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已經成年了。”陸國慶掂量著皮帶：“大不了事后我去局里自首。”

還能這樣玩？

陸遙傻眼。

老陸下手不知輕重可是有過先例的，陸遙趕緊求救般看向彭雅嫻：“媽媽媽，你攔著點，老陸他估計要用十成功力打我，打死了誰給你養老？你跟老陸吵架時還有誰幫你？”

“沒事。”彭雅嫻不知何時抄起了雞毛撣子，在手里“咻咻”轉著，破有種絕世高手的氣韻：“不是你說的嗎？大號廢了，再養個小號就是。”

剛回來就喜提男女混雙？

陸遙見勢不妙，轉身就想往自己房間跑去。可陸國慶早有防備，一個閃身攔住去路，手中皮帶攜帶了極道帝兵之威，“啪”地抽在他大腿上。

“嘶，我靠！老陸你來真的？”陸遙疼得齜牙咧嘴，仍舊試圖喚醒彭雅嫻的母愛：“媽，你看他打你寶貝兒子！”

“哼，那我就打他兒子幫你報仇！”

彭雅嫻的雞毛撣子緊跟著落下，不偏不倚打在同一處，疼得陸遙倒抽冷氣。

“還敢說臟話？還不想上大學，要造反啊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確實該給你松松骨了！”

躲避皮帶與雞毛毯子雙重追殺的同時，陸遙急忙轉口：“媽媽媽，大家都是有素質的文化人，打打殺殺的被別人看到會被笑話的！”

彭雅嫻冷笑不已：“有素質有文化，也不妨礙我打自己兒子啊。再說，就算是看笑話也是看你的笑話，關我什么事？”

“行了啊！再動手我可就報警了！”陸遙捂著大腿上跳下竄。

陸國慶被氣笑了，夫妻二人極其默契的前后包夾：“那不是巧了嗎，正好我專業對口。”

無路可退之下，陸遙放棄抵抗，認命地抱頭蹲下，嘴里還不甘心的嘟囔了幾句。

“別打頭啊，打傻了也是你們吃虧！

但我告訴你們，咱背后也不是沒有人撐腰。

我一個電話過去，啊公啊婆外公外婆就在趕來的路上，到時候有你們好果子吃……”

這話不但沒有效果，反而徹底點燃了導火索，火上澆油，罪加一等！

“今天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啪啪啪啪啪！”

一場男女混合雙打轟轟烈烈展開，看這架勢，陸遙沒有三天怕是下不了床了。

……

夜幕剛把天蓋嚴實，陸遙幾乎是跟地板較勁似的，一寸寸的挪回自己房間。

“這倆是真下死手啊，難道我真是超市打折送的不成？”

夫妻兩下手那叫一個精準，仿佛打了幾十年副本練出的套路，專挑大腿以下招呼。

大夏天穿的薄短褲跟紙糊似的，結果兩條腿上，皮帶印子和雞毛撣子痕各掛了十幾道，紅得跟剛出鍋的小龍蝦似的，好在沒破皮見血，不然更沒法看。

“這要是有微信抖音，高低得發條‘人間不值得，活著沒意思’，配個圖絕對能上熱門。”陸遙齜牙咧嘴地揉著腿，疼得直抽氣。

嘎吱——

房門被推開，彭雅嫻還是那副冰坨子臉，手里捏著瓶紅花油走進來。

“自己抹，早點睡。”

她剜了陸遙一眼，把藥瓶往桌上一擱，轉身帶門的力道能震掉墻皮。

沒兩分鐘，客廳飄來她抱怨的聲音：“你看你那沒輕沒重的手勁，哪有這么揍娃的？你以為打犯人呢，看著都揪心。”

“還好意思說我？你打的時候也沒見手軟。”老爹的聲音帶著點不服氣，并且鄭重其事的辯解了一句：“還有，抗拒從嚴，坦白從寬，嫌疑人要是配合，我們也不會隨便就動手！”

“瞧你這話說的，這小子太不讓人省心，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他給氣死，讓他吃點教訓總沒錯！”

“夫人說得是，手沒打酸吧？我給你揉揉。”

……

“嘶……”

陸遙這會不光腿桿子疼，心窩子更堵得慌。

挨了頓男女混合雙打不說，還被迫吃了口爹媽撒的狗糧，這滋味比喝了過期涼茶還難受。

不過，這怪不得老陸夫妻兩，陸遙自己也挺自責的，剛說要少氣點他們，這才一眨眼，就食言了。

自己此舉，在他們的觀念里，無疑是觸碰了逆鱗，犯了天條。

否則，拋開老媽不說，老陸這個人嘛，如果不是太過分，都愿意講點道理的。

等到他動手的時候，那也就到了沒道理可講的地步。

既然做不到不氣他們，那只有在未來多交幾個女朋友，多生幾個孩子了。

正齜牙咧嘴準備抹藥呢，書桌抽屜里突然響起熟悉的鈴聲：“噔噔蹬蹬，噔噔噔噔噔……”

抽屜里，是老陸淘汰下來的諾基亞1600，如今變成了“傳家寶”，傳給了他。

來電顯示——“磨嘰的寂寞”。

“喂……”

聽著陸遙半死不活的聲音，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季墨欠揍的調調：“怎么聽著跟被門夾了似的？”

陸遙聲音悶悶的：“別提了，剛喜提爹媽混雙服務套餐。”

“嘿，我就猜著了！要不要給你叫個三輪車拉去人民醫院？”

陸遙正擰開紅花油往腿上倒，疼得抽著冷氣吼道：“滾蛋，有屁快放。”

“后天10號晚上，同學們說去感覺清吧聚聚，慕輕顏也來。”

“不去，沒心情。”陸遙瞥了眼大腿，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早知道你會這么說，不過我替你答應了。”

“那你還問個錘子！”陸遙沒真動氣，追問：“沒別的事？”

“沒了，主要是來看看你笑話，順便出于兄弟感情，假惺惺的慰問下……”

嘟嘟嘟——

聽著忙音，電話那頭的季墨笑得直拍大腿。

陸遙對這年代的老古董手機沒多大興趣，擦完藥就打開臺式電腦登了QQ。

滴滴滴的提示音跟放鞭炮似的炸響，點開一看，班級群里正聊畢業聚會聊得熱火朝天，至于他和慕輕顏那點破事，倒沒人敢明著提。

除了群消息，還有個頭像在閃，是慕輕顏的閨蜜黃心靈。

“陸遙，你太過分了，輕顏哭了好久……”

“偶爾哭一下能排毒，對眼睛好，你們應該學著領悟我的良苦用心。”

陸遙隨手回了句，直接關掉窗口。

黃心靈的頭像是灰的，顯然沒在線，不然少不了一場遠程的鍵盤大戰。

不過，陸遙就沒怕過。

他翻了翻全是高中小三個階層的好友列表，竟看到慕輕顏在線。

她的頭像是個羞答答的卡通女孩，網名叫“追逐自由的海鷗”，個性簽名看得陸遙直樂。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夠正能量的，跟當年的紅領巾似的。

再看自己的網名，叛逆的青春，個性簽名更是一言難盡。

“當你想哭的時候，只要保持仰望天空，閉上眼睛，淚水就不會流下來……”

“操，真他媽惡心，絕逼是水倒流到腦子里去了。”

空間里的說說和留言板更是沒法看，滿是葬愛家族的中二氣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陸遙照著書桌上的鏡子，抓了抓頭發，雖然跟殺馬特搭不上邊，但也有些長，像個憂郁少年，不由罵罵咧咧。

“真他媽傻缺，這么精神的帥小伙，怎么偏偏就想不開，明天理發去，重新開始。”

他這下真的能切身體會到，人有時候就連過去的自己都無法共情。

當即用自己的本名代替了網名，個性簽名也一并換掉，那些刪不干凈的空間動態干脆直接鎖了。

“重生回來，不想讀大學，卻被兩個暴君無情鎮壓，這叫什么事？”

剛改完資料，QQ又滴滴響了。

陸遙本想查點東西，可這配置老舊的電腦配著慢如蝸牛的網絡，卡得讓人想砸鍵盤。

百無聊賴點開來信提示，竟是“追逐自由的海鷗”。

“你不想上大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