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中央的騷動逐漸平息，任務分派似乎以一種高效而冷酷的方式進行著。并非由之前的火焰投影直接下令，而是由幾位氣息明顯更為強悍、應該是各堂口負責人或高級執事的人物，分別召集屬下。

徐星耀（言風）很快看到那個疤臉漢子在一個角落朝他招手，他身邊還聚集著七八個形色各異、但都散發著陰冷或血腥氣息的邪魂師。那里站著一個面色灰敗、眼窩深陷、仿佛常年不見陽光的老者，他手中拿著一卷漆黑的皮紙。

看來那就是“骸骨堂口”的集合點了。

徐星耀維持著言風那副對什么都愛答不理的倨傲模樣，慢悠悠地踱步過去。他刻意落在最后，冷漠地掃了一眼在場的其他人。

算上他和那位老者，一共十人。

老者抬起毫無生氣的眼睛，目光在眾人臉上緩緩掃過，尤其在徐星耀偽裝的“言風”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似乎確認他無恙（之前的騷動和怒氣可能也落入了這位負責人眼中），然后才用嘶啞的聲音開口：

“堂主有令，我部負責‘第七收集區’。”他晃了晃手中的黑皮紙，“區域范圍、已有情報、需重點‘采集’的目標村落和小鎮，都記在這里。各自用精神力讀取，記牢后銷毀。”

黑皮紙被遞出，眾人依次將精神力注入，面色各異地接收著信息。輪到徐星耀時，他同樣將一絲模擬言風屬性的陰冷精神力探入。

瞬間，大量信息涌入腦海——一幅粗略的地圖，標注了位于日月帝國與星羅帝國邊境緩沖地帶的一片區域，其中幾個村莊和一個小鎮被特別標記。信息還包括了這些地方大致的守備力量（非常薄弱，最多只有低階魂師或民兵），預計的難民流向，以及……圣靈教要求的“采集”標準——靈魂、新鮮血肉、以及是否有特殊魂師或體質者。

冰冷、殘酷、毫無人性，就像在分配屠宰任務。

徐星耀心中寒意更甚，但臉上肌肉沒有絲毫抽動，完美地扮演著一個對此習以為常、甚至可能對此感到興奮的邪魂師。

“記住，”老者收回黑皮紙，其上的精神力印記已然消散，皮紙在他手中化為飛灰，“行動要快，要干凈。史萊克的鬣狗鼻子很靈，別留下尾巴。收獲按老規矩上繳七成，剩余三成自行處理。若找到優質‘材料’，上報者有重賞。”

“是！”其他邪魂師低聲應道，眼中大多閃爍著貪婪與殘忍的光芒。

“兩人一組，自行組合，覆蓋區域。現在出發。”老者說完，身形便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然消失在場中。

隊伍立刻散開，熟悉的邪魂師們迅速結對。疤臉漢子果然又湊到了徐星耀身邊：“言風老弟，咱倆一組？老規矩，你主殺，我負責收集和清理痕跡，收獲你六我四！”他語氣熱絡，顯然不是第一次和“言風”合作，而且對“言風”的實力頗為信服。

徐星耀從接收到的信息碎片和對方的態度中迅速判斷，這確實符合“言風”的習慣——實力強，傲慢，不喜歡處理雜活，喜歡直接殺戮。

他冷哼一聲，算是默認，率先朝著洞窟出口方向走去。疤臉漢子嘿嘿一笑，連忙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過來時的陰暗甬道，離開了這處地下魔窟，重新回到了白骨山脈陰森的山林之中。

外面天色已近黃昏，殘陽如血，給這片罪惡的山脈更添幾分凄厲。

“第七收集區在東邊，大概一百里左右。”疤臉漢子辨認了一下方向，“咱們加快點腳程，半夜就能到，正好動手！”

徐星耀沒說話，只是加快了腳步。小丑的平衡與敏捷讓他在這復雜地形中速度極快，卻又顯得游刃有余。疤臉漢子似乎也習慣了“言風”的沉默寡言，奮力跟上。

一路上，疤臉漢子偶爾會低聲說幾句，內容無非是吹噓自己上次“采集”的“收獲”，或是抱怨某個村莊的貧瘠，言語間完全將那些無辜民眾視作牲畜草芥。

徐星耀只是偶爾從鼻子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嗯”或“哼”作為回應，既維持了人設，也避免了言多必失。他大部分精力用于記憶路線、觀察環境以及消化剛剛得到的大量信息。

圣靈教的組織結構、行動模式、他們的殘忍……這一切都比他預想的更加系統和恐怖。

夜色徹底籠罩大地時，遠處山坳里，隱約出現了幾點微弱的燈火。那是一個被標記在地圖上的小村莊。

“到了！”疤臉漢子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一個小村子，估計不到百戶人。老弟，直接動手？”

徐星耀看著那在夜色中顯得寧靜而脆弱的村莊，心臟微微收緊。

他知道，考驗來了。

作為臥底，他必須融入邪魂師，必須“表演”。但有些底線，他絕不能逾越。

他需要找到一個辦法，既能應付過去的監視，完成“表演”，又能盡可能地……做點什么。

他眼中閃過一抹極難察覺的幽光，意識海中，代表【The Star】（星辰）的塔羅牌虛影輕輕波動，帶來一絲微弱的、關于“希望”與“引導”的靈性直覺。

“老規矩，”徐星耀沙啞地開口，聲音比夜色更冷，“你從西頭開始清理和收集，我從東頭殺進去。速戰速決。”

他故意將疤臉漢子支開，給自己創造單獨行動的空間。

“好嘞！”疤臉漢子不疑有他，興奮地應了一聲，身形便化為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撲向西側的村口。

徐星耀（言風）站在原地，最后看了一眼那村莊。然后，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氣，身形晃動，如同鬼魅般掠向東側。

他的指尖，悄然捏住了一張薄薄的紙人。

序列7魔術師法術——抽紙為兵！

一張普通的紙，在他指尖灌注魂力與靈性后，變得堅硬而鋒利，邊緣閃爍著寒芒。

獵殺，開始了。

但這一次，獵手的目標，或許并非那些無辜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