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隊伍的機關燈將廢棄坊區的殘骸照得雪亮，卻照不散彌漫在空氣中的凝重。狄仁杰蹲下身，指尖拂過被暗影能量腐蝕得滋滋作響的地面，臉色在光影交錯間愈發陰沉。李元芳則皺著鼻子，四處嗅聞，巨大的耳朵沮喪地耷拉下來。

“能量殘留被高度污染性清除，無法追蹤。”狄仁杰站起身，語氣冷硬，“對方的手法……專業得令人厭惡。”他轉向天樞那團模糊的光影，“你提供的數據很關鍵，尤其是關于那個‘尊者’的遠程指令。這證明我們面對的并非散兵游勇，而是一個結構嚴密、令行禁止的組織。”

【推論：其組織形態類似蜂巢或神經網絡，存在高階節點（尊者）對低階節點（執行者）的絕對控制權。】天樞補充道，數據流在空中勾勒出簡單的網絡結構圖。

狄仁杰目光銳利地掃過那幅光圖：“蜂巢……很形象的比喻。這意味著拔掉一個工蜂，無濟于事，甚至可能打草驚蛇。”他深吸一口氣，“陛下需要知道這一切。元芳，你留在此處，指揮后續勘驗，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是！大人！”李元芳立刻挺直腰板。

狄仁杰對天樞示意：“你，隨我回宮。陛下要即刻聽取匯報。”

再次步入皇宮，氛圍與上次截然不同。侍衛的數量明顯增加，眼神更加警惕，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壓抑感。通往偏殿的回廊兩側，原本裝飾性的機關獸眼中閃爍著激活狀態的幽光。

偏殿內，武則天負手而立，面前懸浮著巨大的長安城全息地圖，上面有數十個微弱的光點正在閃爍，正是天樞之前探測到的那些低階能量信號源。她的臉色平靜，但眼底深處仿佛有風暴在匯聚。

“陛下。”狄仁杰躬身行禮，言簡意賅地匯報了方才的遭遇戰以及天樞的分析。

武則天靜靜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龍椅扶手。當聽到“尊者”二字時，她的動作微微一頓。

“蜂巢……尊者……”她輕聲重復，目光掃過地圖上那些光點，“看來，朕的長安，已被蛀空了不少孔洞。”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讓殿內溫度驟降。

她看向天樞：“你的能力，在追蹤和解析這些‘蛀蟲’方面，獨一無二。狄卿的人手雖眾，卻難以企及你的效率。朕需要你與狄卿全力協作，徹查此網絡，找出所有節點，尤其是那個所謂的‘尊者’。”

【協議更新：協作模式激活。】天樞回應。

“然而，敵暗我明。”武則天話鋒一轉，眼神銳利如刀，“爾等此番行動，雖有所獲，亦必驚動對方。朕料定，他們不會坐以待斃。”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名內侍官急匆匆入殿，跪地呈上一份鑲嵌金邊的華麗請柬。

“陛下，邊境‘玉城’遣使送來急函。玉城少主晟，邀請陛下于三日后的‘霓裳盛會’期間，赴玉城商討雙邊貿易與……共同開發新發現的一處上古遺跡事宜。”

“玉城？晟？”狄仁杰眉頭緊鎖，“那個近年來憑借挖掘遺跡迅速崛起的邊陲之城？此時發出邀請，時機未免太過巧合。”

武則天接過請柬，指尖掠過其上繁復的紋路，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不是巧合。這是陽謀。朕若不去，便是示弱，恐邊境生變，亦顯得朕畏懼他玉城。朕若去……”

“便是身入虎穴！”狄仁杰急聲道，“陛下，玉城遠離長安，守備力量皆非我們所能掌控。若此事真是那‘尊者’幕后操縱，此行兇險萬分！臣懇請陛下回絕！”

“回絕？”武則天緩緩起身，鳳袍無風自動，“朕乃大唐女帝，豈會因懼險而退縮？更何況，這或許是引蛇出洞，甚至直搗黃龍的良機。”

她的目光落在天樞和狄仁杰身上：“狄卿，你即刻著手準備朕的護衛事宜，明松暗緊。另，暗中排查所有近期與玉城有過接觸的官員、商賈，朕要知道玉城內部此刻究竟是誰在做主。”

“臣，遵旨！”狄仁杰領命，眼神凝重。

“至于你，”武則天看向天樞，“你的形態特殊，最不易引人懷疑。朕要你先遣一步，潛入玉城。”

【任務指令：提前潛入玉城，進行全域偵察。重點：能量簽名掃描，人員構成分析，防御體系漏洞，以及‘上古遺跡’真偽與風險評估。】天樞立刻理解了指令。

“不錯。”武則天頷首，“用你的‘眼睛’，替朕看清那玉城究竟是遍地黃金，還是遍布荊棘。所有情報，實時共享與狄卿。”

她走到殿窗邊，望著遠方，那是玉城的方向：“晟……朕倒要看看，你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主’，背后站的，究竟是哪尊‘神明’。”

“陛下，是否需通知長城守衛軍方面，請其派兵在邊境策應？”狄仁杰提議。

“不必。”武則天抬手否決，“動靜太大，反而打草驚蛇。此次，朕便要看看，他們究竟準備了怎樣的‘盛宴’。”

她轉過身，威嚴的目光掃過兩人：“都去準備吧。記住，朕的安危系于爾等，長安的安寧亦系于此行。這并非一次簡單的出訪，而是戰爭的前奏。”

“臣（協議），定不辱命。”

狄仁杰與天樞同時領命。

退出大殿，狄仁杰停下腳步，看向天樞的光影，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聽著，我不知道你究竟為何而來。但陛下將安危托付于你的能力，我狄仁杰便暫且信你。在玉城，若有任何發現，尤其是對陛下不利的跡象，必須第一時間告知于我。否則……”他沒有說下去，但眼神已說明一切。

【核心協議：保護合作方“武則天”優先級提升。信息共享渠道保持暢通。】天樞給出最理性的承諾。

狄仁杰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大步離去，衣袂帶風，顯然要去進行繁重的安排。

天樞懸浮于原地，數據流無聲涌動。玉城……上古遺跡……尊者……蜂巢網絡……諸多線索似乎開始交織。

【開始執行潛入前準備：下載玉城地理數據，分析已知勢力分布，優化潛行協議……】

他沒有情感上的擔憂或恐懼，只有絕對理性的計算與任務規劃。女帝的安危是維持當前合作與秩序的關鍵變量，必須確保。

無形的數據幽靈，即將先行飄向那座看似繁華、卻可能暗藏無盡殺機的邊陲雄城。

風暴，將至。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