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奔雷武館演武場。

經(jīng)過一夜的消化，林夜基本確定，昨晚那奇特的經(jīng)歷并非夢境。那道“瀑布神意紋”依舊安靜地盤旋在丹田，雖然微弱，卻無時無刻不在緩緩吸收著周圍微薄的天地元氣，滋養(yǎng)著他的身體。

一夜未眠，他非但不覺得疲憊，反而精神奕奕，五感的提升尤為明顯，看世界都仿佛清晰了許多。

他低調(diào)地站在隊伍里，努力平復(fù)著激動的心情。這個秘密，絕不能輕易暴露。

張教頭照常巡視，目光掃過林夜時，依舊帶著毫不掩飾的冷漠與不耐。

“今日對練，鞏固奔雷拳實戰(zhàn)應(yīng)用。自行尋找對手！”

弟子們立刻喧嘩起來，紛紛結(jié)對。趙虎身邊立刻圍攏了好幾個巴結(jié)他的弟子，他目光倨傲地掃視一圈，最終定格在刻意降低存在感的林夜身上，臉上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林夜！”趙虎大聲喊道，引得眾人側(cè)目，“來來來，師兄我指點指點你，免得你下個月真被趕走了，說我們武館不顧同門之情。”

眾人發(fā)出一陣心照不宣的哄笑。誰都看得出，趙虎這是又要拿林夜當沙包，在張教頭面前表現(xiàn)自己了。

林夜眉頭微皺。若是昨天，他必定千方百計推脫，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但今天……

他感受著丹田內(nèi)那道緩緩流轉(zhuǎn)的神意紋，一股前所未有的底氣油然而生。

他抬起頭，平靜地看向趙虎，淡淡道：“好。”

嗯？

他的爽快答應(yīng)，反而讓趙虎和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愣了一下。這廢物今天轉(zhuǎn)性了？居然敢應(yīng)戰(zhàn)？

“哼，裝模作樣！”趙虎只當他是死要面子，冷哼一聲，大步走向一旁的空地，“讓你先手，免得你說我欺負你。”

林夜也不客氣，走到趙虎對面，擺開奔雷拳的起手式。他并沒有打算動用神意紋的力量，只是想試試經(jīng)過昨夜觀想洗禮后，自己的身體控制和反應(yīng)速度提升了多少。

“看拳！”趙虎見林夜架勢擺得依舊有些松散，心中鄙夷更甚，懶得再等，低喝一聲，一招“電閃雷鳴”直撲林夜面門，拳風(fēng)比昨日小測時更顯狠辣，顯然用了全力。

若是往常，林夜必然手忙腳亂，難以招架。

但此刻，在林夜眼中，趙虎的動作似乎……變慢了？

并非真的變慢，而是他的動態(tài)視覺和神經(jīng)反應(yīng)速度大幅提升，能更清晰地捕捉到趙虎發(fā)力、移動的軌跡。甚至能看出他這一拳追求速度而導(dǎo)致的根基虛浮，下盤存在明顯的空當。

“破綻……”

林夜腦海中下意識地閃過這個念頭。他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依照本能，腳下步伐一錯，身體以一個極其微小的幅度側(cè)開。

趙虎志在必得的一拳，竟擦著他的鼻尖落空！

“咦？”場邊響起幾聲輕咦。張教頭漫不經(jīng)心的目光也微微一凝。

運氣？趙虎一愣，覺得臉上掛不住，怒吼一聲，雙拳連環(huán)擊出，“雷聲滾滾”、“驚雷破空”，攻勢如潮水般涌來。

林夜心神沉靜，再次進入了那種奇妙的“觀察”狀態(tài)。他不再去死記硬背奔雷拳的套路，而是將心神完全沉浸在應(yīng)對趙虎的攻勢上。

在他的視野里，趙虎的招式被不斷拆解、分析。肌肉的顫動、元氣的流轉(zhuǎn)、重心的偏移……無數(shù)細微的信息匯入腦海，被他那經(jīng)過“觀想”強化的精神力快速處理。

他就像激流中的一塊礁石，身形并不快，步伐甚至有些笨拙，卻總能在間不容發(fā)之際，以最小的幅度避開趙虎的攻擊核心。每一次閃避，都精準得令人難以置信。

“怎么可能？！”趙虎越打越驚，越打越怒。他感覺自己像是在打一個滑不溜秋的泥鰍，明明力量速度遠勝對方，卻連衣角都碰不到，憋屈無比。周圍弟子的目光也從看戲變成了驚訝和疑惑。

“混蛋！你只會躲嗎？！”趙虎氣急敗壞，招式愈發(fā)狂猛，卻也露出了更大的破綻。

就是現(xiàn)在！

林夜眼中精光一閃。在趙虎一招用力過老，中門大開的瞬間，他丹田內(nèi)的“瀑布神意紋”微微一顫，一股微弱卻帶著沖擊力的氣感順著手臂經(jīng)脈涌向拳頭。

他沒有使用任何復(fù)雜的招式，只是最簡單、最直接的一記直拳，如同瀑布沖擊潭底，義無反顧地砸向趙虎空門大露的胸膛！

這一拳，快、準、且突然！

“嘭！”

悶響聲傳來。

趙虎前沖的勢頭戛然而止，臉上的狂怒瞬間凝固，轉(zhuǎn)為錯愕和難以置信。他感覺一股不算強大、卻極具穿透力的勁道透體而入，震得他氣血翻騰，腳下噔噔噔連退五六步，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狼狽不堪。

整個演武場，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弟子都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仿佛見了鬼一樣。

發(fā)生了什么？

趙虎……被林夜一拳打退了？還打倒了？

那個連續(xù)三年考核墊底的林夜？那個昨天還被評定為“丁下”的林夜？

這怎么可能？！

趙虎坐在地上，臉上火辣辣的，不是疼，是羞憤！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廢物一拳擊倒！奇恥大辱！

“你……你耍詐！”趙虎猛地跳起來，臉色漲紅如豬肝，指著林夜怒吼道，“你用的根本不是奔雷拳！你用了什么邪門手段？！”

林夜緩緩收拳，感受著體內(nèi)微微消耗的神意紋力量，心中波瀾涌動。觀想之力，竟強悍如斯！面對指責(zé)，他神色平靜：“教頭只說對練，并未規(guī)定必須用奔雷拳。能贏，便是好拳。”

“你！”趙虎被噎得說不出話，氣得渾身發(fā)抖，眼看就要不管不顧地再次撲上。

“夠了！”

一聲冷喝響起，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張教頭走了過來，目光如電，先是在羞憤交加的趙虎身上掃過，然后深深地看向林夜，眼神中充滿了驚疑和審視。

剛才那一拳，他看得分明。力道不大，但發(fā)勁方式極為奇特，凝練而具有沖擊性，絕非奔雷拳的路子，更不像任何他已知的粗淺武學(xué)。而且林夜那鬼魅般的閃避，也絕非巧合。

這小子，藏了什么秘密？還是突然開了竅？

“林夜，你剛才用的是什么招式？”張教頭沉聲問道。

林夜心念電轉(zhuǎn)，早已想好說辭，恭敬回道：“回教頭，弟子昨夜回想瀑布沖擊之景，心有所感，胡亂打出的一拳，并無名目。”

“觀景悟拳？”張教頭眼中訝色更濃。這等悟性，可是天才的標志。難道這小子之前一直在藏拙？還是遇到了什么機緣？

他沉吟片刻，壓下心中疑惑，冷冷道：“哼，歪打正著。武道一途，根基最重要，莫要好高騖遠！這次算你勝了，下去吧。”

雖然語氣依舊嚴厲，但態(tài)度已然不同。他沒有再追究，反而變相承認了林夜的勝利。

趙虎聞言，更是氣得幾乎吐血，看向林夜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毒。

林夜躬身行禮，默默退回到隊伍邊緣。周圍的弟子們看他的眼神徹底變了，輕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驚訝、好奇，甚至是一絲敬畏。

林夜表面平靜，內(nèi)心卻如浪潮翻涌。

他知道，從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樣了。

而這一切，都始于那神奇的——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