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狄仁杰與其麾下密探團團圍住，無形的壓力如同實質的枷鎖，壓縮著天樞每一寸數據化的存在。數十把特制弩機閃爍著破魔符文的光澤，牢牢鎖定著他。街道兩端的機關壁壘已然合攏，發出沉重的金屬咬合聲。

李元芳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巨大的飛輪在他手中微微旋轉，蓄勢待發。

狄仁杰向前一步，目光如炬，手中的令牌懸浮而起，環繞周身，散發出律法的威嚴。“放下你禁錮的能量體，解除你的偽裝。這是最后通牒。”他的聲音不帶絲毫情緒，只有程序般的冰冷決斷。

天樞的核心飛速運轉。硬闖成功率低于17.3%，且會徹底站在長安秩序的對立面，與他尋求答案的初衷背道而馳。解釋？如何向一個信奉鐵律的治安官解釋自己是個來自異世界的超智慧生命體碎片？

他的數據之瞳掃過被屏障包裹的暗紫色水晶。或許……這是唯一的突破口。

【信息交互請求：單向數據流傳輸。內容：目標能量水晶分析報告。】

天樞沒有解除屏障，而是從中抽離出一縷純凈的數據流，不含任何攻擊性代碼，如同呈上一份電子卷宗，緩緩推向狄仁杰。

狄仁杰眼神微凝，并未立刻接收，而是用一張探測符箓謹慎地接觸數據流。片刻后，他眼中的銳利稍稍減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訝和更深沉的凝重。數據流中包含了對水晶能量結構、危險性以及其與死者傷口能量匹配度的詳盡分析，其技術角度遠超長安現有水平。

“大人，這……”李元芳也感知到了異常，疑惑地歪了歪頭。

狄仁杰抬手制止了他，目光依舊鎖定天樞：“這份分析，是你做的？”

【確認。】天樞以純粹的光符回應。

“你為何追蹤兇手？你的目的是什么？”

【觀測。此能量簽名與“古老陰影”存在高度關聯性。定義為：潛在威脅。需調查。】

“古老陰影？”狄仁杰敏銳地捕捉到這個關鍵詞，眉頭緊鎖。他沉默了片刻，周圍的弩機并未放下，但殺氣稍稍緩解。“你的存在和你的解釋，都充滿了疑點。但你所提供的信息，確實指向了近期一系列異常事件的根源。”

他看了一眼被封鎖的宅邸：“此人是一名來自異邦的密使，攜帶著重要情報。我們收到線報在此接應，卻晚了一步。兇手的目標顯然是他攜帶的情報，而非殺人本身。你的出現，以及你阻止爆炸的行為，暫時為你贏得了一個陳述的機會——但并非在這里。”

狄仁杰收起令牌，做了個手勢。周圍的密探悄無聲息地退入陰影，機關壁壘也緩緩降下。但天樞能感覺到，鎖定他的監控并未完全解除。

“跟我來。”狄仁杰轉身，語氣不容置疑。“有人要見你。”

穿過層層嚴密守衛的宮門與機關回廊，天樞跟隨狄仁杰來到了皇宮深處一座偏殿。此處守衛反而稀少，但能量防護等級極高，靜謐中透著無上的威嚴。

殿內，一位身披鳳袍、頭戴珠冠、身姿挺拔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們，凝視著一幅巨大的大唐疆域圖。她周身散發著強大的魔道威壓與帝王氣度，僅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個長安乃至帝國秩序的中心。

【目標：武則天】【稱號：女帝】【能量屬性：至高魔道、皇權之氣】【威脅等級：極高（無法估量）】【狀態：平靜，深不可測】

“陛下，人帶到了。”狄仁杰躬身行禮，語氣恭敬。“即為臣方才所述之‘異常變量’。”

武則天緩緩轉過身，她的容貌絕美卻帶著不容褻瀆的威嚴，目光平靜地落在天樞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直視本質。

“狄卿辛苦了。”她的聲音清冷而富有磁性，“你且退下，繼續追查水晶與刺客的線索。朕，要單獨與他談談。”

狄仁杰略顯遲疑，但還是躬身道：“臣遵旨。”他看了天樞一眼，眼神中帶著警告，隨即退出了大殿。

空曠的大殿內，只剩下天樞與這位人類帝國的最高統治者。

“不必維持你那能量形態了，這里的屏障足以隔絕內外窺探。”武則天淡然道，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天樞略一沉吟，依言稍稍凝聚能量，形成一個模糊的、由光和數據流構成的人形輪廓，以示誠意。

“有趣的形態。”武則天微微頷首，“狄卿的報告，莊周的夢境傳訊，還有你方才阻止災難的行為……都指向你的特殊。你非人，非魔，非神，卻擁有近乎神代的技藝。你追尋的‘古老陰影’，是什么？”

【基于現有數據，推測為：失落超智慧生命體“帝俊”或其勢力。其活動特征為：誘導墮落，散布混亂，清除變量，意圖重塑“絕對秩序”。】天樞以光符回應，將他所知的信息高度提煉。

武則天眼中閃過一絲銳光，顯然，“帝俊”這個名字觸及了她所知的某些核心機密。“絕對秩序……”她輕聲重復，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意味著，皇權、律法、乃至人類的自由意志，都將成為可以被抹去的‘變量’，是嗎？”

【邏輯推導：正確。其計劃與當前世界運行模式存在根本性沖突。】

“所以，你，這個最大的‘變量’，站在了他的對立面。”武則天踱步至窗邊，望著下方萬家燈火的長安城，“你阻止爆炸，是為了這座城市？還是為了你的調查？”

【雙重因素。城市存續符合當前利益。調查真相是核心目標。】

“很直接的回答。”武則天轉過身，“那么，朕給你一個繼續調查的機會。”

她輕輕抬手，一道由魔力構成的卷軸在空中展開，上面浮現出數起懸案的詳細信息，其共同點都是現場殘留著微弱的、無法解析的暗蝕性能量，以及受害者均與某些古老遺跡或秘密研究有關。

“這些案子，狄仁杰也感到棘手。兇手如同幽靈，來去無蹤，所有線索都會快速自我銷毀。朕需要一雙……‘不一樣’的眼睛，去看清背后的真相。”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天樞身上，“你去調查，朕給予你有限的通行權限。但你的一切發現，需同步于朕與狄仁杰。作為回報，朕允許你在朕的圖書館內，查閱那些關于‘超智慧時代’的禁忌卷宗。”

這是一個無法拒絕的交易。獲取情報的途徑與官方認可的調查身份，正是他所需的。

【協議接受。】

“很好。”武則天收起卷軸，“記住，變量。長安的秩序，由朕制定。你可以是棋盤上的奇兵，但若試圖成為掀翻棋盤的手……”她沒有說下去，但周身一閃而逝的恐怖威壓已說明一切。

【理解。秩序，是合作的基石。】

離開皇宮時，天樞的核心中多了一道加密的訪問密鑰和案件數據。狄仁杰在宮門外等候，遞給他一枚特制的令牌。

“這是臨時通行證，不要濫用。”狄仁杰的語氣依舊嚴肅，但少了幾分敵意，“陛下認可了你，但不代表我信任你。我會盯著你的。第一個案子，西市‘紅綢舞坊’，昨晚一名舞姬離奇死亡，現場有那股能量殘留。”

天樞接過令牌，數據流輕輕觸碰。

【信息已接收。開始分析。】

他化作一道無形的數據流，融入長安繁華的夜色，向著西市的方向而去。

女帝的約法三章，狄仁杰的警惕目光，古老的陰影，離奇的命案……長安的水，遠比想象更深。而他，已置身其中。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