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數據化混沌與軍用餅干召喚術

“吃。”

凌玥的聲音沒有溫度，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林刻試圖用“混沌真意”糊弄過去的僥幸心理。那兩桶放在地上的泡面，此刻不再是簡單的食物，而是誘餌，是籌碼，是讓他老實交代的刑具。

林刻看著那電子記事板上冰冷的反光，又看了看凌玥那雙不容置疑的眼睛，艱難地咽下最后一口口水。他知道，再胡扯“原初混沌”、“高維投影”之類的話，下一頓恐怕就真是那種傳說中能淡出鳥來的標準能量膏了。

可是…實話實說？

難道要他說“我有個系統，這紋身是它讓我紋的，能力是抽象演化，主要靠嚇唬人吸收恐懼能量和懵逼能量，偶爾能瞎貓碰上死耗子干擾一下邪神”？

他敢打賭，只要他這么說，下一秒就會被拖進真正的研究所，切片研究估計都是輕的。

必須得半真半假，包裝一下！

林刻深吸一口氣，臉上努力擠出一種“回憶古老傳承”的肅穆表情，緩緩開口，語速放得很慢，仿佛每一個字都蘊含著沉重的代價：

“我的力量…源于一次…意外。”

“我感知到了…沉睡于維度間隙的…混沌之核…并與它…產生了共鳴。”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凌玥的反應。對方面無表情，只是電子筆在記事板上快速記錄著關鍵詞：維度間隙、混沌之核、共鳴。

“這紋身…”林刻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并非普通的圖案…而是那次共鳴后…混沌力量在我這個‘容器’上…自然顯現出的…‘真理刻痕’…”

【來自凌玥的懷疑+50…】

凌玥的筆尖頓了頓，抬眼看他：“真理刻痕？具體表現形式為什么是…這種風格？”她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質疑。

“因為混沌本身…就是無序、混亂、超越邏輯的！”林刻立刻進入狀態，眼神狂熱起來，“秩序化的、對稱的、符合審美規律的圖案，根本無法承載其億萬分之一的力量！唯有這種看似毫無規律的抽象線條，才能勉強映射其億萬之一的真實！這是一種…呃…超維度的數學表達！”

他差點又把“熵增”理論搬出來，及時忍住了。

凌玥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顯然對這個解釋并不滿意，但還是記錄了下來：力量特性：無序、抽象、信息擾動力場。

“能力的觸發條件？”她追問。

“需要…能量。”林刻老實了一點，“大量的能量。饑餓狀態下，威力會急劇下降。剛才那種能量合劑就很好…泡面…也不錯，能提供必要的…碳水化合物和情緒價值…”他試圖把話題往伙食上引。

“情緒價值？”凌玥捕捉到了這個詞。

“呃…就是…吃得開心，狀態就好，發揮可能就更…穩定？”林刻硬著頭皮解釋。

凌玥在記事板上寫下：可能受主觀情緒影響，穩定性存疑。需進一步觀察。

林刻：“……”好像起了反作用？

“具體能力表現形式？除了防御和之前那種大范圍干擾？”凌玥繼續追問，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這個…比較隨機…”林刻眼神飄忽，“混沌之力，變化萬千…我也還在摸索…有時候是想防御，結果可能演化出別的東西…比如之前想飛，結果弄出個螺旋槳…”

他想起那個抽象螺旋槳，嘴角抽搐了一下。

“隨機？不可控？”凌玥的筆尖重重一頓，抬起頭，眼神銳利，“也就是說，你無法保證下一次需要你干擾庫塔卡時，你能用出同樣的能力，甚至無法保證用出的能力是有益的？”

“概率！主要是概率問題！”林刻趕緊找補，“大部分時候…還是能往好的方向隨機的！而且…情緒穩定、能量充足的時候，可控性會高那么一點點…”他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微小的距離。

凌玥沉默地看著他，那眼神讓林刻感覺自己像是個被放在顯微鏡下、還滿嘴跑火車的可疑菌落。

良久，她合上了電子記事板。

“你的情況，我會如實上報。在得到進一步指令前，你留在這里。”她站起身，“能量補給會按需提供。需要你配合測試時，不得拒絕。”

說完，她不再看林刻，轉身走到房間另一頭，開始處理其他事務，只留下一個冰冷的背影。

林刻松了口氣，又有點失望。看來短期內是別想離開這個“安全屋”了。

不過…包吃包住？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默默地把地上那兩桶新泡面抱在懷里，像是抱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風平浪靜。

凌玥似乎真的很忙，不斷有加密通訊接入，虛擬屏幕上的數據流和戰場情報飛速刷新。城市的戰況似乎陷入了膠著，那漆黑光柱依舊矗立，人類的攻擊能暫時遏制其擴張，卻難以真正擊退那個恐怖的存在。

林刻吃飽喝足（又干嚼了一包方便面），能量恢復了不少，無聊之下，開始嘗試主動溝通背后的紋身和系統。

“系統哥，在嗎？聊聊唄？那個‘抽象演化’能不能給個技能說明書啊？老是隨機這誰受得了？”【權限不足，請宿主自行探索。】“探索個毛啊！下次再隨機個螺旋槳出來怎么辦？！”【概率平等，請宿主保持平常心。】“那能量呢？除了嚇唬人和吃泡面，還有沒有更快的方法？”【吸收高強度情緒能量（如恐懼、震驚、極度懵逼），或直接吞噬高純度能量源。】“比如？”【類似‘暗星本源’之物。】林刻：“……”我上哪兒再找個冤大頭邪神送我一份啊！

他又嘗試集中精神去感受背后的紋身。那團線條安靜蟄伏，但當他意念集中時，能隱約感覺到一種…躁動的潛力，仿佛里面蘊含著無數種混亂的可能性，只要注入能量，就能隨機抽取一種展現出來。

這感覺，就像揣著一個擁有無限APP的應用商店，但每次下載安裝包都是隨機的，而且安裝后還不知道是啥功能，甚至可能是病毒。

太刺激了。

就在他琢磨著要不要再消耗點能量，試試手氣，演化個新玩意看看時，房間門再次滑開。

這次進來的不是凌玥，而是之前那個戴眼鏡的醫生和另外兩名技術人員。他們推著一臺看起來更加精密、連接著不少線纜和傳感器的儀器。

“林刻先生，”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公事公辦，“根據凌隊指示，我們需要對您的能力進行一次基礎數據采集和可控性測試。請配合。”

林刻心里一緊：“測試？怎么測試？”

“很簡單，”醫生示意他坐到儀器前的椅子上，“我們會向您提供標準單位的能量輸入，然后請您嘗試主動激發您的能力，并盡可能將其導向我們指定的簡單目標。我們會記錄能量波動、形態變化、作用效果等數據。”

一名技術人員將幾個電極片貼在他的額頭、胸口和手臂上。另一人則拿過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幾塊…包裝和之前那壓縮干糧一樣簡樸的、灰撲撲的軍用能量餅干。

“這是本次測試的標準能量源，每塊能提供大約相當于C級覺醒者全力一擊的能量。”醫生介紹道，“請依次服用，并在能量化開時，嘗試將力量引導至前方那個標靶。”

林刻順著醫生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房間對面立起了一個人形的金屬標靶，胸口畫著環數。

這場景…怎么那么像游戲里的技能測試場？

而且用能量餅干當藍藥？這官方…有點摳門啊！

他拿起一塊能量餅干，入手沉甸甸的，質感像是受了潮的粉筆。他猶豫了一下，咬了一口。

味道…一言難盡。像是把所有已知的糧食和維生素壓縮后，又混合了一點金屬粉末和塑料的味道，極其扎實，喇嗓子。

但下一秒，一股穩定而澎湃的能量瞬間在胃里化開，涌入四肢百骸！

【吸收標準化能量…能量儲備提升至25%…】

“請開始引導，嘗試激發能力，目標：標靶。”醫生緊緊盯著儀器屏幕。

林刻感受著體內充盈的能量，集中精神，溝通背后那團混沌。

這次要可控！要簡單！要指哪打哪！來個能量球？或者射線？最不濟來個沖擊波也行啊！

“演化！攻擊！打那個靶子！”他在心中瘋狂吶喊。

背后的紋身瞬間響應！線條亮起，灼熱感再現！

能量奔涌而出！

然后…

在他身前…

凝聚出了一樣東西…

不是能量球，不是射線，也不是沖擊波。

而是一個…

巴掌大小的、由混亂線條構成的、歪歪扭扭的、還在不斷滴落著黑色墨跡（純能量模擬效果）的……

抽象派……

【混沌飛蠅拍】？！

這“飛蠅拍”的拍面部分，依舊是由那些瘋狂閃爍、毫無意義的抽象符號構成，手柄則短小得可憐。

林刻：“？？？”

醫生和技術人員：“？？？”

整個房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儀器發出滴滴的讀數聲。

【抽象演化完畢：混沌飛蠅拍（暫命名）。效果：對飛行類小型單位（如蚊蟲、小型能量體）具備一定驅趕和湮滅效果。能量消耗：5%。當前能量：20%。】

林刻拿著這個抽象無比的飛蠅拍，看著對面那個人形標靶，整個人都石化了。

這玩意兒…能打個錘子啊？！拿去打蒼蠅嗎？！可現在哪里還有蒼蠅？！難道要他沖出去對庫塔卡喊“吃我一記滅蠅神掌”嗎？！

“記錄…”醫生的聲音有些發干，“第一次主動激發測試…演化物：未知小型手持器具…能量結構…極度混亂…無法解析…對標準標靶無直接物理破壞效果…”

一名技術人員忍著笑，肩膀微微抖動。

凌玥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抱著手臂，看著林刻手里那個滴著“墨”的抽象飛蠅拍，冰冷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無語。

“繼續。”她冷冷道。

林刻欲哭無淚，硬著頭皮拿起第二塊能量餅干，如同嚼蠟般咽了下去。

能量再次充盈。

“這次！一定要是攻擊性的！射線！沖擊波！什么都行！”林刻在心中祈禱，再次集中精神！

演化！

能量涌動！

這一次，出現在他手中的是……

一個不斷變換著形狀、由閃爍光符構成的、只有碗口大小的……

【混沌泡泡機】？！

它還自顧自地、噗噗地吹出了幾個五彩斑斕的、內部充斥著抽象亂碼的泡泡，晃晃悠悠地飄向標靶，然后在接觸標靶前啵的一聲輕響，炸裂成一團小小的、毫無傷害的混亂光屑。

林刻：“……”

醫生：“第二次測試…演化物：未知玩具型器具…產生無害低能量泡泡…”

技術人員已經忍不住別過臉去，肩膀抖動得更厲害了。

凌玥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第三塊能量餅干下肚。

林刻眼睛都紅了，賭上中二之神的尊嚴！

“給！我！變！個！大！的！”

能量瘋狂輸出！

嗡！

一聲悶響！

一面巨大的、幾乎頂到天花板的、由凝固的混沌陰影構成的……門板？

【混沌巨盾·門板形態】！

這盾牌倒是夠大夠厚實，上面的抽象花紋也更加深邃復雜，看起來防御力驚人的樣子…但它死死地立在地上，把林刻整個人都擋在了后面，嚴嚴實實。

“…第三次測試…演化物：大型固定式防御屏障…無法移動…”醫生的記錄聲已經帶上了麻木。

林刻看著眼前這面巨大的抽象門板，又看了看被擋在外面的醫生、技術人員和凌玥，絕望地捂住了臉。

完了。他的形象。他的逼格。全完了。

他現在看起來不像混沌魔神，也不像混沌天使，更像是個……抽象派馬戲團首席演員？還是專門演砸的那種？

凌玥沉默地看著那面門板幾分鐘，然后緩緩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

“所以，你的‘可控性’，指的就是隨機召喚各種…抽象的…日用品和玩具？”

林刻從門板后面探出半個腦袋，表情比哭還難看：“…理論上是這樣…但…但它們可能都蘊含著…深刻的混沌哲理…只是凡人無法理解…”

“比如這個？”凌玥指了指那面門板。

“…比如它…可能特別擅長…防御來自正面的…抽象攻擊？”林刻越說聲音越小。

凌玥沒再說什么，只是對醫生道：“數據記錄存檔。測試暫停。”

她走到那面抽象門板前，伸出手，似乎想觸摸一下那凝固的混沌陰影。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門板表面的瞬間——

異變陡生！

那面巨大的、死寂的門板表面，那些深邃復雜的抽象花紋，突然毫無征兆地瘋狂蠕動起來！如同沸騰的黑色沼澤！

緊接著，門板中心猛地向內凹陷，扭曲，形成了一個不斷旋轉的、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

一股龐大、冰冷、充滿惡意的意志，如同實質的觸手，猛地從那漩渦深處探出！

并非針對房間內的任何人，而是精準無比地……鎖定了林刻！

一個低沉、扭曲、仿佛由無數破碎靈魂哀嚎拼湊而成的嘶啞聲音，直接響徹在林刻的腦海，也隱隱回蕩在房間之內：

“找到…你了…”

“竊取…本源…的…螻蟻…”

“混沌…的…褻瀆者…”

“你的…靈魂…將歸于…無盡的…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