肯定是野狗吧，最近學校的流浪貓都壯得嚇人。“

身后傳來學弟的議論聲，我腳步沒停。自從那場雷陣雨過后，校園里的怪事就沒斷過。后山的雜草長得能沒過膝蓋，連圖書館前幾十年的老樟樹都抽出了新綠嫩芽，更別提那些越來越頻繁的“異常報告“了。

系統面板在腦海里淡去時，丹田處還留著一絲溫熱。凌晨在天臺吐納了一個時辰，吸收的靈氣比上周又多了些，大概是雨水把藏在土壤里的靈氣翻涌出來了。【當前境界：煉氣一層（中期）】的字樣讓我稍微松了口氣，雖然離筑基還遙遙無期，但至少不再是一碰就碎的狀態。

“叮！每日簽到成功，獲得積分5點。當前總積分：65點。“

系統商城依舊灰蒙蒙的，最低級的聚氣散都要100積分。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學生證，昨天輔導員在班群里發了通知，說學校要配合異能管理總局做“能量波動普查“，讓所有人周末去指定地點登記。

“登記個鬼。“我低聲罵了句，拐進圖書館的側門。玻璃窗上貼著新通知，夏國異能管理總局的徽記印在右上角，下面寫著“自愿登記，保密原則“，可論壇上有人扒出，隔壁財經大學有個能讓金屬彎曲的女生，沒去登記就被教務處的人找去“談話“了。

靠窗的老位置還空著，我剛坐下就看見曹權甲發來的消息，是段櫻花國的新聞視頻。畫面里穿著防化服的人正抬著擔架往車上送，擔架上蓋著白布，邊緣滲出的暗紅色污漬看得人頭皮發麻。配文寫著“負能量感染者暴動，已造成三人重傷“。

“這群傻子。“我關掉視頻時，指尖有些發涼。那些哪里是感染者，分明是被怨氣侵蝕到心智錯亂的異化者。地星的科學家還在拿著儀器分析能量波長，他們不知道這些“負能量“里藏著的是青恒界破滅時的滔天怨念，就像他們把靈氣當成陽光一樣無害的能量。

午后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高等數學》課本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盯著積分數字發呆，系統昨晚剛刷新了個支線任務：【采集三份蘊含靈氣的植物樣本，獎勵積分30點，基礎符箓知識x1】。學校后山的野菊最近開得異常旺盛，花瓣邊緣都泛著淡淡的瑩光，傻子都能看出不對勁，這時候去采集簡直是往槍口上撞。

“蘇靈，你看這個！“蕭銘突然把手機懟到我面前，屏幕上是鷹醬國的新聞推送，標題刺眼——《超能者登記法案通過，拒絕登記者將視為威脅》。配圖里穿著黑色制服的人正押著個戴頭套的男人，手腕上的金屬銬閃著寒光。

“瘋了吧。“我皺眉，“他們就不怕逼急了那些異能者？“

“怕什么，聽說鷹醬國的實驗室都研究出抑制能力的藥劑了。“蕭銘壓低聲音，“我表哥在海關工作，說最近好多外國人想往咱們夏國跑，都被攔下來了。“

我沒接話，心里卻沉甸甸的。昨晚吐納時，分明感覺到一股極淡的怨氣從校外飄過來，陰冷刺骨。那不是原主殘留的情緒，更像是某種活物在暗處喘息。系統當時彈出過提示：【檢測到低階怨煞氣息，建議宿主遠離】。

傍晚去打水時，撞見宿管阿姨在訓斥保潔大爺。“說了讓你別去后山倒垃圾！昨天老王在后山看到個黑影，跑得比汽車還快！“大爺囁嚅著辯解：“我看那邊的草長得好，想割點回來喂兔子......“

我拎著熱水瓶快步上樓，走廊里的聲控燈忽明忽暗。走到三樓時，拐角的窗戶突然“哐當“一聲被風吹開，灌進來的晚風里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腥氣。

丹田的靈力瞬間繃緊，我幾乎是本能地貼著墻根躲了躲。窗外的老槐樹上，幾片葉子簌簌落下，剛才一閃而過的影子，比上次雷雨天看到的更清晰了些——佝僂的脊背，發亮的眼睛，還有拖在地上的、長長的尾巴？

【警告：檢測到怨氣聚合體（初步異化），距離宿主100米。】

系統的提示音帶著電流雜音，我攥緊熱水瓶，轉身就往樓梯口走。心跳得像擂鼓，后背的冷汗浸濕了校服。那東西的怨氣濃度比原主強了百倍，要是被纏上，以我這點修為，恐怕只能啟動系統的緊急規避功能——說白了就是抱著頭跑路。

回到宿舍時，曹權甲正對著電腦唉聲嘆氣。屏幕上是毛子國的新聞，一群異能者舉著標語在紅場上抗議，遠處的裝甲車看得清清楚楚。“夏國還算好的，“他轉頭看我，“至少沒動真格的。“

我嗯了一聲，把自己摔在床上。天花板的吊扇慢悠悠轉著，扇葉上積的灰塵在光線下浮動。剛才那瞬間的心悸還沒褪去，我突然意識到，靈氣復蘇帶來的從來不是童話。當那些被稱為“正能量“和“負能量“的東西真正開始滲透地星，這個世界的規則早就悄悄變了。

【支線任務生成：繪制一張避怨符。任務要求：使用蘊含靈氣的草木汁液，配合基礎符箓知識。任務獎勵：積分40點，下品靈石x1。】

系統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看著面板上新出現的“基礎符箓知識“，突然覺得這65積分花得值了。避怨符需要的艾草，學校西門外的綠化帶里就有，最近長得格外茂盛，葉片邊緣泛著的淡綠光芒，傻子都看得出不對勁。

但現在顯然不是去采集的好時候。我翻身側躺，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老槐樹上那對發亮的眼睛似乎還在暗處盯著這邊。

“茍住，一定要茍住。“我對著空氣默念，把被子往頭上拉了拉。

地星歷4025年的八月還沒結束，江城的秋意越來越濃。我摸了摸心口，那里的刺痛已經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靈力流動時的微弱震顫。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在漸沉的暮色里拉得很長，像誰在低聲嗚咽。

屬于我的修仙之路，才剛剛邁出第一步。而這個正在醒來的世界，已經迫不及待地要露出它鋒利的獠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