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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袍銀梟,不是誰都能穿的

天光未亮,晨鼓未響。

夜梟營的校場卻早已人影綽綽,肅殺之氣壓得晨霧都沉了幾分。

新老成員壁壘分明,老成員們眼神冷漠如刀,新晉者則難掩激動與忐忑。

校場正中,黑鷂子面沉如水,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授袍!”

十名通過最終選拔的年輕人屏息上前,眼中燃燒著渴望的火焰。

成為夜梟,意味著從普通士卒中脫穎而出,是榮耀,更是踏入帝國精銳的門票。

黑色的袍服由特制的玄鴉羽絲織成,輕薄卻堅韌,在微光中泛著幽暗的光澤。

銀質的夜梟徽章,雙翼微張,瞳孔鑲嵌著細小的黑曜石,仿佛隨時會活過來。

一名又一名新晉者接過黑袍,在萬眾矚目下披在身上,佩上銀梟徽。

那是一種脫胎換骨的儀式感,每完成一個,老成員的隊列中便會響起幾聲程序化的低喝,分不清是歡迎還是警告。

“第九人,李瑞!”

“第十人……”黑鷂子頓了頓,目光投向隊列末尾那個身影,“林蕭!”

就在林蕭邁步而出,即將觸及那件象征身份的黑袍時,一道冰冷刺骨的聲音如寒風般插入了這莊嚴的儀式。

“且慢!”

魏通大步流星地從營門外走來,一身二等都尉的甲胄在走動間發(fā)出沉悶的摩擦聲,他身后跟著兩名親衛(wèi),氣勢洶洶。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黑鷂子大人,”魏通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眼神卻徑直刺向林蕭,“夜梟營選拔,向來嚴苛,不僅看實力,更看根底。此子履歷未清,趙猛一案尚有諸多疑點未曾查明,就這么讓他入了夜梟營,怕是不合規(guī)矩吧?”

此言一出,場中氣氛瞬間凝固。

老夜梟的隊列中,幾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隨即有人發(fā)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我當是誰,原來是那個從馬糞堆里爬出來的。這種貨色,也配戴上銀梟徽?”

“聽說趙猛死得蹊al,這小子就在現(xiàn)場,誰知道是不是他動的手腳?”

“呵,黑鷂子大人治軍嚴明,想必不會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一句句刻薄的議論如同淬了毒的針,扎向場中央的林蕭。

他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仿佛被整個世界排斥在外。

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審視、懷疑與鄙夷,那目光比冬日的寒風還要刺骨。

林蕭的十指在袖中緊緊攥成了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但他始終沒有抬頭,沒有去看魏通那張得意的臉,也沒有去看來黑鷂子那深邃莫測的眼。

他知道,這根本不是什么審查,這是當著所有夜梟營成員的面,對他進行的一場公開羞辱。

魏通要的,就是讓他在這里顏面掃地,被像垃圾一樣驅逐出去。

黑鷂子沉默了片刻,校場上的空氣壓抑得幾乎讓人窒息。

他的目光在魏通和林蕭之間來回掃過,最終,他緩緩開口,聲音沉穩(wěn)如山:“本次選拔,所有流程均合乎軍規(guī)。林蕭,最終考核總成績名列前三,期間無任何違規(guī)記錄。”

他的話語沒有絲毫偏袒,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魏通臉色一沉:“可是他的背景……”

“夜梟營,只看實力,不問出身。”黑鷂子打斷了他,語氣加重了幾分,“至于趙猛案,軍法處已有定論。魏都尉若有新證,可呈報軍法處,而不是在這里,干擾授袍儀式。”

說罷,他不再理會魏通鐵青的臉色,抓起那件黑袍,手臂一振,黑袍如同一只展翅的烏鴉,呼嘯著飛向林蕭。

“袍子給你了,”黑鷂子的聲音響徹校場,“穿不穿得穩(wěn),看得不是我,是你自己。”

林蕭猛地抬頭,眼中精光一閃,伸手穩(wěn)穩(wěn)接住黑袍。

布料觸手冰冷,沉甸甸的,仿佛承載著無盡的考驗與殺機。

他沒有絲毫猶豫,當著所有人的面,利落地褪下身上那件代表著雜役身份的灰衣,露出精壯結實、布滿細小傷痕的上身。

然后,他將那件冰冷的黑袍披在身上,動作沉穩(wěn)而有力,仿佛穿上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副為他量身打造的戰(zhàn)甲。

最后,他拿起那枚銀梟徽,一絲不茍地佩戴在左胸前。

晨曦的第一縷光線恰好穿透云層,照在銀梟徽上,反射出一點冰冷刺目的寒芒。

魏通死死盯著林蕭,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來。

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那背影充滿了不甘與怨毒。

林蕭站回新晉者的隊列,一名路過的老夜梟士卒“不經意”地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力道之大,足以讓普通人踉蹌幾步。

林蕭卻紋絲不動,仿佛腳下生根。

那老夜梟側過頭,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新來的蟲子,夜里睡覺最好把嘴閉緊了,別亂叫,吵到大爺們。”

林蕭眼簾低垂,沒有回應,只是將那股撞擊的力道,連同那句話里的羞辱,一并記在了心里。

授袍儀式結束,短暫的休息后,第一項訓練便隨之而來。

夜行斬草。

無光山谷,是夜梟營后山一處絕地,終年不見陽光,地形復雜,更生長著一種名為“鬼面草”的奇特植物。

此草葉片邊緣薄如刀鋒,且?guī)в形⑷醯纳窠浂舅兀坏┍桓顐瑐跁⒖搪楸越┯玻m不致命,但在夜梟營的規(guī)矩里,受傷即意味著淘汰。

所有新晉者,必須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僅憑手感和聽覺,在規(guī)定時間內割滿一筐鬼面草。

當林蕭領到自己的背筐和特制短鐮時,他敏銳地感覺到,筐底的重量有些異常。

他不動聲色,手指悄然在筐底一抹,系統(tǒng)冰冷的提示音立刻在他腦海中響起。

【危機感知:短鐮刀柄被人涂抹了高濃度‘熒光草’粉末,在黑暗中會發(fā)出微弱光芒,極易被負責巡查的夜梟鷹哨發(fā)現(xiàn)。】

好毒的計策!

林蕭心中冷笑。

負重三十斤,意味著他的體力消耗將遠超旁人。

而刀柄上的熒粉,更是致命的陷阱。

夜梟鷹哨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猛禽,視覺極其敏銳,一旦發(fā)現(xiàn)可疑光點,便會發(fā)起無情攻擊。

這幫人,不僅要讓他完不成任務,還想讓他直接重傷出局!

他沒有聲張,只是默默記下了剛才在他身邊經過的那幾名老夜梟的面孔。

進入無光山谷,黑暗如潮水般將所有人吞噬。

耳邊只剩下風聲、蟲鳴,以及同伴們緊張的呼吸和摸索前行的沙沙聲。

林蕭憑借著系統(tǒng)賦予的“戰(zhàn)場洞察”能力,黑暗對他而言并非完全的阻礙。

空氣中微弱的氣流變化、地面細微的震動,都在他腦海中勾勒出一幅模糊的地形圖。

他沒有急著去割草,而是悄然脫離隊伍,向著山谷的另一側潛行。

那里,他感知到了一股濃烈的野獸氣息。

很快,他找到了一個野豬的巢穴。

幾頭膘肥體壯的野豬正在酣睡。

林蕭深吸一口氣,將短鐮刀柄上的熒粉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抹在巢穴入口旁的幾塊大石和灌木上。

做完這一切,他便如同一道幽靈,悄無聲息地退走,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中。

夜半,當大多數(shù)新晉者還在為割滿半筐鬼面草而苦苦掙扎時,山谷上空突然傳來一聲尖銳高亢的鷹唳!

負責巡查的鷹哨發(fā)現(xiàn)了那片“可疑的光點”!

“唳——!”

黑影如利箭般俯沖而下,利爪直奔那片發(fā)光的區(qū)域。

沉睡的野豬被驚醒,劇痛和驚嚇讓它們瞬間陷入狂暴。

震天的嘶吼和沖撞聲響徹山谷,整個野豬群都被驚動了,開始在山谷里橫沖直撞,引發(fā)了一場巨大的騷亂。

“怎么回事?”

“有猛獸!”

新晉者們頓時亂作一團,驚呼聲此起彼伏。

而趁著這片混亂,林蕭的身影如鬼魅般在鬼面草叢中穿梭。

他的短鐮揮舞得又快又穩(wěn),每一刀都精準地切斷草莖,卻絕不觸碰鋒利的葉緣。

背上的石塊雖然沉重,但對他經過系統(tǒng)強化的體魄而言,尚在承受范圍之內。

天色微明,當所有人疲憊不堪地走出山谷時,林蕭也恰好回到了集合點,將滿滿一筐鬼面草重重地放在地上。

黑鷂子親自查驗,他掃過一個個空癟或半滿的背筐,眉頭緊鎖。

當他的目光落在林蕭的筐子上時,先是閃過一絲詫異,隨即,他伸手從筐里抓起一把鬼面草,湊到鼻尖聞了聞,眉頭皺得更深了。

“你這草,根須上帶的泥土有毒。”黑鷂子的聲音透著一股審視的意味,“這是核心區(qū)的‘腐毒壤’,只有那里的鬼面草才長得這么肥壯。”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核心區(qū)?

那里不但鬼面草密度是外圍的數(shù)倍,更布滿了前人設下的、早已被遺忘的捕獸陷阱和示警絆索,貿然闖入,九死一生!

林蕭垂下眼眸,低聲道:“運氣好,找到一條路,順手就多割了些。”

“運氣?”黑鷂子盯著他,仿佛要將他看穿,“核心區(qū)遍布陷阱,你是如何知道安全路徑的?”

林蕭沉默不語。

他不能說,是系統(tǒng)的“戰(zhàn)場洞察”讓他感知到了那些陷阱引線周圍極其微弱的氣流擾動,感知到了那些腐朽木板下不正常的壓力空洞。

這些,都是無法用言語解釋的秘密。

見他沉默,黑鷂子深深地看了他良久,那眼神復雜難明,最終卻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揮了揮手:“算你過關。”

午后,炙熱的陽光炙烤著大地。

林蕭獨自坐在營房的角落,用一塊磨刀石細細打磨著他的短鐮。

鐮刃在石上滑過,發(fā)出清脆而有節(jié)奏的“沙沙”聲,仿佛在訴說著昨夜的殺機。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林蕭抬起頭,只見蘇寧一身勁裝,依舊是利落的男裝打扮,騎著那匹神駿的踏雪烏騅,在一隊親衛(wèi)的簇擁下停在了不遠處。

她沒有下馬,居高臨下地看著角落里的林蕭。

陽光下,她微瞇的眼眸亮得驚人。

“那夜救馬,你本可以退后。”她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氣息。

林蕭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與她對視,平靜地回答:“馬是軍資,不能丟。”

蘇寧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輕笑:“說得好。可你要知道,那是我的馬。”

話音未落,她手腕一翻,一枚古樸的銅哨從她指間彈出,劃過一道精準的拋物線,穩(wěn)穩(wěn)地落在林蕭面前的磨刀石上。

“夜梟營外三里,狼脊坡,”蘇寧的聲音壓低了幾分,目光銳利如鷹,“戌時,會有一只信鴿從那里飛過——你若真有傳聞中的本事,就去截了它。”

說完,她不再多言,猛地一拉韁繩,策馬轉身,在一陣煙塵中呼嘯而去。

林蕭拿起那枚入手微涼的銅哨,心中掀起一陣波瀾。

郡主這是……在試探他?

還是在給他一個機會?

那只信鴿,又承載著什么秘密?

他不知道,就在他低頭沉思的瞬間,遠處高高的哨塔上,魏通正用單筒望遠鏡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他放下望遠鏡,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笑容,對身旁的副官低聲吩咐道:

“去,給北谷那邊打個招呼,就說今晚的‘夜梟試煉’,可以加點料了。”他頓了頓,這夜梟營里,想讓他死的人,多的是。”

夜幕緩緩降臨,營地里的喧囂漸漸沉寂,取而代之的是山野間漸起的風聲。

林蕭將短鐮重新纏上布條,藏入袖中,那枚銅哨則被他緊緊攥在掌心。

他很清楚,蘇寧的考驗和魏通的毒計,很可能就在今夜的狼脊坡上交匯。

戌時將至,狼脊坡的風聲,已然凄厲如刀。

林蕭的身影如同一抹融入暮色的影子,悄然離開了夜梟營,伏于三里外那片嶙峋的亂石之后。

他調整著呼吸,將心跳放緩到極致,整個人與冰冷的巖石融為一體。

他知道,今夜要截的,絕不僅僅是一只信鴿。

那呼嘯的山風里,已然充滿了致命的殺機。

一場真正的狩獵,即將開始。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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