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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哪還睡得著覺

離家遠的學生可以住校,只是條件實在稱不上好。

宿舍樓像被歲月泡軟的舊書,外墻洇著深淺不一的水漬,墻角爬滿青苔,風一吹,連磚縫里都透著股潮味。

寢室里,靠窗擺著一張公用桌,剩下的空間幾乎被四張上下鋪鐵架床占滿,只留一條窄過道。

程擇早習慣了這樣的集體生活,談不上挑剔。

說白了,他就像株野地里的草,不用精心照料,往哪兒一扎都能生長。

夜色初沉,程擇推開寢室門,一股混合著汗餿、腳臭和煙味的熱氣先撲了過來。

四個男生圍著桌子打牌,抬眼掃了他一下,目光都沒停留,又埋頭盯著手里的牌,沒人在意他。

他默不作聲走到自己的上鋪——靠門的位置,墻面上貼著舊報紙,擋住脫落的墻皮。

床板上,扁癟的枕頭和單薄的被子疊在一起,像極了他此刻的生活,窘迫又粗糲。

六個室友,他一個都不熟。

重生回來才三天,眼前的一切都像隔了層霧,是模糊的舊日殘影。

這些人的面孔、這間寢室,于他而言,不過是人生里一段無關緊要的背景板。

他瞥了眼窗框上的時鐘,晚上八點,離熄燈還有兩小時。

可寢室里的空氣渾濁得讓人發悶,牌桌上的甩牌聲、室友的叫嚷聲、偶爾蹦出的粗話,吵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還是去教室待著吧,說不定還能瞇一會兒。”

程擇抓起床頭一本卷邊的英語書——翻開能助眠,正好帶著。

可剛邁出去,就和正要推門進來的班長撞了個正著。

梅機博原本繃緊的臉,看見程擇時更緊繃了些,語氣沒好氣:“程擇,你可算回來了!找你半天。”

程擇愣了下:“找我?什么事?”

“我就代人傳話。”梅機博搖搖頭,“我同桌找你,在操場那邊,讓你過去一趟。”

你同桌?這時候?去操場?

程擇心里打了一連串問號。

翻了翻前世的記憶,沒半點相關的印象——這是偏離軌跡的意外。

梅機博已經進了寢室,聲音隔著門傳來:“別玩了,一會兒糾察隊該來了!”

程擇收回思緒,轉身往宿舍樓外走。

穿過一道鐵門,周圍的光線驟然暗下來,只有遠處教學樓的燈還亮著。

借著微光,遠遠看見籃球架下立著道人影,往前沒走幾步,那人就朝他快步跑了過來。

……

辛念遠回到家,總覺得不真切,像一腳踩在棉花上。

這種恍惚,是從母親嚴主任提起“葉知微”這個名字開始的。

“下午到市教育局開會,又聽見人提‘葉知微’了,就是新轉來的花若初,”

嚴主任坐在桌邊削蘋果,果皮沒續住,斷了,她隨手丟在盤子里,語氣里帶著難得的溫柔,“媽特意把她安排到你們班。你可要好好把握——跟人家多接觸、多親近,讓她輔導輔導你,將來定能考個好大學,媽在市領導面前也能揚眉吐氣一回。”

辛念遠手里的筆頓了下。母親在他心里,一直只會用成績單抽打他的后背,這種帶著期許的提點,是他從未領受過的。

他迫不及待用電腦搜索“葉知微”——照片跳出來的瞬間,呼吸都停了。

女孩明眸皓齒,仙姿佚貌,笑容讓人無法眨眼;年級榜首的成績、滿屏的獎項列表,活脫脫“全能學霸”的代名詞。

可下午在班里,程擇跟花若初已聊得熟稔,口罩后的笑聲聽得清清楚楚。想到這,辛念遠手攥得泛白。

這會兒瞧見程擇走近,他按捺不住急切,率先迎上去開口:“程擇,我想跟你換個座位,你有什么條件,盡管提。”

程擇皺緊眉,他自然認得眼前人,領導子弟,在學校里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辛念遠一身運動裝,肌肉把衣料撐得緊繃,板寸頭下的眼神透著股少年人的銳利,擺明了志在必得。

程擇卻半分不慫:“你大晚上找我,就為這事?”

“沒錯。”辛念遠往前湊了半步,語氣帶著篤定的優越感,

“我那位置可是班里的‘黃金角’,同桌是梅機博,不懂的題隨時問;前頭坐著校花云汐月,想接觸也方便;后頭是悶頭做題的書呆子,半句話都不會煩你。跟我換,你想專心讀書,還是想追校花,都隨你心意。”

程擇的目光淡得像浸了涼水,心里門兒清:辛念遠這急吼吼的模樣,準是從他母親那兒聽說了“花若初”的底細——那個還沒露真容的“小師侄”,果然一進學校就被人惦記上了。

他語氣斬釘截鐵:“不換。要是沒別的事,我走了。”

說完轉身,毫不拖泥帶水。

“瘋獅子!”辛念遠的吼聲在身后炸開,“你就算占著座位又能怎樣?花若初根本不可能瞧得上你這種人!”

程擇嘴角撇了撇,心里嗤笑:切,老子只想護著她,哪管人家瞧不瞧得上?

不過,辛念遠那聲“瘋獅子”,倒像根細針,一下戳破了他強壓的煩躁——得嘞,老子身上的仇家本來就夠多了,如今平白又添一樁,不行,非得去“消滅”一家不可,不然這夜里哪還睡得著覺?

至于誰來當這第一個倒霉蛋,倒要沉下心來好好捋捋。

這一捋,時間就來到了晚上九點……

華安市的“霧島”酒吧里,頹靡的氣息混著威士忌的烈、雪茄的醇,在空氣里慢慢發酵。

琥珀色燈光漫過吧臺,落在陸子昂半瞇的眼上,指間夾著支細長的煙,猩紅火星在昏暗中跳動。

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星空腕表,囂張地宣告著它的價值——足以買下許多人的余生。

一道裹著黑色騎行服的身影推門而入,全黑的騎士頭盔遮住了所有輪廓,護目鏡泛著冷幽幽的光。

他在偏僻的卡座坐下,脊背挺得筆直,像尊沉默的石像。服務生托著酒盤子過來詢問,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臺上,秦悅寧抱著吉他輕聲吟唱,歌聲空靈干凈,與這紙醉金迷的環境格格不入。

一曲終了,掌聲稀稀拉拉。

陸子昂懶洋洋地點點頭,沖她勾了勾手指,聲音不大,卻讓周圍的嘈雜都低了三分:“你,過來。”

秦悅寧鞠躬,聲音沒什么溫度:“先生,我的演唱時間結束了。”

“呵呵。”

陸子昂站起身,幾步走到臺上,將杯威士忌遞到她面前,“喝了這杯,跟我走,之前的‘不懂事’,我就不計較。”

秦悅寧的臉瞬間蒼白:“對不起,我只是來唱歌的,不陪酒。”

“在這華安城,還沒人敢拒絕我。”

陸子昂的笑冷了下來,抽出厚厚一沓鈔票甩在她身上,紅票子散了一地,“要么撿錢、喝酒、跟我去包房;要么——”

湊到她耳邊,眼底閃過狠厲,“信不信,老子今晚就把你干死在這舞臺上,就算過個十幾年,都有人記得你被蹂躪摧殘的可憐模樣?”

秦悅寧嚇得面如死灰,渾身發顫。

陸子昂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端著威士忌就往她嘴里灌:“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周圍鴉雀無聲,沒人敢上前阻攔。

就在這時,角落里的騎士突然起身,動作快得像陣風。

守在陸子昂身后的保鏢剛伸手阻攔,騎士已竄上舞臺,一把攥住了陸子昂舉著酒杯的手腕!

“哎呦!疼疼疼!”陸子昂瞬間慘叫,威士忌杯“咣當”砸在地上。他想掰開對方,可那只手像鐵鉗般紋絲不動。

臺下的人全看傻了,有人捂著嘴,有人悄悄掏手機拍攝——敢動華安市首富陸家的二公子,這簡直是不要命了!

“陸少!”兩個保鏢著急忙慌撲上臺,一個指著騎士吼:“你他媽誰啊?活膩歪了?趕緊松手!”

回應他的,是陸子昂“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騎士加重了力道,骨骼“咔咔”作響的聲音清晰可聞,陸子昂疼得冷汗直流,幾乎要滿地打滾:“疼!快松手!我錯了!”

秦悅寧驚魂未定地退后,目光緊盯著騎士——頭盔遮住了他的臉,也藏起了他的身份。她心里清楚,除非是亡命之徒,否則沒人敢和陸家作對。

“英雄!好漢!要多少錢我都給!”

陸子昂徹底慫了,頭在地上磕得“咚咚”響,眼淚都疼出來了。

騎士沒理他,下一秒,“咔嚓”,陸子昂的手腕被反向折成詭異的角度!他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直接疼暈過去。

保鏢急紅了眼,一個撲過去扶陸子昂,另一個攥著拳頭朝騎士砸來。

騎士卻看也不看,拖著彎折的手腕往旁邊躲,接著右腳猛地跺在陸子昂胯下——“噗嘰”一聲,全場人都下意識縮了縮腿。

“啊——!!!”剛暈過去的陸子昂猛地睜眼,發出第二聲變調的慘嚎,接著又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你……你……”

保鏢崩潰了,臉色煞白,這下回去該怎么向陸老爺交代啊!

可就這一愣神的功夫,揮拳的保鏢胯下也挨了重重一腳,當即大吼一聲,捂住褲襠,打著滾跌下臺去。

剩下的那個保鏢腿都嚇軟了,看著陸子昂胯下慢慢滲出血水,后背爬滿冷汗——這哪是人?分明是地獄來的厲鬼!他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跑!犯不著留下來被陸家清算。轉身就逃,連滾帶爬地沖出酒吧。

騎士可沒打算停手,一想到多少少女被這紈绔糟踐,眼底的冷意更甚,今晚必須讓這玩意兒徹底廢了!

他像柄沒感情的刀,對著陸子昂揮拳踹腿,每一下都帶著破風的狠勁,似要把這人渣的骨頭都捶得散架。

酒吧里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雙目瞪得溜圓,呆呆看著這驚悚的一幕。

直到陸子昂只剩一口帶血沫的喘息,像條死狗般癱在地上,騎士才站起身,甩了甩指縫里的鮮血,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

“轟隆隆……”

機車引擎聲震耳欲聾,車燈刺破夜空。

騎士擰動油門,機車如利箭般射出,瞬間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秦悅寧追出來時,夜風正卷著本英語書過來,書頁嘩嘩翻動著掃過地面,最終停在她的腳邊……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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